《在阴谋遍地的宇宙中摸爬滚打》悲伤的雪顶咖啡

7、第 7 章

　　“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视者吗？”
　　“嗯？嗯嗯？”李华懵圈了。他看到张明的脸，左眼下方显现出一排编号：E404
　　“我靠……”那编码只显现了一阵。但是李华还是看得清清楚楚。是编号，和他一样的编号。
　　“真相碎片+1”
　　大脑宕机的同时，他的脑海中回荡起主神的话语。
　　“我创造这个宇宙，是因为我感到无聊。我包含了一切，却无法去体验感受他们。所以，我带来了你们，视者，你们是我的眼睛，替我去看这一切。是我最杰出的创作。”
　　们？对啊，们！谁说只有他一个视者。宇宙无限，视者无穷！从他的编号也能看出来，他既不是第一个视者，也不是最后一个。他只是视者其一。
　　“我靠，兄弟，太够意思了！”他瞬间感受到强烈的归属感。猛拍了下张明的后背。
　　张明差点没顺过来气。手上一动，李华又疼的“嗷嗷”叫。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而且还和我装不熟！你怎么当上的服务员啊。你浑水摸鱼地也太成功了吧！”
　　“难怪呢！难怪……”李华精神有些亢奋，他沉浸在自己在这孤独的拯救中有了小伙伴这件事。
　　“我不是已经暗示了吗？”张明道。
　　“侍者，视者。你不是中国人吗，谐音你听不懂？”
　　“这谁想得到啊哈哈哈哈哈。”李华声音越来越大，在张明瞪他一眼后，他把声音压低：“谁能想到你玩文字游戏……”
　　“再说，我也无法确定你是不是视者。”张明绑完了布条。
　　“但是不管怎么说，你在船上的一系列行为确实很奇怪。所以我最后还是确定了。而且，你似乎还是个新人。”
　　“对啊对啊。这是我来的第一个世界。”李华道：“你去过很多吗，小明。”
　　“……”张明又沉默了。他站起身：“总之，你去完成你的任务吧。我也还有我的事要办。这次看在我们同为视者，我帮了你，下次我不一定这么好心。”
　　“啊，你不和我一起……吗？”
　　“怎么，还想我搀着你？”张明斜了他一眼。
　　李华感到先前张明在他心里的老好人形象碎了一地。
　　“哎……等等。”李华下意识去追，但是脚上还是试不了劲，反而摔了个屁股蹲。
　　他原地“哎呦哎哟”地叫痛。终于，这叫声换来了些许曙光。
　　张明折返回来，不耐烦道：“别叫了，跟发瘟的病猫似的。”
　　“起来吧。”他冲李华伸出手，李华把他当成人形电线杆，攀着他爬了起来。然后拽住他的胳膊道：“我得去展览馆。”
　　“展览馆？去那干嘛。”张明不以为然。
　　“这和我的任务有关。”李华道：“我的任务是……”忽的，李华感到嗓子憋住一口气，上不去下不能，似乎被人强行扼住了气流般无法说下去。
　　“奇怪……”
　　“怎么了？”张明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问道。
　　“不是……就是感觉被人操纵着不能说一些事。”
　　“这是正常的。”张明道：“打比方来说，如果这个世界是梦境，那么就有些语句是所谓的提示词，一但说出口，就会引发梦境的崩塌。”
　　“梦境崩塌？”

　　“不停地循环吗？”
　　“对……”
　　……不是。李华突然想起来，每次循环都有些微妙的不同。比如第一次，展览馆的木乃伊金棺，第二次变成了照片。而且这几次循环的具体情境也因为他的参与发生了连锁变化。
　　“不是……又不是完全的循环。”他有些搞不明白了。
　　“你没有思考过，为什么发生循环吗？”张明抛出一个问题。
　　“……”没有。他还真的没有想过。受某些网络小说影视剧的毒害，他一直认为循环的发生只是某种情节设置。并没有更深的思考过其中的原因。
　　“呼……”张明似乎有些吃力。李华意识到自己好像由于太过依靠张明，把绝大对数身体的重量都侧向他，导致张明几乎在抬着自己走。他不好意思地又正了正身子。就在这时，他意外发现自己的伤腿不是特别疼了。
　　“循环分为三种。”黑暗中，张明的声音格外清晰。
　　“第一种，游戏存档式循环。你会不停地回到固定的存档，游戏又有一条主线，固定不动，通过不同的选择支线，展开不同的世界线。从而达成不一样的结局。视者在里面大概相当于玩家的角色，具有较强的自由度。同时，其他角色都是npc，是被系统也就是‘主神’渲染好的虚拟形象。本身有其固定的程序设置。并不能做出程序外的反应。”
　　“你是说我们在玩游戏？”李华道。如果用游戏来解释循环，大概就比较合理了。一个游戏，存在系统，主线，存档，支线，结局，隐藏结局，触发结局条件。触发结局的条件就是“真相完成100%”，这也是为什么主神告诉他要收集真相碎片。
　　二人走到甲板上，人流无数。看着面前那么多明晃晃的人，一想到他们都是npc，李华的心里就有些发毛。
　　“不，没有这么简单。”张明道。
　　“你也意识到了，每次循环并非是固定重复的。即便不去选择，也有些初始条件被篡改了。这就超出了游戏式循环的范围。”
　　“是啊……”从第一次循环展览厅里的木乃伊金棺，到船体竣工照片，循环的内部一直在变化着，同时，关于主神的提醒，每次循环，时间流速的加快，就可以看出这里并不是游戏。因为游戏的时间流速与现实是一致的。
　　“这种循环让你联想到了什么？”张明看了眼他微微发白的脸。
　　“……梦境。”是的，梦境的时间流速是与现实有差异的，在梦境世界与现实世界存在时间差，而如果出现了多重梦境循环嵌套，就可能导致时间流速倍数上升。从而导致被困在梦境中无法逃脱。
　　“没错。”
　　“这就是第二种，梦境式循环，意味着每次循环发生，都是梦境中的更深层次的梦境，循环次数越多，距离醒来就越远。同时，梦境与梦境之间的时间流逝速率是不同的。”
　　“你是说我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是的。直到最后，你甚至不再拥有反应时间，你会不断地死亡，然后继续死亡，且死亡地越来越快。那时，你会被永久地困在这里，再也无法出去。”
　　李华心中生出几分寒意：“……如果这是梦境，那到底是我们谁在做梦。”
　　“谁构建梦境，这就是谁的梦。”张明道：“视者的意思，或许本来就是，梦境中的观察者。”
　　梦境是大脑潜意识中非理□□望的达成，是表意识松懈后由潜意识入侵防御机制后形成的结果。梦境中的人物大多数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处于梦中，同时，也会把梦中的事情都当成真实，并作出反应。然而，梦境是有主观察者视角的，其他的角色在被观察时，处于既定状态，而在违背观察时，则处于混沌状态。”
　　“那我们是怎么回事？”李华道：“我们难道只是梦中的人物吗？我们只在某人的梦境里？可是……”不对啊，他并不来自这个梦境，他有原本属于自己的世界，李华的世界。他在独处时，仍然有心理活动，行动能力。这就足以说明他并不是某人梦境中的一员。准确来说，他是个外来者。
　　“这就要说到最后一种了。”张明的目光晦明不定：“第三种循环，我想是最变幻莫测，难以理解的一种。”
　　“我们有时候说，梦境是平行时空的窗口。梦境会根据表意识在潜意识种下的因，去显化最贴近潜意识频率的果。”
　　“你知道莫比乌斯环吗，那是个演示循环的数学模型。一条纸带。”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李华见过那个模型，它代表数学里无穷的符号。
　　“一条圆环从中间剪开，断开的两段正反面相粘形成的立体模型，如果从它的正反面各放一只蚂蚁，两只蚂蚁原本永远不会相遇，但在这样的模型下，它们会在某个区域会面。这个区域，就可以被称为平行时空的重叠区域。”
　　“一个平行时空，一个视者，视者就像纸带上的蚂蚁，平时互不相见，但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就会被卷入平行时空重叠的涡流，并陷入无限循环。”
　　“噔——”李华的大脑突然显现一幅画面，无数的蚂蚁，无数的纸带，他们的时空像纸带一样嵌套在一起。随时相遇，随时分离。
　　“这意味着什么？”他喃喃自语地问道，同时心里生出阵阵寒意。你永远不会再遇到上一只蚂蚁这一刻的你，下一刻的你，你时刻不停地见到蚂蚁，但它们并不是同一只。他们外形相同，看起来并无差别。但每时每刻都在变幻着。
　　所以，他才会看到不同的展览品。因为他始终在不同的平行时空中切换着。而这个时空中的每个人，与上个时空，都并不完全相同。
　　他松开了张明，面色微微发白，他下意识认为，眼前的张明，就是前几个时空中的张明，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这个张明，已经被换过几回了。他来自不同的平行时空。他们只是刚好在这个重叠的地带相遇。
　　“是的。”张明看向他：“对你来说，我并不是我，而对我来说，你也并不是你。我们都在变化着。”
　　“……那，如果这样，岂不是……”
　　如果这样，那身边的人可能里里外外被替换过几回了。可是自己却毫无察觉。这是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蚂蚁……庸庸碌碌的蚂蚁……无穷无尽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