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猪场遇爱记》眉毛酥

9、第 9 章

　　场里食堂夜里有加餐，不想吃的话，就啃零食。
　　当陈小欧看到实验室墙角堆的跟小山似的零食时，有点目瞪口呆。
　　“想吃啥自己拿，不够了管后勤要。”小敏说。
　　“怎么不去食堂？这吃多了不噎么？”陈小欧问她。
　　“谁爱去谁去，我现在是一步也走不动了，一来就来几百个样儿，我现在魂儿没了，脖子也痛死了，好想回家。”小敏说完摊坐在椅子上，仰面朝天。
　　“你回吧，明天你们都休息一天，从后天开始咱们两个人一班，能轻松一点。”陈小欧跟小敏说。
　　“呜！太好啦！”小敏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下活了过来。
　　走到门口还不忘跟陈小欧说了一句：“忙不过来，给我电话。”
　　陈小欧嗯了一声，关上了门。
　　现在的感觉，好像是又回到了学校，空荡的实验室，就她一个人，仪器随便用，甚至自娱自乐，放声高歌也不会有人听见。
　　陈小欧那时候偶尔就睡在实验室的储藏间里，这样就省去了来回的时间，还有洗脸的麻烦。
　　等天快亮的时候，看着外面微亮的天，感觉整个宇宙都属于自己。
　　陈小欧放了音乐给自己提神，等送样的人来了，就打起精神检测，一批又一批。
　　就像熟练的流水线女工。
　　有活就干，没活就歪着头休息，脑子里什么都不想。
　　果然，无论多么高端的工作到最后都会变成重复的劳动。
　　她还没有想过，等把钱还完，等自己给家里换房子的目标实现后，自己该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
　　当她看到灭菌袋里的猪粑粑时，想到了高牧远的脸。
　　她来的时候，办公室似乎亮着灯，但她不知道有没有人，最近场里各种会也是不分昼夜的开。
　　当领导也挺累的，陈小欧不禁感怀。
　　凌晨三点，接到电话，说暂时不会来样。
　　陈小欧回了宿舍，只刷了牙就躺下了。
　　早上六点。
　　被电话吵醒，又来一批样品，给车做非瘟需要检测。
　　陈小欧迅速起床，刷着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有些重，好像瘦了一些，原本就清秀的脸颊有些凹陷，显得眼睛更大了。
　　头发好像也长了不少，陈小欧索性在脑后扎了一个小小的马尾。
　　外面下了雨。
　　陈小欧接过送样员送来的样品，又看着他穿着雨衣推着小车离去，雨水顺着雨衣淌下，在走廊地板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水渍。
　　站在操作台前，手里的活不停，耳朵里也能听到雨水敲打窗台的声音，还有风从窗隙掠过的低低的呜鸣。
　　天气越来越冷了。
　　等这场雨过后，就该穿棉袄了吧。
　　“阿嚏！”陈小欧没忍住扭头打了一个喷嚏。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是高牧远。
　　陈小欧掩着口鼻，还没说话，高牧远就又把门掩上了。
　　陈小欧换了口罩摇继续检测。
　　等这批样本检测完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后了。
　　陈小欧头沉的要命，有点冷。
　　她洗了手换了衣服，进了杂物间。
　　小敏她们用纸箱搭了一个小饭桌，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旧的单人沙发，值班的时候可以吃饭休息。
　　饭是中午的时候后勤送来了，已经冷了，陈小欧吃了两口实在没胃口。
　　又出去从零食袋里翻出一包饼干，倒了一杯热水。
　　陈小欧窝在沙发里，把饼干蘸在热水里，等稍微泡软了再送进嘴里。
　　可惜水杯有点小，小的时候，她会把那种老式大饼干整块都泡进热水里，然后用勺子捞着吃，很香。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卖的。
　　陈小欧看着饼干渣在水杯里打着转，发着呆。
　　“咚咚咚。”有人敲门。
　　起身的时候有点猛，她缓了一下才出去。
　　是高牧远，他看到陈小欧说了一句：“过来一下。”便转身走了。
　　陈小欧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才跟上往高牧远办公室走去。
　　门没有关，只是虚掩着。
　　她敲门进去。
　　高牧远坐在窗户那边的电脑前，看了一眼沙发前的桌子，说了句：“吃吧。”
　　便又低头盯着屏幕去了。
　　陈小欧有点蒙，这会儿她的头确实沉的不行。
　　她看了看桌上摆放整齐的饭盒，盖子已经打开了，正冒着热气，一个小小的保温盒里装着白米粥，旁边的餐巾纸上摆着一个勺子。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也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有人给她带热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从高中外出求学开始，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处理所有的事情。
　　有的时候为了图方便，她也总是拒绝别人的好意。
　　因为你一旦接受，往后总要花时间还回去。
　　也许是今天的雨，也许是头痛的原因。
　　她坐着沙发上，默默吃着饭，看着保温杯里汩汩冒出的热气，喉咙有些紧，鼻子有些酸。
　　就像受了很多委屈，过了很久才被大人发现的小孩一样。
　　她有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高牧远察觉到陈小欧的变化。
　　起身走到桌子跟前。
　　陈小欧的头埋的更深了。
　　高牧远看着眼前的人，像一只受伤舔食的小猫，跟以往那种没理都要争三分的强势不同，今天的陈小欧看起来湿漉漉的，脆弱又敏感。
　　高牧远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又把脸边那一缕几乎掉进碗里的碎发，轻轻别到了耳后。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陈小欧有点错愕的抬头。
　　高牧远低头躲避了她的目光，有些掩饰似的用手背杵了杵鼻子。
　　“我……”陈小欧满脸通红，急切的想要说点什么。
　　“阿嚏！”没想到又打了一个大喷嚏。
　　连同嘴里的饭也一起喷了出来。
　　陈小欧瞪着就粘在高牧远腰间和灰色西裤上的那几颗圆滚滚的大米粒。
　　大脑几乎停机了。
　　隔了好几秒，她才感觉自己耳根滚烫滚烫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下丢脸丢大了！”她甚至都不敢回忆刚才的细节。
　　外面传来一阵电话铃响的声音。
　　“找我的！”陈小欧嗖的举手站了起来，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迅速收拾残局，拎着饭菜逃了出去。
　　等她重新回到储藏间，坐在沙发上，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才确定自己刚才完全没有道歉。
　　她为此懊恼不已。
　　她实在无法理解自己当时失礼的行为，又实在鼓不起勇气去道歉。
　　“世界广阔，要勇敢去面对。”这是她平常用来鼓励自己的话。
　　思忖了很久，她跟自己说：“世界广阔，要勇敢前进。”
　　然后，她就决定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叮铃铃！”
　　被真正的值班电话惊醒的时候，陈小欧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迅速接了电话，穿戴好衣物，准备继续干活。
　　这时她才看到，离门口最近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保温杯，她打开，里面是自己没还来得及喝的白粥。
　　盖子是盖着的，显然她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带。
　　她看着还有温度的白粥，沉默地站了好一会儿。
　　月末。
　　场里照例安排了聚餐，足有一、两百号人参加。
　　人声鼎沸，原本不大的食堂好像菜市场一样。
　　陈小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哇，这种规模的聚餐，下回应该就是过年了吧。”一旁的小敏也张大了嘴巴。
　　大家落座，等菜上齐，领导们都讲了话，就开吃了。
　　说实话，除了轮岗时候见过的，还有同在一栋楼办公的同事，这个饭桌上的大多数人陈小欧都不认识。
　　小敏也不太认识。
　　不过，大家都像久不见的很熟悉的朋友，大笑着热聊。
　　就像被单独关了很久的鸟，只有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时候，才能暂时忘掉身后的鸟笼。
　　“才二十多天，我有一次在生产线上待了三个月，连阳光都见不着！”一位同事大声跟邻座聊天，语气里有抱怨，也有炫耀。
　　“就是，你都不知道，我那个时候……。”
　　“来来来，喝酒喝酒！”穆豪走过来，跟大家碰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聚餐时喝的饮料慢慢变成了啤酒，再从啤酒变成白酒，到后面甚至全部都是酒了。
　　但陈小欧很清楚的记得，一开始大家都是不喝酒的。
　　聚餐结束，穆豪坚持要送大家回去。
　　一路上同事们都在闲聊。
　　快到宿舍的时候。
　　走在后面的穆豪，突然大嗓门的说了一句：“小欧，明天休息，我带你出去玩！”
　　“穆医生，你不会喜欢我们小欧姐吧？”小敏听到穆豪的话，笑嘻嘻的接了一句。
　　“你喝多了吧。”陈小欧想要过去捏小敏的嘴。
　　自己迅速接了话：“师兄，明天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看呀，你还是约别人比较好。”
　　然后陈小欧顿了一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不怀好意的朝穆豪笑：“要不，我给小乔打个电话？”
　　“欸，你说你，你可别乱来啊，我好不容易……”穆豪看了看众人那期待八卦的眼神，又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陈小欧看穆豪这个样子，实在太搞笑了。
　　实在想不到曾经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如今也终于遇到对手了。
　　于是，她装模作样的拿出手机，贴在耳朵边。
　　“喂，小乔啊……”
　　穆豪如同老鼠突然见到猫，瞬间就跳出去几米远，指着陈小欧，愤愤不平的说：
　　“好你个陈小欧，我改天再跟你算账！”
　　一旁的小敏喊起来：“欸，穆医生，你不是要送我们吗？这还没到呢！”
　　穆豪愤怒的转过身，但是大家已经看不清他渐渐走远的脸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哄笑。
　　“他为什么这么怕小乔啊？”
　　“对啊？为啥？”大家七嘴八舌的问。
　　“不知道，可能天生是冤家吧”陈小欧突然想到一句电视台词。
　　说完自己也笑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