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爱瓦尼

4、浸冬四

　　回家的路近乎缩短了一半，郑劭期跟着导航送她到家门口。

　　万嘉仪居住的离河湾别墅位于怡安区，绿化覆盖率高，环境舒适私密，每栋别墅与自然融为一体，这也导致房价不菲。

　　万嘉仪解开安全带，把外套还给他，邀请道:“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太晚了，我们下次再约。”

　　万嘉仪不表失落，拿起包，郑劭期开门下车，绕到一侧帮她打开车门，手掌抵在万嘉仪头顶。

　　“劭期？”万嘉仪叫出他的名字。她应该听高芯潼的，对喜欢的人要直来直往地表达感情。

　　“嗯，落了什么东西吗？”郑劭期向车内看去，一阵轻柔从脸颊处离开。万嘉仪亲了他，在他靠近的那半张脸上。

　　亲也亲了，虽然是亲脸，还算偷亲。

　　郑劭期愣在原地，万嘉仪第二次主动表明心意，现在只需要等他的确切回应。男人迟顿地愣神几秒后才作出异于常人的反应，他先收回扶在万嘉仪胳膊处的一只手，而后侧开身子，平淡着语气，“进去吧。我先走了。”

　　他没有任何回应，没有确切的一句话，也没有一个表明的动作。万嘉仪望着车子离开视线，抬起头看向天空中零散的几颗星星，一闪一闪，毫无近距离可言。

　　万嘉仪踩着疲惫的步子进去客厅。
　　她母亲庄书辞跟一位品貌非凡的年轻男性——余祎，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聊天。

　　余祎家里是做钻石生意的，是余家的独子。庄女士有意撮合他们相处。

　　“嘉仪回来了？”庄女士从沙发上站起来，示意保姆去端燕窝粥。

　　“你也在。”万嘉仪心不在焉地看了眼余祎，敷衍地打了声招呼，又瞥向桌上的东西，他又拿来送给她母亲的礼物。

　　“今天工作累不累呀？”庄女士招手叫她过来坐。

　　“妈，我累了，我先回房休息，明天还有工作。”

　　余祎望着小跑上楼的人，告辞道:“庄阿姨，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拜访您。”

　　庄书辞也不好再留他，“嘉仪这个孩子被我跟她爸爸惯坏了，累的话时不时会耍点小性子，小余你别在意。”

　　“不会的，庄阿姨。”

　　庄书辞目送余祎离开别墅，端过保姆手里的燕窝粥上楼，卧室门没关，庄女士走进去把粥放在桌上，坐在沙发上等她出来。

　　万嘉仪穿着米白色浴袍从浴室出来，头发包在同色浴巾里，露出白里透红的脸蛋。万嘉仪的长相跟皮肤随她母亲，白皙细腻，毫无瑕疵。

　　“他走了？”万嘉仪给手机充上电，走过去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您想说我没礼貌对吗？”

　　“是不是工作不顺心？给妈妈说说。”庄女士把燕窝粥推到她跟前。

　　万嘉仪摇摇头，“不是工作……”

　　“那是什么？感情？”庄女士起身坐到她身旁，搂抱住万嘉仪，轻声询问道：“你谈恋爱了？”

　　“没有。”

　　“你也不小了，马上二十八岁啦！该找个人谈谈恋爱。”庄女士捧起她的脸，“我们女儿如此优秀，一定有不少追求者，有心仪的吗？”

　　万嘉仪侧头避开庄女士的问题，不满着语气，“您不是给我选了一个吗？”

　　“你要是不喜欢，妈妈肯定不勉强你。你要清楚，接触不等于恋爱。”

　　“我不喜欢。妈，我暂时不想谈恋爱！我还没有拿齐国内的奖项。”

　　庄书辞说:“奖项不着急，自己的人生大事要多上心，你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演艺事业就当成爱好去做，知道吗？你爸爸那边我担着。”

　　“芯潼有男朋友吗？”庄女士问万嘉仪，她们俩关系最好。她上次在一家饭店门口看见高芯潼跟一位外表风流倜傥的男性有说有笑，举止亲密无间。

　　“还没有。”

　　庄女士也没再提，亲了下万嘉仪的额头，“妈妈先回房，你早点休息，明天想吃什么？”

　　“都可以，妈妈晚安。”

　　“晚安，宝贝女儿。”

　　万嘉仪没心思喝粥，反锁上卧室门，吹干头发平躺在床上，她点开聚餐群聊里郑劭期的头像，在添加与不添加之间犹豫不决。

　　高芯潼洗完澡出来，驾轻就熟地去冰箱找水喝，唐择昱从另一间卧室出来，“你洗完了？”

　　“嗯。渴了。”高芯潼拧上喝了大半瓶水的瓶盖，转过身，唐择昱下半身就裹了一块布料有限的浴巾，明摆着欲//望高涨。

　　“我也洗完了。”唐择昱倚在门框边缘，双臂环抱在胸前，若有所思地盯着高芯潼。他的视线从踩着人字拖的脚部一直慢慢游走到大腿根部、腰部再向上，停在胸部。

　　“你那眼神怎么个意思？”高芯潼不太自然地看了眼他的下半身。

　　“我饿了。”

　　“饿了去厨房，或者点外卖，我又不是厨子。”

　　高芯潼来过他家不止几次，早就熟悉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毕竟今晚又要借宿在他这里，高芯潼在冰箱里翻找容易煮熟的食材，冷藏区全部都是瓶装水跟无糖可乐，角落边上横放着一筒没拆封的碱水挂面，还过期了。

　　“点外卖吧！”高芯潼去卧室拿手机，“想吃什么？”

　　唐择昱紧随其后，从后面拦腰抱住她，忿忿道:“我说的不是那种饿，你到底听没听进去？”

　　“唐择昱，你还没死心？”高芯潼没有反抗，任由他抱住自己，即使力度过重，勒得她肚子隐隐作痛。

　　“对。不死心。你如果不同意的话我肯定不会强迫你。我再继续死皮赖脸呗！”

　　高芯潼掰开他抱在腰上的手，转过身，语气诚恳无比，“在此之前我需要向你坦白一些事，等你听完再决定跟我交往也不迟。”

　　“什么事？不能说对我没感觉，也不能说我对你没什么吸引力！我会当真，我玻璃心。”

　　两人坐在床边，高芯潼抓了张枕头塞给唐择昱，他听话地挡住下半身。

　　“你要坦白什么？”

　　高芯潼说，“你知道我大学是在泰国读的？”

　　“知道啊，你说过，我记得。”

　　“我在兰实大学、谈了人生中第一段感情。”

　　“很正常，大家都会谈恋爱，我也是，我不介意。”

　　“跟女生……一个中泰混血的女生，我们还同居过……”高芯潼望向他的视线转移到门把手的位置上。

　　唐择昱没了刚才积极回应的态度，耷拉着头，不言不语，像被风霜压过。

　　“我们谈过两年半，同居将近一年，毕业后和平分手……我们的那段感情近乎人尽皆知。我们动了在普吉岛办理沙滩婚礼的念头，但最后还是分手了！”

　　求婚的是她，两套婚纱也是出自她之手，她们给在泰国跟中国的朋友邮寄了亲手做的请柬，包机邀请他们前来见证“两位女士”不久后的圆满婚礼。

　　但最终一切归零，不了了之。

　　空气沉寂，两人皆没了声音，房间在此刻静得让人不自觉压轻呼吸声。

　　高芯潼准备穿上脏衣服归打车回自己家。

　　唐择昱先出声，“然后呢？你心里还有她吗？”唐择昱抬起头，轻掰过她的肩膀朝向自己，格外认真地重复刚才的话，“你心里还有她吗？”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我要听真话。”

　　高芯潼垂下头，立马又抬起，“没有，”接着手心扣在左心房的位置，“这里告诉我，没有。”

　　唐择昱惊喜得差点从床上弹跳起来，他追了快一年的人，如果在这个时候知道她心里还有念念不忘的人，他会溃败掉，好在出口的答案没有重伤自己。他有机会，他的机会，近在咫尺。

　　他不介意，她的过往他永不介意。

　　他抱住人，很用力地抱紧她，生怕她反悔，“所以你答应我了？”

　　“答应什么？”高芯潼故意逗他。

　　“说好答应让我当你男朋友。”

　　“有这回事吗？”高芯潼屏住得意的笑声。

　　唐择昱急忙松开她，“你忘了？你怎么能忘？高芯潼，你有点良心行不行。”

　　高芯潼歪头看着他蹙紧的眉头，“没忘，逗你的。”

　　唐择昱扣住她的后脑勺，激烈且富有报复性地亲吻她。这个人，是从第一眼就开始喜欢的，漂亮、正直、心肠软，虽然脾气偶尔不大好，但好哄。

　　高芯潼被他吻得舌头发麻，双手支撑住他的胸膛，两颗心率猛涨的心跳声此起彼伏。

　　“你准备好了吗？跟我。”唐择昱喘着粗气询问她的意愿。

　　“嗯。”高芯潼搂住他的腰，手感不错，滑滑嫩嫩的。

　　“摸够了没？”

　　“觊觎你这副身体很久了，摸摸还不行？”

　　“行，你摸个够。”

　　“摸哪儿？”

　　“那儿。”他指引向下。

　　安静的房间里多了沉重的呼吸声跟□□//碰撞时产生的性//爱声……

　　第二天一早被闹钟叫醒，高芯潼挪开搭在身上的手臂，浑身酸疼感强烈。饥饿太久也不行，容易吃撑。

　　“再睡会儿？”唐择昱拉扯住她的手腕，“我叫了早饭，饿不着你。”

　　高芯潼对着昨夜忙碌一晚的脸突然生出强烈的尴尬，就好像捅破窗户纸后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我睡醒了。我去洗漱。”高芯潼捡起地上的睡袍裹在身上小跑进浴室。脖子上的痕迹一时半会儿消不掉，只能穿件高领毛衣遮挡住，关键昨晚穿的不是高领毛衣！浴室的水流声停止后人也没出来，唐择昱掀开被子，一处明显的血迹遗留在床中央，他很意外。

　　噔噔噔——

　　“我上个厕所就出来！”高芯潼打断他的催促。

　　“我想问你，身体疼吗？”

　　“废话，你躺下试试。”

　　“你第一次啊。”唐择昱感叹道。

　　“不是。”高芯潼吐出一口气，赶他道:“你能不能别守在门口？我会上厕所不通畅。”

　　“我去隔壁浴室。”

　　高芯潼侧耳倾听门口远去的脚步声，随后动作极轻地拉开门，三两下套上昨天还有酒味的衣服，逃离出唐择昱的家。一路小跑进去电梯，外套衣领立起来挡住脖子，高芯潼靠在电梯内，着急忙慌拿出墨镜戴上，双臂又紧紧遮挡抱在胸前。出电梯时低头翻找包里的手机，不小心撞到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士。

　　她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您没事吧？”

　　被撞的女士没跟她一般见识，而是抬起左手挡住鼻孔，带着鄙视的眼神摇摇头就进了电梯。

　　唐择昱从浴室出来，叫了两声高芯潼，她没回答。他推门进去浴室，人跑了！昨晚的脏衣服都穿走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这算什么？嫌弃他的技术不好？？昨晚明明那么酣畅淋漓，嗨了不知道多少回。

　　唐择昱用毛巾擦了擦滴水的湿发，去卧室穿衣服准备追去她家里堵人，讨要说法。

　　敲门声传来，他系上衬衫扣，走过去开门。

　　“儿子。”门口的女士是唐择昱的母亲，一身贵气的穿搭，打扮得跟个走红毯的明星一样浮夸。

　　“妈，你怎么来了？”

　　唐母跨进门，抱怨似的，“刚才进电梯被酒鬼撞到，你看看妈的衣服脏没脏？高定款，等了半个月才到货，弄脏了会很烦心的。”

　　唐择昱大致扫了一眼，“没有，脏了就送去洗，洗不了我给您买新的。”

　　“还是儿子最疼我。”唐母绕着客厅走了一圈，指着茶几上干巴的一束云南玫瑰花，“都蔫了怎么还不丢？”

　　唐择昱走过去拿起花瓶，又拾起掉在桌面上的零碎花瓣，一同挪到电视柜前。花是他跟高芯潼两人上次逛超市时她顺手买给他的，他一直留着，本想做成标本的，事情太多，忘了。

　　唐母恍惚间看到主卧的床上一片混乱，她好奇地走进去，地上有没来得及收掉的衣服，一团团纸巾跟女士内衣！！她惊讶地伸手捂住嘴，看向身后走来的唐择昱，难掩笑意，“你带女朋友过夜啊？她在哪儿？”

　　唐择昱也不能说睡了之后就跑了的话。

　　“她单位有事，走了……”

　　唐母笑呵呵地观察唐择昱的脸色，是不一样，果然恋爱能让人容光焕发。

　　送餐的骑手按门铃，唐择昱出去拿外卖。唐母好心想帮他收拾卧室更换床品，唐择昱飞奔进来，紧急叫停他妈，“妈妈妈！我自己收拾！你别动！”

　　唐母好奇地看着餐桌前吃饭的唐择昱，“那个女孩多大呀？做什么工作的？是本地的吗？长得漂亮吗？眼睛大不大？”

　　一连串的问题，唐择昱放下手里的三明治跟咖啡，“妈，您让我先吃个饭行吗？这么多问题我该从哪个开始回答？”

　　“好了，你慢慢吃。吃完再回答，不许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