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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节 旧酿春情夜阑处 ...

  •   暖阁之内,贺涵与舒兰相邻而坐。窗外,天地间一片静谧,仿若时间都停滞了脚步
      二人之间,彼此那轻微的呼吸声,缓缓交织缠绕,清晰可闻,此时此刻,一种微妙的氛围悄然弥漫开来,尴尬与暧昧如同双生的藤蔓,蜿蜒生长
      舒兰的目光似是不受控制般,悄然地瞥向贺涵,只见她那如樱花般的薄唇,轻轻靠近酒盏,而后微微仰头,遗漏的酒水,仿若一串晶莹的珠链,顺着那细长的脖颈滑下
      舒兰见此,尚未平复的心,一时间若小鹿乱撞般慌乱,只见她匆忙端起自己的酒盏,眼神匆忙闪躲,不敢再抬眼
      贺涵敏锐的察觉了她的异样,那捏着酒杯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可嘴角却不受控地泛起一抹极不易察觉的弧度,似在暗自偷笑
      “若我没记错,这酒乃是在舒县时,我与舒兰一同酿制的”贺涵说罢,故意重重搁下酒盏,发出时声响
      见舒兰依旧那副瑟缩的模样,心中无奈,接着道:“彼时采那山中之果,再佐以特制香料,历经数月精心酿造,方才成了此酒”
      贺涵微微凝眸,眼中满是复杂神情望向舒兰,似自言自语般,拖长了声音低语“如此香醇,却也没辜负一番苦心”言语间,似有往昔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或是酒水渐渐发挥作用,舒兰只觉身体逐渐升温,喉口开始有些干涩,端起酒盏又是一饮而尽,强自镇定地说道:“确是好酒”
      “姑娘莫要喝的如此急,险些便要醉了去”一旁翠儿又满上一盏,带着些关心嘱咐道
      “翠儿所言极是,此酒稍烈,非寻常之饮”贺涵说着端起酒盏,轻嗅着酒香,对上舒兰此刻的眼神“舒兰……好酒是要细品,醇香方能更为悠长”
      二人视线再次交汇,舒兰却似被火烫着一般,迅速移开,慌乱之中,匆忙起身,道:“我今日有些乏了,先回偏房歇息了,明日再来相陪”
      许是酒气上涌,又或者是过于急促,方才踏出一步,便险些跌倒,好在贺涵眼疾手快,将人一把揽住“小心!”
      不等贺涵再说话,舒兰急忙站定身子,便匆忙转身离去,那背影略显狼狈,却又透着几分惹人的可爱
      望着舒兰与翠儿离去的背影,瑶儿面上带着不解,小声嘀咕着“表姑娘,今日着实有些怪异”
      “是吗?”贺涵眼中透着一丝狡黠,轻抿唇浅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摸样转身“吩咐人进来,将桌上都收拾了吧”
      瑶儿望着贺涵的背影,眉头皱的更甚“姑娘今日,也很是不对劲啊”说着挠了挠头
      另一边屋子里,翠儿进门后,忙倒了一杯茶递上前,轻声道:“姑娘,先喝口茶解解酒吧”
      舒兰伸手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目光在灯火映衬下有些许迷离,透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
      翠儿见状,在旁微微蹙眉,踌躇片刻,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道:“姑娘,您今夜似乎……有些心绪不宁”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低下头,眼睛却偷偷抬起观察着舒兰的神情
      舒兰轻轻搁下茶盏,动作稍显迟缓,微微摇了摇头,否认道:“我无事,你不要乱想”
      翠儿眨巴着眼睛,轻咬下唇,片刻后鼓足了勇气,继续问道:“姑娘是不是与涵表姑娘有些什么嫌隙?”她双眼紧紧盯着舒兰,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什么?”舒兰声音提高了几分,眼睛微微睁大,坐直了身子,带着一丝惊讶与不解望着翠儿
      “自入冬以来,从舒县起,您便因担心表姑娘会梦魇,都是陪宿着的同寝而眠的,可今日,你却匆忙回了自己屋子”说至此,翠儿望着舒兰此刻的神情,微微顿了顿,接着道:“而且表姑娘也并未挽留”
      瞧着舒兰面上逐渐攀上严肃,翠儿硬着头皮继续“您二位方才在方桌之上,气氛也是十分诡异,全然没有以往热络”
      翠儿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两人方才相隔甚远的摸样“这两年在舒县相处……”说至此,翠儿声音不自觉弱了下去“今年难得在回京路上稍显亲近,才不似从前那般疏离,可今日……”
      舒兰闻言,眉头微微蹙起,思索回想着方才在主屋内的情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心中暗自思忖着
      但很快似是意识到什么,换上些严肃的神情,道:“翠儿,你休要再胡言”语气责备却不失温和
      “涵儿是因五岁那年雪夜,目睹了敏姨母逝世,生出了厌雪畏寒的病灶”舒兰微微别过头,眼神不自觉的望向远方
      半晌后,舒兰缓缓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试图以此平缓内心的波澜
      “我也不过受了瀚表哥所托,方与她同床,以便照料,如今已然入春,气候渐暖,她自是不会再像冬日那般”需要我,最后三个字被吞没在一抹故作轻松的笑中
      那笑容在她脸上显得稍有牵强,嘴角微微的颤抖,泄露了她心底的不平静,仿若是在努力说服自己
      门扉之外,贺涵满心欢喜的,拿着舒兰方才掉落在主屋的荷包,恰闻此语,脚步微僵
      眸中闪过一丝受伤,嘴唇微颤,喉咙觉着似是被一团棉花哽住,喃喃道:“只是因兄长的嘱托吗”
      “姑娘?不进去了吗?”跟上来的瑶儿,停下脚步问道
      贺涵缓缓转身,轻轻摇了摇头,仿若试图摇落满心的悲戚,而后,拖着如灌铅般沉重的步伐往回走
      瑶儿见她眼神空洞而落寞,仿若灵魂被抽离,徒留躯壳,眼神迟疑的瞥了一眼舒兰的屋子,无奈跟上了自家主子的步伐
      贺涵站在院中,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自己刚将生命垂危的舒兰,接进徽音殿的那个夜晚
      躺在床榻上,虚弱惨白的人,口中所念“原来轻云梦中所唤贺han,乃是兄长吗”贺涵低声念叨着,嘴角扬起一抹苦涩
      这一认知,如同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刺入她的心间,痛意蔓延至全身
      “瑶儿,今夜你不必守着了,我想一个人”贺涵的声音透着无尽的疲惫与萧索
      说完不等瑶儿回话,便直接将房门关上,把自己与外界隔绝开来
      屋内,贺涵蜷缩在榻上,眼泪倔强的不肯落下,春三月,本该是和煦的季节,可如今她却觉得比三九天更凌冽刺骨
      上一世曾以为的,自己与她所有的两厢情愿,相伴的时光、温柔的话语,都是爱意的证明
      如今那些,却似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她从美好的幻梦中抽醒
      “从前,我只以为,你是因着在贺浚身边遭受了蹂躏,又深处宫闱,故而畏惧、害怕,方才不甚热切……”
      贺涵不知是悲哀还是懊悔,所有情绪如潮水般在心中汹涌澎湃
      蜷缩着身体,喃喃自语“所以那一切原来都不过是我一厢情愿、一意孤行……”
      此刻的她,满心的苦涩,如同苦胆反复咀嚼,却无法吐纳,只能任由着在心底肆虐
      夜阑人静,贺家大院内,烛火幽微,王言苏款步走进贺昶的书房,见贺昶正于案前审阅书卷
      她放下手中的羹汤,轻移莲步,走至贺昶身后,伸手轻按在他的肩头,缓缓贴近身子,在贺昶耳边带着些关心低语,道:“主君,日夜操持辛苦了,可也莫要累坏了身子啊”
      贺昶搁下手中的书卷,抬手覆上她向下作乱的手“这里是书房,莫要乱来!”语气中虽不悦,却不见动怒
      王言苏微微瘪嘴,转身坐上贺昶的大腿,手指在他胸口画圈“主君~”声音拖得长长的,语气中带着撒娇与嗔怪“您都已经五日没踏足苏香苑了”
      手掌通过交领探进贺昶里衣,眨巴着媚眼“这苏香苑中,没了您的身影,连花儿都失去了颜色,妾身在清冷的院子中,日夜的盼着您,不必是不是都要将妾身忘得干净了”
      贺昶微蹙着眉头,这几日朝中不甚安稳,眼见着皇帝即将亲政,此后朝中必有动荡
      前些时日,听闻慕府属意后位,势在必得,身为慕太师次女的太后,近日也频繁诏见国师,只怕是有所动作
      今日更有传闻,言陛下与太后,有意再用从前威震天下的武安军领将褚家
      如今贺家大房子弟多为武将,好不易在军中摸爬滚打数年,加之大哥贺暎以身殉国,方在军中站稳脚跟
      倘若褚府当真重新得了重用,只怕武安军不日也会重新委以重任,往后其余武将恐再难有出头之日
      原先大儿子贺瀚出类拔萃,年仅十六便坐稳县令之位,本可承继家族兴衰与希望,可如今却遭横祸,至今重伤昏迷未醒
      二儿子贺汝虽性情顽劣,却也拜得剑圣门下,本可在军中大展拳脚,驰骋疆场,如今也落得个双腿残疾的悲惨境地
      三儿贺浚,虽得名仕赏识与青睐,但毕竟年幼,还需成长与历练,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二哥贺旼,三哥贺昫,一个驻守南阳,一个远在河东,常年不在京都,父亲如今又年事渐高,自己虽居虎贲校尉,但毕竟独木难支,自己怎能不忧,有哪里有旁的心思
      贺昶凝视着怀中的王言苏,眼眸中忽然有亮光一闪,抬手握住王言苏的双肩“苏儿……”带着一丝期许与急切
      “哎呦,主君,您轻点儿,弄疼人家啦”王言苏身姿轻轻扭动,用着极尽软糯的声音,娇嗔着抱怨道
      贺昶却仿若未闻,依旧紧紧盯着她,追问道:“近日你与王府可还有联络?”
      “什么?”王言苏被这一问,一瞬忘记了娇乖摸样,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旋即转换成怯生生,又满含疑惑的语调问道:“主君这话是何意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节 旧酿春情夜阑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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