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节 舒兰忧思误会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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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昶望着王言苏的摸样，心底似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眼神逐渐黯淡，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带着些自嘲，无奈道：“我怎么忘了，自十七年前，你因入贺府与泰山泰水闹翻，东平侯府便与你断绝往来了”
王言苏听着贺昶的话，很快隐下自己的不悦，眼珠微微一转，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娇柔摸样，只是眼神中藏了些不易察觉的狡黠
只见她轻轻拉过贺昶的大手，怀抱在胸前，用着甜腻的声音，道：“往昔，因我年少懵懂，一时任性，弃了父亲为我精心择定的良缘，甘愿委身作滕妾，侍奉主君左右”
微微仰头，对上贺昶的眼睛，眸中水雾氤氲，一副楚楚可怜的摸样“虽引得姐姐与主母对我心生恼意，父亲亦颇为不悦”
轻吸了吸鼻子，继而轻轻贴上贺昶的颈窝，呓语般继续道：“但毕竟血浓于水，父子亲情岂能说断就断的”
说话间，手指也依旧不甚老实的在贺昶身上摩挲着“前些日子，安乐侯府的彦秉表兄，还送来请帖，道伯父大寿，特来我相邀过府一叙”
“果真？”贺昶抽回手，扶起依靠在自己身上的人，仔细打量着王言苏的神情
“自然是真”王言苏微微颔首，眼波流转“届时父亲与主母应当都会到场，若主君能与我一同前去，席间您再与父亲多饮上几杯，父亲一时高兴，从前种种想必也不会太计较了”
“我纵是任性而为，可终究是父亲的亲生骨肉，况且姐姐已然故去多年，诸多前尘旧事，也该随岁月而逝了”手掌捧上贺昶的脸颊，身子缓缓凑近了些
“如此……甚好”贺昶闻言，心中自是幸喜的
自王言敏香消玉殒之后，京都城中谁人不知王家与贺府之间嫌隙渐生，更在王言敏死后形同陌路，虽说每年过节还是会给贺瀚、贺涵兄妹二人送些东西，却也仅此而言
若能借此次安乐侯府寿宴之机，重续旧好，当然最好，即便不能，在安乐侯的寿宴之上，岳丈哪怕心有芥蒂，也不好当堂发作，拂了自家兄长的情面
如此，待寿宴过后，京都府内再传扬开，安平侯府与贺家大房的嫌隙自会烟消云散
侯府门生、幕僚、客卿众多，往后朝中行事，亦或因侯府，对自己有所顾忌，卖几分薄面
贺昶思至此，自是面露欣喜，双手顺势揽住王言苏的纤腰，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苏儿当真是我的贤内助！”
王言苏故意嘤咛一声，似是不堪着轻轻一揽，撞进贺昶的怀中，眼眸含情“能为主君分忧，是言苏的福气”
说话间，手掌顺着贺昶的腰肢缓缓向下，柔媚娇声，道：“只求夫君莫要因着妾身色衰，哪日厌弃我了才好”
贺昶狠狠在她腰间掐了一下，听着她受痛闷哼，眼中染上欲色“府中上下，谁人及得上你半分风情”顺势将人打横抱起“今夜，便将前几日的亏欠，都补偿给你！”
一番折腾之后，贺昶慵懒地靠在床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波弄着王言苏的发丝，眼神中还残留着几分餍足后的惬意
王言苏轻咳一声，玉手缓缓再贺昶胸前画着圈，带着些沙哑的声音，柔声道：“主君~”
贺昶的目光从王言苏的手上移开，抬眼看向她，眼神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缱绻“何事？”
王言苏的手微微一顿，嘴角依旧挂着一抹娇笑，目光盈盈，仿若藏着一汪秋水“昨日沈家二郎大婚，席上老夫人谈及各家子弟议亲之事，问及府中女君……”
只见贺昶原本松散的神情，缓缓紧绷起来，王言苏声音微微一顿，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那带着些迟疑的指尖，暴露了她的内心
轻轻咬着嘴唇，继续道：“妾身一时慌乱，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支支吾吾间，倒是闹出了些笑话”
“妾身这心里呀，一直七上八下的，就怕各家夫人嘴碎，与家中主君说起此事，届时朝中同僚若因此调笑主君，妾身这罪过可就大了”说着悄然抬眼，偷觑这贺昶的神情
贺昶收回环顾这王言苏的手臂，沉默片刻，淡淡道：“朝中同仁，皆是熟读圣贤之人，府中夫人亦非饶舌之辈，言苏你多虑了”
闻言，王言苏连连点头，应声道：“是，主君说的在理，是妾身小人之心了”但即便如此，王言苏依旧不甘心，故意拖长着尾音，面上带着犹豫“只不过……”
“好啦”贺昶冷声打断，低眼望着王言苏，稍敛神情“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说完重新躺回床褥，紧闭着双眼，心中思忖着，方才王言苏的话中深意
但王言苏此番不外乎两种心思，一则是想坐上正妻之位，二则便是那沈家将主意打在了贺涵身上
无论是哪一种，贺昶心中都有自己的盘算，便不会甘愿为一女子牵着鼻子走
王言苏望着贺昶，微眯着双眼，要紧下唇，眼中带着不甘与愤懑，却也不敢发作，只得乖巧地躺进贺昶身边，心中谋划着下一步的打算
次日卯时时分，舒兰一如往常，走进主屋想找贺涵一道去长辈院中晨醒，结果寻了半晌都未见着其人，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心中隐隐有些不好之感
：“姑娘”只见翠儿匆忙跑了进来“我方才问过院中洒扫的俾子，表姑娘天还未亮，便独自去往老夫人院中了”
“我还听闻，表姑娘今早寅时未过，就去贺老夫人院中请安，之后，随后径直去了文逸院，直至现在”
舒兰闻言眉头微蹙“可是瀚表哥出了何事？”
“并未听闻”翠儿轻声应道
舒兰轻轻叹了一口气，心底似是莫名有些空落，良久她缓缓站起身“算了”望着翠儿，勉强扯出意思牵强笑意，笑意不达眼底“先去给长辈们问安吧”
朝门外走去的步伐稍显沉重，翠儿望着自己姑娘的背影，只觉覆上了一层莫名的忧伤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辰，舒兰请过安后，也朝着文逸院而起，刚走进院门，就瞧见瑶儿正吩咐人，在院中偏房处收拾着些什么
见舒兰与翠儿进来，瑶儿走近身请安“见过表姑娘”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舒兰指着进出忙碌的下差问道
“大公子的文逸院，向来鲜少有女子，连俾子、婆子也不多见，姑娘念及大公子身边无人照料，今早请安之时，特意同老夫人请示，搬来文逸院亲自照顾”
微微侧着身子，指着东面偏房，接着道：“此刻那边正忙着清扫那处偏房呢，今日便要安置妥当，正式搬进来了”
“今日便搬？”舒兰听闻，只觉心中似有乱麻缠搅，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为何如此着急？”
“想来是担忧大公子，毕竟自小便情谊深厚，表姑娘此番也是人之常情嘛”翠儿见自家主子失态，连忙开口道
瑶儿闻言微微点头“姑娘确为说明缘由，我等也不便多问”
“涵儿现在何处？”说着便要抬脚朝着主屋而去
见状瑶儿翠儿急忙跟上，瑶儿率先开口，道：“姑娘方才去了二公子的阔风轩，不在院中”侧眼看向主屋“男女有别，表姑娘还是待姑娘回来后再来看望吧”
闻言舒兰停住前行的脚步，缓缓转过头望着瑶儿，又回过头望着主屋愣神片刻
捏着帕子的手指尖，嵌进了肉里，半晌后转身，淡淡开口，道：“劳烦瑶儿转告你们姑娘，若不想见我，不必如此躲着，我也并非不识趣之人”说完不等瑶儿反应，疾步朝着院外走去
瑶儿还未听懂其中意思，只见主仆二人，却早已消失在视线之外，满心不解的转身走进主屋
“方才舒兰同你说的什么？”贺涵走出暖阁，拦在瑶儿身前问道
听完瑶儿的复述，贺涵心却又莫名的被揪了一下，转身望着躺在床榻上的兄长，捏紧着双拳，眼眶似有泪珠滚出
翠儿跟着出了文逸院，满心不解的追上自家主子，问道：“姑娘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表姑娘她……”
“若当真是去见贺汝表兄，怎会不带瑶儿，洒扫间屋子出来而已，又何须贴身侍从在那看着？”语气中带着愤懑哀伤
昨夜在房中翠儿提及自己的失态，虽言语间不愿承认，心中却还是十分在意贺涵是否会误会
今日她为等自己便独自去往老夫人院中请安，便想着追来将事情解释清楚
可今日贺涵所为，加之她先前问及自己会王府之事，心中便也作了猜想，只怕她早已不打算让自己留在贺府，如此，自己便也不再死皮赖脸了
“姑娘您这是做什么？”望着收拾包袱的自家主子，翠儿有些着急的问道
“我本与贺府无亲无故，从前年幼，敏姨母与贺表哥心善，方才将我接到身边，如今贺瀚表哥昏迷，我在此却也帮不得什么忙，如今贺涵表妹似乎也……”稍作停顿，接着道：“我们你留在此处反倒是惹人生厌的”
“那……我们回王府吗？”
沉思片刻，舒兰扎紧了包袱，道：“不了，不便再劳烦姑祖母了”说着拿出自己母亲留下的首饰、玉佩“典当些银钱，寻个僻静的宅子，总饿不死的”
“姑娘……”
“或许我们早该离开的”从前旁人说自己是灾星什么的，虽说开始很难过，之后跟着敏姨母来了贺府，得了疼爱，那些曾经如荆棘般伤人的碎言碎语，渐渐失去了威力，变得不再重要
只是命运似乎并未放过，敏姨母的离去，仿若一场暴风雨，将难得平静安宁再次打破
而后，自己又被接回姑祖母身边，那些年漫长的岁月里，除了姑祖母与姑祖父，便也不再见旁人，只躲在屋子里读书、刺绣
直至后来，贺瀚表哥受姑祖母所托，将自己一道带去了舒县，与他们二人相处的时光里，似是时光又拉回了敏姨母还在的日子
封闭的心门，也缓缓打开，投进了久违的阳光，可今日贺涵之举，便如那冬日寒霜，将破旧的铁门重新上锁、加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节 舒兰忧思误会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