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意》南烟酔雨

22、曝画

　　因着过几天就是缘来画铺曝画的日子，因此万老带着盈盈和崔昕等人，依然在云府暂住，方便在曝画的那天直接去缘来画铺观画。崔昕那日入宫之后，出宫时手中拿着万老和白桦临摹的两幅晴峦萧寺图。他拿着这两幅画没有回到云府，而是悄悄地去了清远观。只听得他对了源道长说：“皇兄已经默许民间流通秦重的书画了，说了不能因为某人的政治立场而禁绝其书画诗文，我觉得你们就不要再叫我做那些违逆之事了，我是不会做的。”“他叫你在曝画之时送上这两幅画，你怎知道他不是趁你献画之际，直接叫官差将你捉拿起来，说你私藏禁画，彻底将你定罪下狱，这样他就可以铲除自己的心腹大患了。”了源道长说着这番挑拨言论，他自认为自己对崔昕的内心了如指掌，觉得崔昕听得自己的这些话，定然会遵照自己的吩咐行事。果然，崔昕答应了了源破坏几天后的曝画会，了源将一些炼丹用的硝石交给他，示意他当时只需把这两幅临摹之作烧了，顺便再烧一部分其他画作，就可以化解所谓的了源推测的圣上对崔昕设下的圈套。崔昕又担心圣上日后追查，想着很容易查到自己。这时了源道长告诉崔昕，自己已经替崔昕找到了替罪羊——来自北戎的元烈。崔昕这时想起之前是他和了源道长一起讨论，建议元烈用硝石制作的烟火来为云庆祝寿，现在使用烟火，人们自然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元烈。“你当时建议送寿礼的时候，就想到要破坏曝画会，并嫁祸元烈？”崔昕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道长有些陌生和可怕，了源只是摇摇头，说自己若是能有这么长远的谋划，也不至于到如今还未曾给秦重平反了。崔昕想着觉得有理，不过是一个巧合而已。便接过了了源递给他的硝石，将硝石一部分留在自己身边，曝画会时用，另一些则偷偷地放到了元烈在云府的房中，只是崔昕毕竟不常做这般偷偷摸摸的亏心事，在元烈房间放硝石时，不甚打落了桌上的一个杯子，恰好被云朵朵看见，他只得对云朵朵说他之前问元烈借了弓箭去和自己的哥哥狩猎，现在是来还弓箭的。云朵朵想着崔昕与哥哥不合，哪里会和哥哥去狩猎，但又想着也许他想借元烈的弓箭在狩猎时压哥哥一头，便也没在意，跟崔昕一起把打碎的杯子收拾了。
　　曝画会的那日，缘来画铺内外十分热闹，云庆带着云朵朵早早地到了现场，元烈原想拉着云朵朵的手，两人一起走进来，却不料云朵朵被云庆一下子拉到了前面，挤在人群中，于是元烈也奋力地往前挤，想跟上云朵朵和云庆，白桦也跟着过来了，她倒是显得不慌不忙，着意地看着人群中，想看看崔昕什么时候来献画，她觉得是时候该缓解百姓对圣上禁绝旧党书画的不满之情了，否则怕是民心不稳，她自知民心向背与她无甚关联，但却总是忍不住想为崔沂筹谋。
　　这时，只见崔昕一脸严肃拘谨地走来，一边走，一边用手拂过两旁的书画。她还模糊得看到崔昕的手似乎黄黄的，不甚干净，白桦正要提醒崔昕这样做不妥，却见四周火光冲天，火势很快蔓延，大部分书画都烧了起来，众人十分惊恐，都顾不上这琳琅满目的书画，匆忙的向外逃窜，甚至有人在往外逃的时候，被挤得摔倒，还好，虽然一把火将曝晒的字画烧了个干净，但却没有什么人员伤亡。白桦见那些字画被付之一炬，这些自己里面还有自己的作品，不禁心痛不已，云朵朵只是担心自己的父亲和元烈是否被烧伤，见两人无恙，她倒并没有太过关心那些书画的命运。
　　百姓们见曝画会竟成了毁画会，一时间都长吁短叹，颇多感慨，随后各自散去。白桦回到云府后，便听闻坊间又有了新的传闻，说缘来画铺的店家因为当初毁坏过秦重的书画，所以遭了天谴，上天把店家珍藏的其他书画都烧毁了。舆论来势汹汹，缘来画铺的店家，只得关闭了店铺，去乡下暂避几日。
　　白桦反复跟盈盈强调，这世上本无鬼神，她觉得官府一定要查出幕后制造这一切的黑手，并将之绳之以法。盈盈回宫之后就将白桦的主张告诉来历圣上，圣上同样不信鬼神之说，于是下令彻查。
　　崔昕自己虽按照道长所述，在自己所带的画，以及曝画会的其他一些画上涂抹了易燃的硝石，使其燃烧，但他却没想到火势如此严重，竟将所有的字画都被烧毁了，而这件事竟又与这段时间来的迫害秦重遭天谴事件联系起来。崔昕觉得自己被旁人当了枪使，当下怒气冲冲的来到清远观，但了源道长之说如此言论，是为崔昕夺位做好舆论根基，希望崔昕能理解他们的苦心，崔昕却摇摇头，只道自己对夺位毫无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