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来了郁金香》周郁禾

14、相识，相知，相遇，相伴。

　　“早啊，清平。”

　　薇薇安金黄色的毛发微乱，她一只手抓住二楼楼梯口的扶手，在木阶上悬挂着身子歪头而望，蓝色的眼睛闪着波光。

　　林清平吐出白色泡沫，清水漱口，将牙刷和杯子洗好放置一旁。

　　“早~”

　　回安的语气软糯带着一丝没睡醒的迷糊，像是小狐狸在哼唧。她伸了个懒腰，睡衣袖口不经意下滑，右手手腕系着红色的手编绳和像麦穗一样串起来的小兔子银手链。

　　待林清平用毛巾擦干脸上、眉毛上的水珠，涂抹好乳白面霜之后。

　　薇薇安露出大白牙灿烂一笑，抓住林清平的胳膊向客厅走去。

　　“看看我准备的早餐。”

　　阳光透过阳台紧闭的窗户，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热腾腾的白米粥，里面切上了清甜的透明梨块。

　　三明治夹着生菜，包裹住炸至全熟的牛排和西红柿。

　　两杯绿茶冒着白雾，飘逸着叶子的芬香。

　　林清平嘴唇微张，神色有些讶异，眼中划过一抹莫名欢喜的光采。

　　“要小心烫”。

　　薇薇安笑着将自己调换位置，左手按住林清平肩膀示意她坐下，散开的卷发轻挠脸颊，有一点痒。

　　林清平拿起茶杯抿了口茶，她本应该拘谨，却没想到一切会这么自然，就像在家里一样。

　　香糯的米粥，入口即化的梨块。

　　年轻的女性在对面坐下，递给她两包酱料。

　　她想将咸香沙拉挤在生菜上，三明治竟有些烫手。

　　瞬间让她想起了昨天晚上吃到的难得合胃口的晚餐。

　　“跟你说了，要小心烫。”

　　薇薇安帮她涂抹好，用小盘子盛着推给她。

　　自己却是在往茶水中疯狂加着奶和白糖，满意的喝了一口之后，托住下巴回忆刚刚那股淡淡的奶香味。

　　吃完早饭，林清平披着貂皮袄和薇薇安一起在阳台逗鸟。

　　“傻鸟，傻鸟。”

　　鹦鹉歪头瞪大眼睛。

　　“不是傻鸟，不是傻鸟。”

　　它扑腾翅膀抗议，两人哈哈大笑。

　　凉凉春风吹过，那股淡淡的奶香又侵入鼻翼。

　　林清平伸出左手为薇薇安整理凌乱的发丝，奶香中又增添了一丝松木香味。

　　薇薇安忍不住抬臂握紧她的手。

　　在林清平惊讶的时候，问道。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一股奶香？”

　　闻言林清平一征，随即反应过来，比刚才笑的更开心了。

　　她哈哈笑着，看起来愈发乐不可支。

　　薇薇安眉头紧锁，清脆的声音缓缓入耳。

　　“那是我们国家产的宝宝身体乳，健康安全，你想要吗？我可以推荐的。”

　　薇薇安脸一红，忙摆手拒绝，却依旧狐疑。

　　“那你身上的松木香又是怎么回事？”

　　林清平面带笑意的挑眉，从左侧胳膊上拿下木串，凑到她面前。

　　“这是崖柏，一种木制文玩，我爸爸回国给我捎带的礼物。”

　　薇薇安低头轻嗅木串上的小葫芦，恍然大悟。

　　她趁机又问：“上次去吃饭，你身上的薰衣草香呢？”

　　“大概是洗衣液放多了，我妈妈总是喜欢洗衣服的时候放很多。”

　　林清平话音一转：“不过，那是冬天的底子，春天很快就要换新味道了！”

　　薇薇安伸手拍脑门，跟着一起咯咯笑了起来。

　　心理想，这大概也是一种，关心则乱吧。

　　林清平没有发现，自己刚刚聊天的时候，带着少女真切的轻快明媚，像是回到少年时。

　　如果江卓在一定会说。

　　真是久违了，班长。

　　和薇薇安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很开心，身心仿佛都放松了下来，像是一只小鸟，在阳光下飞舞，换了人间。

　　她们一起收拾好餐具，放入洗碗机清洗。

　　两个人便去公园散步，周围散发着肉眼可见的开心气氛。

　　不时有跑步的年轻人从身边经过，薇薇安跃跃欲试，惹的林清平经常跟着她小跑几步。

　　从林荫小道跑至器材区，她们停下脚步，轻轻喘气。

　　一只橘色肥猫趴在石凳上，吸引了林清平注意。

　　她蹲下来撸猫，不一会几个小朋友加入了她们。

　　薇薇安俯身，将林清平脖子上的围巾松了松，深吸一口气。

　　心想：无论如何，她的确很香。

　　早上出去活动活动，整个人都会容光焕发，在商业区买了午饭，林清平跟在薇薇安身后上楼，到达电梯时，她收到了一条消息。

　　布谷鸟：回家了吗？

　　林清平：还没有。

　　“怎么了？”

　　薇薇安见人没跟进电梯，忙回来寻找。

　　“抱歉，刚刚在回消息。”

　　薇薇安感觉林清平情绪突然就变了，但是不知道哪里变了。

　　她张张口，最终什么也没有问。

　　只是拉着林清平的衣服，说道：“我来牵着你，别跟丢了。”

　　布谷鸟：我安排了人保护你。

　　布谷鸟：这两天注意安全。

　　布谷鸟：最好早点回家。

　　林清平：我知道了。

　　两人回家吃掉午饭，这顿饭吃的很安静，薇薇安看着沉默的林清平，突然想起她们刚在美国遇见那天。

　　是相同的气场，让人心中酸涩。

　　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多年不见，她不知道她是否记得曾经的约定，难免忐忑不安。

　　不知道她的经历、爱好，不了解她的生活、习性，也不清楚她现在的性格如何，是否恋爱婚配。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能够爱一个人这么多年，念念不忘。

　　现在人就在面前，只能小心再小心。

　　因为赌不起被拒绝的可能。

　　若是她人，她何须如此谨慎，大胆表白，能相处就处，不能就散。

　　或许是爱的越深，越难勇敢。

　　班长，你还记得我吗？

　　薇薇安起身，准备回书房静静心，走到楼梯处，客厅却传来“砰”的一声。

　　林清平跟过来，站在她面前，相顾无言。

　　“我……”

　　“我……”

　　“你先说吧。”

　　“我要去一下书房。”

　　薇薇安定定看着她。

　　却见她低头，缩了缩袜子。

　　“我可以一起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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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有些昏暗，薇薇安去拉开窗帘。

　　林清平先行坐在一旁座椅，等薇薇安过来。

　　她发现自己不对劲，好像太亲近了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跟她聊聊天，聊一些心事。

　　“薇薇安，你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吗？”

　　太突兀了，她们还没认识多久。。

　　两人面对面而坐，薇薇安刚好可以看见她因曲腿露出的白嫩脚腕。右脚戴着琥珀雕刻而成的貔貅，左脚则是纯金打造的平安扣，皆是用红绳系戴。

　　可能屋内有些热了，林清平将淡粉色外套脱了下来，搭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拘谨的喘息。很小声，她险些没听见。

　　手工金线暗绣的羽毛分布在白色抓绒内衣上，左胸处绣着一个绘声绘色的小老虎。

　　腰间则露出一柄桃木小剑，它的上方用红色的绳打了一个平安结，与写着奇特汉字的浅蓝色方布包连在一起。

　　脖颈处黑色的绳子将黄翡碧玉的锦鲤露出，又被主人公塞进抓绒内衣里面藏好。

　　薇薇安不禁想起昨天她在林清平外套袖口看到的，隐蔽的绣文。

　　卿卿吾儿，顺颂事宜；

　　春祺夏安，秋绥冬禧。

　　柳枝沾露，祓禊祛灾；

　　阿娘祈祝，岁岁无虞。

　　恍然间，她好像抓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