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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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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静收到消息后,先去通知宣武,准备回宫马车和路上所需。
大山一直未走,阿静不喜他跟着,他就远远看着阿静。
但自从她回来后,白日去各处采买,忙忙碌碌,该是要走了。
大山站在客栈门口等她回来,拿出一张纸给她,纸上所写:“我能跟你一起嘛?我不会添乱。”
他不会写字,便一字一字说着让掌柜的代他所写。
阿静把纸叠好交还给他:“大山,不可以,过几日我会离开望京,你快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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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序正在用早膳,听到门外通传,抬眼看到赵染向他走来,身后带了七八个太监,赵染:“皇兄,听闻你三日后,不,两日后将动身去大夏。”
他把自己能搜罗到的吃穿用度物件都给沈淮序备了一份,抬到承乾宫。
沈淮序让人收下,又多添了一副碗筷:“再一同吃一些。”
赵染坐在他身侧,拿起竹筷,又放下:“你能不能不去啊,还不知你何时回来,我在宫内好生无趣。”
沈淮序:“那你同我一道?”
赵染:“倒也不是不可,等我去和父皇说一声。”
沈淮序伸手拉住他,以他的性子,真会跑到赵巡面前闹着要去:“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别闹。”
赵染鼓着嘴坐在一旁:“那你这几日多陪我呆会,听闻御花园梅花都开了,我们一同去看看怎样?”
沈淮序应下他,随后又让太监去找夏霁,想带她同去。
赵染挑眉看他,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之前我每次来寻,你都以宫中事务繁忙,她不在推脱,怎的今日不忙了?”
不出三日他就会离宫,他们还不知以后能否相见。
无论以什么理由,能多见一次总是好的。
赵染上前揽着沈淮序:“我早就看出你对那小宫女不一样,可惜她没有福气嫁于本王,长得模样挺可人,就是眼神不太好。”
沈淮序接过太监递上的手炉,放到赵染手中:“我觉得倒哪哪都好。”
夏霁已在殿外候着,他们三人在御花园逛了半晌,赵染向夏霁说着他们小时候那些趣事,把沈淮序幼时糗事全抖露出。
沈淮序瞪他一眼,追着他便跑,三人在御花园嬉笑打闹。
一个太监候在一侧,不去打扰,见他们要各自回宫,才凑上前:“两位殿下,皇上今夜在宫中摆宴,为王爷送行。”
沈淮序一向对此无意,何况刚送走且末人,他不喜宫宴上的阿谀逢迎:“本王不去。”
太监似乎猜到他会拒绝:“殿下,此次宫宴是陛下专为您而设,皇上说了只邀请三位殿下,还有宫里几位妃嫔,再无旁人,只是小聚。”
赵染也劝道:“咱们兄弟几个聚在一起的时日无多了,去吧皇兄,让云儿也陪你同去呀。”
几个时辰后,沈淮序还是被赵荣烁和赵染架到宫里。
夏霁在他身后跟着,她打量眼前,一张桌子置于正中,两边分列两排桌子。
与之前宴会相比,只是桌子和人少了些,这就是他们的小聚?
明明一家人,还是未坐在一起。
年贵妃不一会翩翩而来,她派去的人并未探得夏霁底细,总归她过几日将出宫了,管她是大夏还是且末人,只要不在北齐呆着,便不碍事。
大家都入座后,赵巡到场,年贵妃坐在他一侧,为其斟茶倒酒。
他一如既往,仍旧劝沈淮序收敛性子,切莫在大夏出头,能忍则忍。
沈淮序只低头喝酒,傅衍地配合着点点头。
赵荣烁和赵染在一旁替他打圆场,赵巡便又想起他俩的课业,唠唠叨叨将话锋转到他俩身上。
夏霁在他身侧为他倒酒,他一杯接一杯,赵巡又一直注意着他,夏霁不好当众驳他。
好不容易赵巡转了话锋,她轻按下沈淮序的手:“少喝一些。”
沈淮序凑近夏霁,淡淡沉香带着他的温度,喷洒在夏霁耳侧,骚得她耳边酥酥痒痒:“我们还会再见么,你能再多陪我一些时日吗,你为何总拒绝本王的求娶,我之前所言皆是真心。”
夏霁转头看他,鼻尖不经意划过他的唇边,擦着他唇角残留的水,他的眼尾像哭过般,染着一层薄红,眼中噙着一弯秋水。
夏霁往后靠了靠:“陛下还在,你喝多了,我爹说过醉酒男子的话最是不可信。”
沈淮序浅浅一笑,覆着她的手,抓起酒瓶,往杯中倒了满满一杯,他细长的手托起酒杯,递到她唇边。
剑眉一挑,又低头看看他手中的酒。
夏霁怕赵巡注意到她们,微微张开唇瓣,由着沈淮序将酒送入自己口中。
她咂咂嘴浅品了一下,无滋无味,只是普通的水。
沈淮序:“如何,是酒还是水?赵巡已经对你身份起疑,待我出宫后,会派人将你送到阿静那里。”
他看向远处,自言自语:“既然要走,就永远也别出现在宫里了。”
夏霁望着沈淮序泛红的眼尾,他的话处处为她而想。
而她对他心有愧疚,她不能坦诚的面对他。
夏霁:“如果你发现我有事欺瞒于你,你会如何?”
“瞒就瞒了,你我又不是从小朝夕相处,你不了解我的事,我不知晓你的全部,你有事隐瞒我很正常。”
夏霁:“如果是很重要的事呢,重要到若你知道,你也许会愤怒,甚至厌恶我。”
沈淮序看着她的眼睛:“你又不是我,怎知我会如何,瞒就瞒了,骗了就骗了,还能如何,既然我能被你骗,那说明我愿意相信你所言。”
夏霁向他坦诚:“我是大夏人。”
沈淮序嘴角一扯:“说得如此认真,我还以为你是山间的精怪呢!既然都是人,无论是北齐大夏,亦或是且末西宛,都是一样的人。”
赵巡的话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夏霁为他斟满酒盅,回他的身侧。
赵巡摇摇晃晃站起,年贵妃伸出手扶稳他,引他来沈淮序的面前。
赵巡粗重的手掌拍在沈淮序肩头,将他拉近,轻声说道:“此去大夏一定要多加注意。无论发生何事,平安归来,是我对不住你的父亲。”
年贵妃搀扶他先一步走了。
待他走后,赵染命人抬了两个桌子放在中间空地上,拼成一个,他们兄弟三人席地而坐,畅饮起来。
沈淮序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交给赵荣烁:“这件事只有你能完成,还望劳你费心,替我走动一下。”
赵荣烁看着纸上所写,把它郑重地收在怀里:“放心,此事交给我。”
赵染凑过去,想看到底是何事如此神秘,赵荣烁收起:“待淮序出宫之日,你便知晓了。”
他们三日彻夜长谈,喝得不醉不休,最终由他们各自带来的太监架着他们回了各自的宫殿。
赵荣烁为人自律,这是他第一次喝醉,但他仍然没耽误第二天的早朝和早课。下了早课之后,他向赵巡禀明昨夜沈淮序交代的事,又带了赵巡身边的总管太监,去内务府登记。
赵荣烁从各宫各院寻了五名宫女,送至沈淮序的承乾宫。
又从沈淮序宫内点了三名宫女,可不随他出质,将她们送回之前所服侍的宫殿。
这三名宫女虽然知道沈淮序待她们好,但并不想离宫,她们只想在宫内安稳度日,伺候一生。
得了赵荣烁的命令,收拾好东西站在殿外候着,乐绫也在其中。
乐绫拉着夏霁的手:“云儿,殿下是什么意思?怎么把我们三人送回去了,那你又该如何?”
夏霁:“殿下自有他的意图,你不是一直想回到浮华宫,而且你也舍不得平安。眼下好啦,你不用随殿下出质,可以永远留在宫中了。”
乐绫拉着夏霁的手万分不舍:“那我在宫中等你们回来,你们一定要平安从大夏归来,我会每天都为你们祈祷。”
夏霁点点头,并不想打破她的期待:“快随他们去吧。”
宫外,宣武与阿静也筹备得差不多。
宣武与她并不住在一个客栈,但相隔不远,他之前见过大山,心中有疑,便派了两名侍卫暗中调查。经过几日跟踪,他对阿静说:“跟在你身后的那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应该是且末人。”
阿静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她感激当日大山与阿婆救了他。
但是,在他们分别之后,他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意图太明显,她又岂会不知:“我知道了,放心,我不会耽误大事。”
第二日在匆匆忙忙中结束。
第三日清晨,下早朝之后,皇上携文武百官送沈淮序出宫。
除了沈淮序所点的宫女之外,还有四名太监、20名侍卫护送,直至他入大夏境内,在大夏边界由大夏使臣接应他们。
沈淮序拜别赵巡,又与赵荣烁和赵染告别后,上了马车。
沈淮序一行共五辆马车,他和夏霁坐在最前的一辆,其余的宫女和太监侍卫们坐在随后的马车上,另有一辆马车装了他们路上所需。
宫门缓缓关闭。夏霁回头看她生活了数月之久的北齐。
她在此经历了生死离别,也经历了人世美好,心中生出一丝不舍。
马车之内,她和沈淮序相顾无言。
出宫后行驶了一段路程,沈淮序拉开车帘向外看,已离宫门很远,到了望京最繁华的地段:“停车。”
车夫们停下车,他走到第二辆马车前,让太监给这些宫女们每人发了一些盘缠和银两。提前给了离宫时的俸银:“你们走吧,出宫后便自由了。”
宫女们手里拿着银子,面面相觑,还并未意识到沈淮序竟如此轻而易举放她们出宫。
前几日他派太监在所有宫人中,一一问过将还愿留在宫中的侍女们留下,送回原先服侍的宫殿,将这些本身因各种原因被迫入宫或早想出宫的人趁此机会带出。
沈淮序提步走回,身后的宫女们纷纷跪下:“多谢殿下,奴婢感激不尽。”
天空中一粒细小的冰晶落在他的睫毛上,沈淮序用手擦擦,无数冰晶自天空纷纷落下,继而变成雪花纷纷扬扬飘落。
沈淮序踏上马车,夏霁仍没走,沈淮序掀起轿帘,用手接过几片雪花:“看,又下雪了!下雪路上滑,记得提醒车夫慢一些。”
他强忍着分别时的遗憾和不舍,话却越说越软,最后只有一点气音哽在喉间:“如今再看见血,不会害怕了吧?如果你下次再见到雪时,第一个想起的可一定要是我。”
沈淮序不敢看她,怕只一眼,心中又会生出万分不舍。
他等了许久都未听到夏霁的回应,他试探着抬眼去看,自己却撞进她清澈的眼眸。
温润的唇瓣覆上他的唇,小心翼翼地轻轻蹭着,沈淮序一手托住她的头回应着她稚嫩的吻。
呼吸声与心跳声彼此交织,两人身上的气息缱绻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