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如故》嘎哆

15、恶魔初露端倪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也在这？”
　　伦敦时间晚上九点钟，在牛津街周瓯老师的公寓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问出同一句话。
　　“这我妈家，我回我妈家天经地义。”季儒秋觉得贺扬问这话莫名其妙，“你怎么在这儿才奇怪呢？”
　　贺扬还没想好要怎么“骗”季儒秋，一时间有些尴尬，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头。还好这时候，周瓯及时出来给贺扬解围了。
　　“是我请小贺来的”——周女士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之间旋转楼梯上走下来一个穿着香槟色丝质长裙的女士，神态间看得出约莫有四五十光景，但是细看就会发现她的皮肤保养得极好，没有一丝明显的皱纹，脸上仅有的细纹都集中在她的眼角。但是就是这些细纹为她的笑容增添了许多光华，让她的笑容更显迷人。
　　周瓯依次拥抱了季儒秋和贺扬。两个人都很高，她不得不踮起脚拥抱他俩，二人也不约而同地弯下腰来迁就周瓯的身高。
　　抱完以后，周瓯双手捧着季儒秋的脸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完全没管贺扬就在身边。良久，周女士对季儒秋的脸蛋做出重要批示：“瘦了。”然后mua一下亲了季儒秋一口。
　　换做平时季儒秋到觉得这没什么，但是今天贺扬就在身边。在一个同龄人面前被自家老妈这么“蹉跎”，季儒秋臊得不行，脸红得简直要滴出血来。
　　贺扬看出了季儒秋的尴尬，很识趣地假装抬头数周瓯家里新装了几盏水晶灯，还不时地摇摇头赞叹一下，装作很欣赏的样子。
　　听见贺扬的动静，周瓯扭头看着他嗤笑一声，两个人对着挤眉弄眼了一阵，完全顾不上一旁的季儒秋。终于，二人在一阵挤眉弄眼中好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周瓯转过头对季儒秋笑得一脸揶揄，解释道：“你们认识是吧？贺扬是妈妈邀请来的，他以前就住咱们家隔壁，还是你的发小呢！你忘了？”
　　季儒秋一脸茫然，他是真的不记得了。而且周瓯问这句话怪得很——她作为亲妈，难道不知道他前几年把脑子“摔坏了”吗？怎么还问这种让他尴尬的问题。
　　想来，听亲妈的意思，贺扬应该是他小时候的某个玩伴？季儒秋在心里觉得有趣，这么想来他俩还真有缘，先是俩人自己偶遇了，成了朋友，现在竟然又发现对方就是自己的发小——多么偶像剧的情节。
　　不过季儒秋没多想，他向来相信：人与人之间的命运就是如此有趣，跟随冥冥之中的命运行走就好了。
　　但是贺扬的没有季儒秋这么轻松了。
　　他没想到一上来，周瓯就直接挑明了他们小时候就认识这件事情，这完全是超出他的计划外的。他原本想的是重新开始，既然季儒秋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就将错就错，让从前的一切都不存在，他们两个可以有新的故事。没想到周瓯一上来就直接把棋盘给掀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也未必是坏事——贺扬心想。因为现在季儒秋的表情还非常坦然轻松，并没有露出什么痛苦的迹象。
　　贺扬暗自松了口气：没出什么差错就好，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周瓯观察着两个人的表情，季儒秋还是那么单纯可爱，没有多想。不过贺扬的表情就精彩了——贺家的这个儿子从小就比季儒秋精明，心眼子不少。
　　周瓯一边想着，一边招呼两个人进屋。命运使然，两个人今晚相聚在她的家里，今晚她有自己的计划。
　　这套公寓已经有很长的历史了，但是室内装潢得很用心。周瓯保留了以前的房主的壁炉，不过也增加了很多智能家电，包括恒温恒湿的新风系统，所以屋子里并不靠壁炉取暖，只是起到了一个装饰作用。除此之外，作为水晶吊灯的狂热爱好者，周瓯女士还在屋子里挂了大大小小快10个的水晶吊灯，华丽的吊灯倒是和具有年代感的房子相得益彰。
　　他们俩来得突然，而且都没有提前打招呼，结果周瓯什么都没有准备，家里的东西只够她一个人吃，根本喂不饱两个大小伙子。虽然贺扬和季儒秋两个人都表示自己不用吃晚饭也行，但是周瓯最后还是叫了附近餐厅的外卖服务。
　　等外卖上门的时候，贺扬就在客厅里和周瓯聊天，一边偷偷观察着季儒秋的动向。
　　季儒秋开始做模特了以后就很少来伦敦看周瓯了，因此这套公寓对他来说其实很陌生。他在公寓里的几个房间里到处闲逛，公寓里的墙上被周瓯挂满了照片——既有周瓯近几年参加晚宴和活动的照片，也有更早一点的家庭照和旅游照片。
　　季儒秋在一大堆照片里打转，心里浮现出“岁月不败美人”这句话。尽管照片的时间跨度极大，但是周瓯仅仅在衣着或者发型上面发生了一些变化，那张脸倒是一点都没有衰老。
　　站的时间久了，季儒秋有点乏，正想着要不要找块沙发坐下时，他看见了一张让他眼前一亮的照片。照片里的周瓯抱着尚且年幼的季儒秋，他们的身边簇拥着两个年纪大一点的小孩。看照片的背景，这张照片的拍摄地应该是季儒秋小时候在洛杉矶的家——那时候周瓯还没有和老季离婚。
　　那两个小孩是谁？季儒秋心想。
　　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小时候并没有两个比他大一点的玩伴——不过联系到刚刚贺扬和周瓯的对话，他们身边那个小男孩说不定就是贺扬？
　　如此想着，季儒秋凑近那张照片开始细细地打量起来。这一看，还真让他从其中一个小孩的脸上看出了一点贺扬的影子。那个孩子的五官还没有长开，但是仔细看还是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出一些日后的影子，英气的五官原来是从那时就打好了基础。小贺扬仅仅地贴在周瓯的身边，季儒秋定睛一看，甚至发现了贺扬还拉着照片里的自己的手。
　　季儒秋看着照片里的贺扬，回想一下现在的贺扬，感叹了一下命运的奇妙。他心想：我们小时候见过的次数应该也不是很多？不然怎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他，他也没有认出我。
　　暗自这么想着，季儒秋觉得自己差不多是搞清楚了，周瓯说什么“发小”应该是诓他的。
　　那另一个小孩子又是谁？季儒秋凑近照片看清楚了那个小孩的脸：即使照片的尺寸不大，像素也有限，但是那个孩子的五官的精致程度简直要溢出照片。
　　他留着齐肩的棕色卷发，虽然年纪很小，但是笑起来的嘴角弧度已经透着一股极其诱人的妩媚。小孩的脸还很小，但是上面却非常和谐的被又大又精致的五官充满了。他的五官兼具中西方人种的特点，单看照片，甚至难以判断这是一个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季儒秋站得离照片很近，这成功吸引了贺扬的注意力。等贺扬看清楚季儒秋在看的那张照片里的人的时候，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阴郁。
　　等贺扬回过头，赫然发现周瓯竟然也在含笑看着季儒秋。周瓯用手支着头，看着季儒秋，眼神里的东西是贺扬难以读懂的。
　　”你怎么敢的？在这里挂他的照片，还让季儒秋看见？”贺扬有些失控了，他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周瓯是不是长辈，直接开始咄咄逼人地质问。
　　周瓯也不退让，冷冷地回答道：“他迟早会想起来的。而且，我们没有人可以抹杀’他’的存在。”
　　贺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想要反驳周瓯，但是又忍住了。过了许久，贺扬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才说：“但是，这样他会受伤的。”
　　“不会的，他是我的儿子，我相信他。Austin也不会伤害他的。”周瓯的眼里泛起了一阵夹杂着些许疯狂的伤感。
　　季儒秋看着那个陌生的孩子，一时间毫无头绪。这个孩子让他觉得有熟悉有陌生，但是即使他搜寻了自己脑子里所有人的脸，也没有一张能和这张脸对上的。
　　联想到自己后脑的伤疤，季儒秋心里有了些猜测。但是他没有打算执着于此，他很快又从那张照片前面离开了。他走到楼梯下面的拐角——周瓯在那里摆了一张很舒服的大沙发，正适合季儒秋这个时候在那里休息一会。
　　看见季儒秋从那张照片面前走开了，贺扬暗暗松了口气。周瓯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她看见季儒秋坐在沙发上已经开始打盹了，站起来拿了一条小毛毯盖在了季儒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