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单方面异地恋 ...
-
没有季儒秋的津海对于贺扬来说没有一点长期停留的欲望。实际上,作为一个日理万机的首席执行官,贺扬的工作完全是忙得脚不沾地的。这一次为了季儒秋,贺扬已经提前透支了自己的假期,现在贺总要继续回去为自己打工了。
每当贺扬坐飞机路过加利福尼亚,这个他们初遇的城市的上空的时候,心情好的时候会想季儒秋:季儒秋现在哪儿?在干什么?有没有按时吃饭、好好吃药?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想季儒秋:小崽子不会又在作妖吧?应该没有再把自己搞进医院吧?待会儿飞机落地以后,我得给他的经纪公司打个电话问问。
当然,贺扬大部分时间都被工作填满,只能见缝插针地分一点心思看看杂志上的季儒秋,看看李热给他转发的关于季儒秋的新闻。看季儒秋今年拿下了好几个品牌的大秀,看季儒秋今年做了好几个秀的压轴模特,看着Dylan Ji 的大名像做了火箭一样登上世驱榜单。
每年的时装周就是季儒秋最忙的时候,辗转各个国家,不停地试妆、走秀、拍摄,还要见缝插针地接受杂志采访。一天下来,季儒秋总是会是眼冒金星地被公司的人送回酒店。
在不需要工作的时候,季儒秋喜欢宅在自己的公寓里,一整天不出门,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呼呼大睡。他自己也清楚,对于一个重症病房预备役来说,充足的睡眠是防止自己提早进入医院的有效方法,尽管这几年来愈发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但是季儒秋还不想那么早就过上废人一样的养老生活——反正现在谁也劝不动他。
这天恰逢季儒秋没有工作的日子,他再一次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呼呼大睡。不知道是前一天晚上窗户没关好还是屋子里的暖气出了问题,季儒秋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冷,而且还一直做噩梦,梦见自己被哥斯拉追着跑了整个街区,还梦见自己从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坠落下来。
又做了一个噩梦,季儒秋捂着钝痛的心脏从梦中惊醒。醒来的时候季儒秋发现自己的喉咙特疼,而且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感觉不到自己脑干的存在了。
还好意识还是清醒的。他听见自己的手机一直在发出警报声——是手腕上戴着的检测手环检测到季儒秋的体温异常升高,连接到手机发出警报了。于是季儒秋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没觉得多烫,突然想到——哦,现在我的手应该和脑袋一样烫,所以我摸不出来自己发烧了。
恍然大悟,季儒秋决定自己找点退烧药吃。美国这里买药不太方便,所以季儒秋家里常备各种药品。等到季儒秋好不容易从卧室挪动到客厅里的时候,被站在客厅里的尼尔森下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季儒秋问道,张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厉害。
尼尔森答道:“哦!季!我们不是室友吗,难道我不应该在这吗?Dylan你好狠的心呐!”
尼尔森最近沉迷《甄嬛传》,尤其喜欢皇后,每天都在学电视剧里面的人说话。
季儒秋对这个沉迷清宫戏的小伙没什么好说的,他一头黑线,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季儒秋还是忍不住说到:“我记得我们的室友关系仅限于纽约的公寓吧?如果我没记错,我现在应该在LA。”
季儒秋在加州有自己的房子,面积很大,是当初他上大学的时候家里人送他的礼物,就在斯坦福附近。
“天呐Dylan,你太聪明了!”尼尔森说话很夸张,“不瞒你说,我这两天在加州有工作,这不是想着来你这求收留吗?”
爱尔兰裔冲着季儒秋眨着狭长深邃的天蓝色大眼睛,看起来很可怜巴巴。
“你怎么进来的?”季儒秋冷冷地问,“我记得我没有给过你密码。”
“不是你给我开门的吗?我按了门铃近来的!”小伙儿生气了,他可不想被当成非法闯入民宅的强盗。
尼尔森这么一说,季儒秋隐隐约约有点印象了——刚才他在梦里被哥斯拉追着跑的时候,一直有一个铃声催命般地响着,合着又是坑货尼尔森的锅。
估计是自己睡迷糊了,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就给尼尔森开了门。尼尔森进门了以后发现季儒秋锁着卧室的门在睡觉,就自己在外面玩耍了。
季儒秋都有点佩服自己了,脑子都快烧坏了还能在这里玩推理游戏。一旦意识到自己正在发烧,季儒秋就觉得自己站不住了,意识都要开始变模糊了。
季于是儒秋伸手把挡路的尼尔森拨到边上,拉开五斗柜找退烧药。这个柜子几乎和季儒秋一样高,从上到下五个大抽屉,里面满满当当地放了各种常用药品和急救药品,每个月都有专人上门帮季儒秋补上新的药品,替换快要过期的药品。
“你生病了?”刚才还嘻嘻哈哈的尼尔森看见季儒秋跪在地上翻抽屉,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声音都冷下来了。
季儒秋有时候甚至会觉得有点愧疚,自己好像已经把身边的人吓出了PTSD了,一看见他生病就回如临大敌,巴不得把他往医院里扭。家里人如此,李热是这样,尼尔森也不例外。
“没事,着凉了,有点发烧。”
季儒秋终于找到药了,他掰了2个药片就要往下咽,没想到竟然被尼尔森拦住了。
“我觉得你应该去医院看一下,不能自己乱吃药。”
“等我看上了医生,你应该已经可以给我预定殡仪馆了。”
“季!”尼尔森生气了。
季儒秋没管他,直接吞了药片,顺便还示意尼尔森给他倒杯水过来,药片太大了咽不下去。
“我要告诉你妈妈!”尼尔森一边递给他水杯,一边嘟嘟囔囔。?水温刚刚好,就着水季儒秋终于把药片咽下去了。他把水杯放在一边,说:”哥哥,你几岁了?还找家长?”说着一边笑一边顺着自己的胸口,药片还是卡在食道的地方,有点硌得难受。
他这声哥哥没叫错,尼尔森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是的的确确比他大了3岁。
季儒秋这么叫好像在跟人撒娇,但是也有可能是因为现在脑袋快要烧傻掉了。看见季儒秋那么难受的样子,尼尔森还是很担心。
“你为什么一直揉胸口,是不是你的心感觉不好?”尼尔森皱着眉头,上手也要帮季儒秋揉胸口。
季儒秋吓得赶紧把尼尔森的手拍开,“没事没事没事,我吃药噎着了。被吵我了,我睡一觉起来就好。”说着就挣开爱尔兰人热情关切的怀抱,进了卧室以后“咔哒”把门又锁上了。
“哦”爱尔兰人委屈巴巴,“我今天没有工作,有情况叫我!”
季儒秋大声“嗯”了一下表示自己听见了。
贺扬终于开完了今天的最后一个会。他现在人在上海,今天上午先和几个董事开了董事会,又和风投公司的人商讨了一个公司的上市问题——他个人非常希望可以在上交所上市,但是公司里的几个董事出于种种考虑,更加倾向在港交所甚至是美国上市。为此他又和公司的人拉扯了很久。
然后他又开了两个跨国的视频会议,第一个会议时差不大,他这边是正午十二点,对面也就刚刚天黑的样子;第二个会议是和伦敦分公司的人开的,由于是临时开的紧急会议,对面的人都没有提前准备,伦敦时间才早上六七点的样子,英国人懒散惯了,异常会议开得驴唇不对马嘴。
由于涉及到接下来公司的重要战略方向,贺扬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亲自飞一趟伦敦对接工作,时间就定在两天后。
终于到了贺扬吃饭的时候,今天中午他没顾上吃饭,只是简单吃了个面包垫垫肚子。刚才秘书给贺扬松了一个餐盒进来,说是老贺董叫人送来的,贺扬打开一看,竟然是家里阿姨做的饭菜。
这个阿姨做的饭贺扬看得出来,她已经在贺家呆了很久了,甚至可以说,贺扬从小吃的就是这个阿姨做的饭菜。
贺扬又想到了季儒秋——季儒秋上小学的时候会在圣诞节假期和他妈妈一起回国,回国的时候,在贺扬家里吃到了饭菜也是这个阿姨做的。而且贺扬还记得特别清楚,季儒秋当时特别喜欢吃锅包肉,最后假期结束了要回美国上学,在机场还因为要好久吃不到锅包肉哭了一场。当时季儒秋可能只有七八岁,而年长三岁的贺扬就在机场装作一副大哥哥的样子,安慰他,明年他回来还让他吃锅包肉,天天吃锅包肉。
想到这件事情,贺扬忍不住一个人乐呵。秘书小姐看着老板的迷之表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在原地,假装要去洗手间补妆,赶快溜走了。
保温盒的保温效果很好,饭菜还很热。一打开,贺扬竟然真的看见了锅包肉。炸过的里脊还特别酥脆,裹着用麦芽糖和白醋混合而成的糖浆,酸甜的比例刚刚好。
贺扬心想,如果现在的季儒秋吃,肯定也会喜欢的,这可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可惜他不记得了。
想起现在的季儒秋,贺扬的表情又黯淡了。小时候那么健康的孩子,长大以后竟然要靠药物才能活着,而且随时有入院的危险。贺扬想不明白,季儒秋为什么会被养成这样子。
秘书小姐终于补完妆回来了,看见老板的表情又变得正常了,就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露出专业的微笑。
“什么事?”贺扬也切换到职业状态,看起来很正经。
“老板”,秘书小姐汇报道:“后天去伦敦的机票已经订好了,您想住哪?”
贺扬想起好久没去见周瓯女士了,便说:“订牛津街附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