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如故》嘎哆

12、第12章 还会再见的对吗？

　　贺扬开的是自己那辆G63，现在车里开着暖风，放着David Sylvian的歌，不仅让人觉得安稳，而且还催眠。
　　季儒秋坐副驾，看着前方的道路发呆。拍摄了一整天，说不累肯定是假的。但是他总感觉不能一上车就睡过去，毕竟贺扬不是真的是他的司机，他现在甚至是要请人家吃饭的，直接睡着实在是太没礼貌。
　　为了抵挡困意，季儒秋开始没话找话说：“我今天在现场听见他们管你叫贺总了，你是这次拍摄的公司那边的人？还是品牌那边的？”
　　其实季儒秋现在已经困得不行了，所以问问题也比较直接，没有什么迂回，有话直接说的。
　　贺扬早就想到季儒秋会问这件事情，虽然没想到会这么直接，但是还好他也早有准备，头天晚上也提早和李热串好“口供”了：
　　“今天负责拍摄的那家公司是我们公司旗下的子公司，我现在是总公司的董事长兼任ceo。”贺扬没有一点隐瞒，显得很真诚。想了想，贺扬又补上一句，“而且很巧的是，我今天发现我和你在国内的经纪人李热也是很多年的朋友。”
　　这种程度的巧合其实是很小概率的事件，季儒秋没想到自己在机场随便遇见一个人，竟然能在短短几天里和这个人见面这么多次，而且这个人还和自己的工作上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沉吟了一下，没有马上回应贺扬。
　　看季儒秋不说话，贺扬又补上一句：“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听见贺扬怎么说，季儒秋摆摆手，表示自己没关系的。有时候季儒秋也累了，不想去想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是为什么会和自己遇见。毕竟这一路他遇见了太多因为各种各样理由接近他的人，他们并不完全是出于善意的，更多是一种带着觊觎的窥探。相比之下，贺扬已经是个很真诚的人了。至少对于贺扬这个人，季儒秋会产生想要和他交朋友的想法，至于对方的动机是否纯粹，季儒秋懒得管。
　　“你吃得来粤菜吗？我早上脑子不清醒，都忘了问你就直接订了餐厅。”季儒秋转移了话题，突然想到早上完全没有征求客人的意见，还带了点歉意。
　　听见季儒秋这么说，贺扬在心里默默感慨了一下小孩长大了，都会考虑人家的感受了，嘴上很快回应道：“爱吃，我特别喜欢粤菜。”
　　季儒秋松了口气，然后就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他数着贺扬车里放的音乐的拍着，脚无意识地一点一点。数着数着都快要把自己数睡着了，他发现贺扬还听爱听苦情歌的，现在放了有5首歌，其中有4首都是慢悠悠的心碎歌曲，还有一首抒情摇滚，都特别催眠。
　　“今天拍了一天太累了，你将就着在车上睡会儿吧。”贺扬摆出了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到了我叫你。”
　　”没事儿，也不能真把你当司机。”季儒秋说了实话，有点不好意思。
　　贺扬“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说：“你攒点力气，等下吃饭的时候才有力气聊天。我是怕你吃着吃着睡着了。”
　　听贺扬这么说，季儒秋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季儒秋现在实在不知道应该跟贺扬聊什么，他专心思索着待会儿吃饭能聊的话题，一边听歌，没过一会儿竟然真的睡着了。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贺扬提早把季儒秋叫醒了。可能是因为实在是太累了，即使是在行驶中的车上，季儒秋也睡得很熟。刚刚醒来的季儒秋懵懵的，一头卷发也变得有点乱蓬蓬。他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贺扬的车上，眼睛无神地盯着前方，约莫过了两分钟才把系统重新加载完毕。
　　记忆回档，季儒秋的表情终于又变得生动起来。他坐直的身子，像一只猫一样坐在座位上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贺扬一边开车一边暗中观察，又找准时机往季儒秋手里塞了一瓶水。等到季儒秋“咕噜”灌了自己半瓶矿泉水以后，两个人也正好到达了餐厅。
　　这家餐厅装横很讲究，在寸土寸金的津海活生生造出了粤菜的天堂，走进餐厅以后，就能看见极富老广特色的茶桌和移动的小餐车，水蒸气弥漫在华丽的灯光之下，在许多角落的造了假山假水的景观，迷你瀑布潺潺涌动。
　　老板显然认识季儒秋，看见季儒秋进门以后就直接领着他们二人七拐八拐，最后走进了一个位于餐厅二楼，非常隐蔽但是景观极好的包厢。
　　落座以后，老板问了一句：“老样子？”
　　“今天重新点吧？”季儒秋回答道，说着就把菜单递给贺扬，示意他点自己爱吃的。
　　贺扬没有推脱，他照着回忆里季儒秋爱吃的几个菜点了一遍，老板一一记下了。等贺扬点完以后把菜单还回给季儒秋，发现季儒秋摆摆手没有要菜单，直接跟老板说：“再加一份芝士流心挞，还有一份椰子饼。”
　　季儒秋看起来心情不错，人也精神了很多，贺扬问他：“常来这儿？”
　　“唔，回国就会来，这儿的老板都混熟了。”
　　突然季儒秋想到了什么，他说：咱们的口味很像呢，你点的都是我爱吃的。“
　　季儒秋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弯弯的，让贺扬想起来了有时候在路上如果碰见不认识的小野猫，它们为了像贺扬表示友好，就会原地躺下冲他翻肚皮。小猫翻肚皮的时候，猫脸上的表情和现在季儒秋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
　　贺扬在心里暗道：当然，我都记着你爱吃什么呢。不过他嘴上装的很好：“那真是太巧了，咱们连口味都这么像。”
　　餐厅上菜很快，虽然做的是广式茶点，但是摆盘格外精致，量也比一般的早茶店大。
　　季儒秋捡了一个芝士蛋挞就开始吃，贺扬有些惊奇：“今天不用控制体重了？”
　　虽然季儒秋已经很瘦了，但是贺扬知道模特这一行的规矩，以瘦为美，不管是男模女模，只要瘦就是美。
　　季儒秋的吃相很好，他把嘴里的半个蛋挞吃掉，才回答到：“今天放纵日。”
　　贺扬被这个说法逗笑了，他又顺势打听起了季儒秋进这一行的初衷——这其实是这么久以来贺扬一直想知道的。当年他们分开的时候，他是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再一次见到季儒秋那张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竟然会是在顶级的时尚杂志的。他一直感觉季儒秋虽然潜力无穷，但是和这个圈子是完全不沾边的，没想到季儒秋转头就给他了一个大大的惊喜。也是如此，贺扬才逐步开始在时尚行业布局，一直默默关注着活跃在世界舞台上的季儒秋。
　　季儒秋吃饭的时候其实不耐烦回答问题，但是碍于今天自己做东，不能表现得太不近人情，所以也在吃饭间隙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当时生了病，刚出院在家里休息。太无聊了，就想找点事情做。走在大街上被模特公司的人发现了，就开始走秀了。”说着，季儒秋好像还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当时我差点被我妈骂死，说我迟早把自己再搞进医院。”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光明正大地把凤爪和蒸排骨往贺扬面前挪，想要用吃的堵上贺扬的嘴。
　　听见季儒秋这么说，贺扬腹诽：不瞒你说，我和令堂的想法一样。这么想着，他又想继续“盘问”季儒秋，没想到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嘴巴里竟然直接被塞了一个椰子饼。
　　——那必然是季儒秋塞的椰子饼。
　　贺扬从来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会被人家直接把嘴巴堵上，就算对方是季儒秋。他呆愣愣的咬了一口椰子饼，然后用手把剩下的椰子饼拿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傻呆呆的看着季儒秋。
　　季儒秋看见贺扬整个人都傻掉了，忍不住大笑起来——他没想到贺扬的反应竟然是这样的。
　　当时季儒秋听着贺扬一直说个不停，妨碍自己吃饭，就产生了这个想法。虽然这个行为有些越界，对于季儒秋来说，一般只会发生在非常熟悉的朋友身上，但是看着贺扬，季儒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想要胡闹的冲动。
　　就好像是一个小朋友忽然见到了比自己大的孩子，知道对方会让着自己，所以就有胆量对着人家撒泼打滚。见到了贺扬以后，季儒秋在心里想着人与人之间是不是真的有磁场这种东西，会让人一见如故。
　　看见季儒秋笑得这么开心，贺扬也笑了。他拿着剩下的半块椰子饼，露出一个带着无奈的笑，开玩笑道：“行行行，我不说话了，打扰您老吃饭的兴致了。”
　　两个人都尚且算是年轻的小伙子，虽然季儒秋饭量算不上大，但是白天工作消耗得多，今晚吃得也属实不少。贺扬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年轻力壮吃嘛嘛香的年纪。两个人把一桌子菜吃得很干净，季儒秋叫来服务员要再加菜，被贺扬喊停了。
　　“别加菜了，我真吃饱了。”贺扬笑着说。
　　“真的吗？”季儒秋不太信，贺扬的饭量他前天晚上可是见识过的。
　　“不骗人。”贺扬还是拒绝。
　　见贺扬坚持，季儒秋也就作罢了。其实他本来也吃饱了，只是今天自己请人家吃饭，他妈以前教过他，中国人请客吃饭不能让人家空着肚子走。
　　菜吃完了，两个人换到了包厢里的圆桌喝茶。
　　这里的普洱茶相当不错，是季儒秋看得上的好茶，这也是季儒秋每逢回国必来打卡的原因。
　　水汽袅袅升起，贺扬看着季儒秋泡茶的姿势相当专业。这虽然不是他第一次喝季儒秋泡的茶，但是时隔多年再次喝到心上人亲手泡的茶，贺扬竟然控制不住有些手抖。
　　——虽然心上人把自己忘了个干干净净，但是当年发生的事情比较复杂，贺扬甚至从来不敢奢望能够有一天再次和季儒秋一起喝同一壶茶。毕竟当年季儒秋父亲那边的人把深度昏迷状态季儒秋接走的时候，是抱着将一切的斩断的心思，包括贺扬。
　　“我明天就要回纽约了，接下来工作安排比较满，会很忙。”
　　季儒秋一边给贺扬斟茶，一边道。
　　贺扬不知道季儒秋说这个干什么，是要提前告别了吗？
　　见贺扬不说话，季儒秋抬起头看着贺扬，很认真地接着说：“这次回国，谢谢你，帮了我很多。我们很契合，会成为好朋友的。所以，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吗？”
　　季儒秋在美国长大，性格完全是美式的直来直往，有情感需要表达的时候也从来不藏着掖着，向来是有话直说——以前他俩是恋人的时候，贺扬花了很长时间才习惯了季儒秋这个有话直说的习惯，他那时候常常被这个比自己小了3岁的男孩子的热烈的情话冲昏头脑，只能忍不住用热烈的亲吻回应季儒秋。
　　分别了这么久，贺扬觉得自己可能需要重新习惯一下季儒秋这个在情感表达上非常热烈直接的习惯。这真是甜蜜的烦恼，贺扬乐在其中。
　　他同样只是季儒秋，同样非常认真地作出承诺：“是的，我们还会见面的，我们会成为好朋友。”
　　有一句话贺扬没有说出口，暂时藏在了心里：如果有一天，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我会待你岁月如初，眉眼如故。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