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难为》寒山独见月

2、疑案 （二）来者何人？

　　小厮慌张跑上前，有些欲哭无泪
　　“这些人法力高深，小人实在拦不住啊！”
　　为首男子无视府中下人阻拦，不疾不徐地步入堂中。他身着紫色暗纹锦袍，眉眼深邃，容貌极为出众。然而举止却透着几分狂傲不羁，眉宇间隐隐带着一丝阴鸷之气。
　　突遭打断，尹渊面露不悦，冷冷道：“阁下擅闯府邸，也不报上名号？”
　　男子径自坐下，懒懒吐出几个字
　　“仙门，莲昱。”
　　见他如此倨傲，张莽峥本欲发作，却在听到‘仙门’二字时，强压下了火气，冷哼道：“三族正在商议要事，与你仙门何干？“
　　莲昱冷笑一声，并未正眼看向众人
　　“仙门奉神族之命守护人妖两界，两界之事，自然是我仙门之事。“ 他语气很是轻蔑
　　“不过此案发生多日，诸位如今才开始调查么？当真是无用呢。“
　　张莽峥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怒斥道： “黄口小儿，无礼至极！来人，速速送客！”
　　“聒噪。”
　　莲昱不悦地揉了揉耳朵
　　“莫要浪费时间，让你们晏家主出来与我谈。”
　　晏肃冷笑，见自己的父亲，此人也配？他冷冷开了口
　　“仙门既受神族之命守护人界，如今妖物敢在此明目张胆杀人，不知是你们玩忽职守，还是太过无用？我倒是好奇，神族若是知晓此事，又会如何？“
　　莲昱眯眼看向面前的少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见此，晏随上前一步，将弟弟护在身后
　　“家父受召前往璧京，今日晏家由我兄妹三人代为出面，再者尹家主及张家主在此，自也足以应对。”
　　莲昱打量起晏随，似是对他起了几分兴趣，目光流连片刻，才移开
　　“我一向不与面目丑恶之徒废话，”
　　话音刚落，他不屑地瞥了张莽峥一眼，看向晏随语气轻佻
　　“不过，美人相邀，倒也值得谈上一谈。”
　　张莽峥气得面色铁青，指着莲昱吼
　　“你！”
　　尹渊也已按捺不住，厉声喝道：“放肆！”
　　莲昱置若罔闻，目光仍未从晏随身上移开，似是在等待他的回应。
　　眼见场面僵持，晏随解下腰间一枚小巧的玉制令牌，高举示于众人
　　“我等奉陛下亲命调查此案，御赐令牌在此。仙门要查，我自不阻拦，大家既各自奉命，望能互不干涉。“
　　堂内顿时一片寂静，莲昱看着那枚令牌，眼神微微变幻
　　“好啊，那便依你所言！” 他目光凌厉，似笑非笑，眼睛死死盯着晏随。
　　仙门背靠神族，却也不敢公然违抗人界律法。持有御赐令牌的人，在临川的权威无异于皇权本身，便是莲昱，也不得不暂且收敛。
　　不过莲昱倒是不急，今日前来本也只为探探这传闻中的晏家大公子。真龙假虎，早晚能见分晓。
　　“诸位请回。”
　　晏随语气坚决，不容置疑地示意众人离开。
　　莲昱不紧不慢起了身，步出厅堂，冷笑一声
　　“想必尸体早已腐烂，不知诸位该如何查证呢？“
　　他狡黠一笑
　　“难不成你们这术法早已精进，能让死人开口不成？“
　　自仙门设立起，百姓对同处人界的三族及仙门的比较便未曾断过。仙门虽百年根基浅薄，实力却毋庸置疑；三族身为术士，实力虽稍逊于前者，可自千年前魔物猖獗之时，便一直护佑人族至今，在人界的地位历久弥坚。
　　听得此言满是讥讽，尹渊勃然大怒
　　“狂妄！你不过仙门弟子，今日便是你师尊在这，也不敢如此不敬！ “
　　堂中众人怒不可遏，已是剑拔弩张之势。
　　此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师兄，适可而止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白衣女子亭亭玉立于堂下，阳光柔和地洒在她白皙的脸庞，映得眉眼更显清丽。她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淡漠疏离，微风拂动发丝，衣袂轻扬，恍若不染尘世烟火。此情此景，唯能让人联想到“清冷脱俗，超然世外”。
　　女子表情冷淡，躬身一拜道：
　　“在下絮弗，今日多有冒犯，告辞。”
　　莲昱见女子出面，眼神微敛，冷哼一声，并未继续纠缠，随她一同离去。
　　待仙门弟子踏出院门，小厮连忙将门锁上。
　　张莽峥怒道：“仙门今日辱我众人，就这么让他们走了，真是气煞我也！“
　　众人余气未消，晏瑜倒还冷静
　　“仙门既参与此事，此案的卷宗我们未必能拿到手了。”
　　晏肃冷哼
　　“神族的走狗罢了。不过他们这般急切，看来也察觉出了些危机。若不能早日破案，仙门恐失人心呢。“
　　尹渊听罢，沉思片刻，嘱咐道：“此案事关重大，仙门或许不择手段。你们务必小心行事，不必强求结果。”
　　说着，他拍了拍身旁的少年
　　“这是犬子尹知还，你们是识得的，让他一同去吧。“
　　张莽峥见状，立刻拉过方才遭他训斥的少年
　　“张行，你也跟着去！”
　　临川府衙往日一向冷清，今日却被一群百姓围得水泄不通，正七嘴八舌说些什么。门口的府吏手持棍棒驱赶着人群
　　“都散了都散了！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五人正打算穿过人群进去，却见一行人从衙内走出。百姓见状，纷纷兴奋惊呼起来
　　“仙门！真是仙门中人，是仙人来救我们了！”
　　莲昱站在前方，环顾四周，神情颇为满足，似是极为享受一般。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晏随身上，他扬了扬手中的卷宗，带着几分挑衅
　　“晏公子，先行一步喽。“
　　晏随并不欲与此人纠缠，略过他径直迈步走了进去。
　　府尹见他进来，慌忙上前
　　“晏公子，刚才仙门弟子将卷宗给拿走了，本官也不敢阻拦呐！”
　　晏随神色不变，安抚道： “无妨，尸体现存何处？“
　　府尹的脸色有些为难
　　“ 尸体腐烂实在严重，本官命人存放在冰室了。不过…哎，不过刚才仙长说凡物护不住尸身，需交由他们保管。“
　　说罢，他长长地叹息一声。
　　晏随并不意外，倒也不恼
　　“劳烦大人将那发现尸体的人唤来即可。“
　　少顷，一府吏便带了个皮肤黝黑的男子过来。
　　府尹介绍道：“晏公子，这便是那日发现尸体的渔夫。“
　　晏随认真打量面前的男子，此人许是因此事受了极大的打击，颤颤巍巍跪坐在地，面无血色，语带哀求
　　“各位大人，该说的小人都说了。小人已几日未曾合眼，求大人放我走吧！“
　　见此人精神恍惚几近崩溃，许是府衙审问过分严酷了些，晏随温声安抚
　　“不必害怕，我只想知道你是何时，在何处发现那人的？“
　　见他言语和缓，亦不似先前审问之人般粗暴无礼，渔夫缓缓稍平复了情绪，声音却依旧颤抖
　　”小人就住在城西堰河边上，平日以打鱼为生。那日大约辰时，我不过是想进山拾些柴火，刚走不过几里，便见那人躺在草垛之中！这条路小人常走，却不想遇到了这种事！“ 渔夫满脸惊恐，情绪愈发激动。
　　尹知还若有所思
　　“按理说临川鲜少有人敢居于城西，更别说在堰河边上。 “
　　渔夫窘迫低下了头，哑声嗫嚅
　　“小人家中还有妻儿老小要养活，只能靠卖鱼赚些钱，各位大人养尊处优，自是难以体会..“
　　众人陷入沉默，晏随向府尹道：
　　“还请大人好生安顿此人。另外，还得劳烦记录此案的主簿为我们指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