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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喝了多少年的酒场老将才配讲酒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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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碰过一次美妆,心里就埋了根,刷到调整三庭五眼的视频要偷偷收藏,刷到修容塑造骨相的视频想练一练。席澜上次一练习化妆还是在大一,一个月的兼职收入换不来多少好化妆产品,索性他技术差劲及时止损,将钱都投入到了饮食方面,后来即使再刷到什么美妆视频也只是像看健身视频一样有心无力。
在一个下午,连刷到两条眉毛对于颜值改变的重要性视频后,席澜心痒痒,行动了,毕竟看起来改变眉毛最简单,他翻出了曾经只用过两次的植村秀眉笔。
镜子里他的眉毛不浓但也不是很稀疏,在翻看几个眉型科普的视频后,他为自己挑选了一道高挑的眉毛,想着能给他球一样圆的脸带来一些有起势的线条。
画眉的前提先要修眉,他看了几个修眉视频后心里才有了把握,拿着笔在自己眉毛上又是量又是定点,基础打得十分扎实。于是修眉刀拿上后很放心地开剃了,左边修修,右边修修,追求对称的结果就是眉毛越来越少,席澜突然如梦初醒,放下眉刀,把镜子拿远了看看,拿近了看看,瘪了嘴,把刀使气扔远了。
不慌不慌,他安慰自己,人家把眉毛全剃了画的也有,先天秃眉毛的也大有人在,这画的空间不就更大了。他拿上眉笔开始下笔,一根线是一根线的,颜色不重,应该不容易翻车,这时候他已经有点看到希望了。
一道一道锋利的线落实着,画着画着手都给上了劲儿,席澜不时就停下欣赏欣赏,看看这刀锋感,看看这利落的线条,看看这眉峰的陡,他挑,他挑,他挑挑挑。
他感觉现在的眉毛比原来的有精神多了,只是这颜色不重,不浓,于是补了一遍色后,又忍不住补了一遍,补啊补,改啊改,他有时怀疑自己,有时肯定自己。
看着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自己,他决定接受,现在看着怪也只是还没有习惯。
席澜顺便又为自己夹了夹睫毛,他这睫毛到挺能长,从小就长长密密的,不夹耷拉着也不精神。
刚弄完他就收到了王明钢的消息,让晚上过去等他,他们一起找个地方吃吃饭,他想了想答应了,晚上套了个大体恤就去了。
他在面馆外面坐着发呆,珊珊也不见出来,王明钢给他拿了瓶饮料让再等会,他看了眼席澜的眉毛,什么也没说,应该是在搞个性。
过了一会儿,王明钢让他席澜和李勤先走,他后面去。席澜“哦”了一声,正不知道怎么跟人家说呢,就看见李勤出来锁门了。
李勤看向对面,卷毛只是冲着他笑,然后慢慢挪了过来,他对卷毛说:“我捎你。”
席澜回复:“好哦。”顿了一下又说,“谢谢哥。”
李勤从席澜眉毛上扫过,偏过头笑了,拿了个头盔给他,席澜坐上车像是给了个出发口令一样,“好喽。”声音小小的,车发动了。
卷毛眼睛上顶着一对大镰刀。
不知道为什么,席澜感觉李勤挺开心似的。
吃饭的地方是家烧烤店,叫“小烧一下”,他跟着李勤进去,招待他们的女孩显然认识李勤,叫了声“勤哥”,带他们去了楼上的一间屋子。
李勤把菜单推向席澜,对女孩说了一些常点的菜名,席澜开始翻看。
一时很安静,席澜莫名抬头看了眼李勤,又低头翻,他面容无辜,配着那一对大镰刀,李勤又乐了。
席澜抬头看,李勤刚在笑什么?李勤不去看他,咳了一声,严肃了脸。
他心有不安,翻着菜单也心不在焉。
李勤一点也不能看这卷毛,好像戳他笑点了。他那圆溜儿的脸,圆溜儿的眼,跟卡通人似的,突兀地顶着个有棱有角的大挑眉……
李勤又乐了,席澜对女孩说:“蒜蓉生蚝还有这个大鱿鱼……”看到对面满脸要溢出来的笑意,他也牵动嘴角笑了笑。
“不点了?多点点。”李勤说。
“先这样吧。”席澜说。
他知道李勤在笑什么了,他再也不要画眉毛了,要永远永远退出美妆界。
又安静了下来,屋里只有两个人,相互对视上,两人都错开眼神,李勤是为了不再注意对方眉毛,席澜是不自在。李勤气场迫人,眼神也有压迫感,挺强势,席澜对视不了多久就想移开。
“你真是王明钢同学?”李勤先张口。
“对啊。”席澜回。
“感觉差着辈。”李勤说。
“这里你们经常来吗?”席澜笑起来。
“我常来,他们不知道。”李勤说。他不怎么和王明钢他们一起吃饭,上次和他们坐一张桌上还是红姨张罗的,左邻右坊都在。
“你再看看,放开点。”
“好哦。”
席澜又翻开了菜单,确实有好多道菜他都挺想试试的,但别人请客他不好意思多点,打算下回自己来再试。
李勤看他红到耳朵的脸,感觉到了卷毛其实挺慢热,而且他还发现这人耳朵也挺圆,正面能看到大部分耳廓,真是……一看到那脸他又偏过了脸。
“我在家还感觉这眉毛挺精神的啊。”席澜自己提了出来,他笑笑,能让李勤乐这半天,也算是功臣吧。
李勤见他掏出手机低头照镜子,左看看,慢慢抬抬眉毛,右看看,慢慢抬抬眉毛,模样好认真。他乐了,说:“确实精神。”
“唉。”席澜没憋住一声叹气,跟李勤眼神对上,就笑了笑,“见笑了。”说完放下手机不愿再面对。
李勤又笑。
这回席澜真不知道他笑什么了,反正现在气氛有些好,算是没白“丢脸”。
两人开始说了些话,也没再冷场,席澜放松了很多,李勤这人居然挺耐心的。凭刻板印象,这种人讲话应该挺自我的,站主导方,但没想到会听他慢慢讲话,无聊的话也好好回应,都有点让他“受宠若惊”了,搞得半天他光说自己那点无聊事了。
被人认真倾听,很开心。
烤串已经上了几盘,席澜正想问王明钢怎么还没来,就先闻其声,不见其人。
郝斌跟在王明钢后面,表情埋怨,“是你要跟我一起走,我是打不起车还是?”
“这人关个门怎么这么难,这会功夫好像能赚多少钱似的。”王明钢说。
李勤起身,郝斌自动坐到了里面,席澜下意识往里挪,又突然停下起来让王明钢进去。
“不好意思了各位,多守了会店,担待担待。”郝斌发烟,只有王明钢接了。
王明钢刚拿出打火机,李勤看了一眼,他放下烟用鼻子闻了闻,就收了起来。郝斌看了一圈也没点,他俩叫服务员又点了几道爆炒的菜和啤酒白酒。
“小澜喝吗?喝点吧。”郝斌亲切地问。
“好啊,喝一点啤的。”席澜这会挺开心。
等看到那百凡上桌,席澜好像被回忆支配了一瞬,下意识使了个像,挑眉更挑了。
李勤看到嘴角一勾,心道怪模怪样的,他把面前的串儿调了个方向,签子握的部位冲着对面。顺手多了,席澜立马拿了一串鸡翅,边吃边冲李勤抬了下眉毛,以示感谢,李勤笑着拿了羊肉串吃。
商人和文人在旁边已经喝开了,四个人像最熟悉的陌生人,不是一个局,这边饭局,那边酒局。席澜还好心提醒王明钢吃点再喝,会好受一些。
“要那些准备做什么,你待会看着,可别吓着。”王明钢开始讲“酒”。
他有了娓娓道来的意思,说,这第一杯酒啊,是问候,是要五脏肺腑虔诚地迎宾入腹。第二杯,是试探,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你有我有全都有。而第三杯是蛊惑,是叫它俯首称臣,而后颠沛流离,不入轮回。
席澜抿了口啤酒,就着这几句品啊品,表情空白,王明钢说他没有摸到它的骨,自然不会与它灵魂想通,取不到经。
谁的骨,什么骨?吓得他以为进了盘丝洞,与它修行一番才能悟得真经。
郝斌接话,说有的酒,是烈马,是蛮风,你得是位将军,去驯服,去追逐。
而有的酒,是婴儿,是蓝天,你得开朗,你得坦荡,你得不带任何批判和故事地去拥抱。
还有些酒呢,它就是姑娘的辫子,是抽穗的麦田,你得注视它,留意它,而你喝下它一定会面露一种幸福的安宁。
郝斌说着,夹起根没点的烟往嘴里送,眼神悠远,像一位莫测的传道使者。
“澜弟,来,你我碰上一杯。”王明钢举杯豪言。
席澜正沉浸地吃着,突然被一声“澜弟”叫得丢盔弃甲,六神无主,人仰马翻,他献上了一杯,作恐慌状,“敬酒圣。”
像是拉开了序幕,这桌上的酒圣酒仙开始你敬我还,推杯换盏……喝得热闹,话也多,有时好好说着,有时又吵了起来,有时你说你的,他说他的。
后来场面逐渐乱七八糟,郝斌诗兴大发,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诵着他在朋友圈写的现代诗,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王明钢讲完将他的商界奇事,又不知被触动了哪根柔软的心弦,开始声泪俱下地吐露他和张红婉的爱恨往事……
李勤像是拼桌的,自成一个世界,席澜一路吃来,没听进去几个字,看李勤靠在那儿,荒诞的场面配上他身上莫名的冲淡之气,好笑得不行。
最后他俩先撤了,打过招呼,席澜跟下去,看到李勤已经结了账往出走。
“我带你。”李勤带好头盔等他。
“好好好。”席澜也戴好头盔坐了上去,“麻烦哥了。”
“没事。”李勤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席澜立马点开了和李勤的对话框,刚加上的时候没好意思仔细看。点开头像大图,是一把掉漆斑驳的红白电吉他,靠左坐了一只正张大嘴巴打哈欠的幼年狸花猫,背景是剪红发廊的那张沙发。
看着那把吉他,他有些兴奋,有好多话想问,想聊,他打了一些字,眼见越来越多,又删掉了,算了来日方长。
他还把李勤的备注改成了“勤天柱”,偷偷乐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