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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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落的火星在纸的灰烬中依稀亮着那点点的光，是废墟之下依旧炙热没有被烧完的过去。
不过很快也就灭了。
“那更好，我们之间的事算是解决完了。”
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听到声音，本来迈步打算离开的沈离探首向楼上看去
楼上走下来的是洛温，他白皙的手指握着垂落在肩头的外套，脖子上露出暧昧的红痕，另一只手紧紧地拉住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的目光依然死死地盯着他，带着锐利的恨意。
然而，沈离的目光只是淡然而冷漠地落在了洛温的脖子上。
不等他看仔细，却被谢微一个侧身，挡住了目光。
“沈总可以回去了。”
“你包养的这两个玩意倒是精贵得很。敢为他们跟我叫上板了？”沈离本来只是想来最后看一眼，顺便告诉谢微他要出国的消息。
没成想添了一肚子的恶气，本来想着好聚好散，但还是忍受不了有人敢这么当面挑衅他。
“你不是受够了上男人，怎么又找了个带孩子的拖油瓶？”沈离吐着烟圈，字字句句说得不留脸面，实际上一字一句都扎到了他自己的心里，他的心早成了一个大窟窿，血已经流干了，早结了痂，只有冷风在这窟窿中呼啸而过。
外表上，他却依然还是铜墙铁壁。
当初，为了和谢微结婚，他一个人面对父母的失落绝望，一个人走在亲戚的讥讽嘲笑之间，一个人应对媒体铺天盖地带有侮辱暗示的报道，一个人带领着公司从头开始......
谢微有陪伴，有口头和□□上的安慰。
可是从来没有像这样挡在他面前过。
他完全可以自己应对这一切，但直到看见了谢微爱一个人的样子，他才知道原来都是演的。
在一起生活的第八年，谢微的事业一步步走上正轨的时候，他也曾看见过谢微在网上的小号发过的消息：“不得已在这天天上一个男人，我这辈子受够了走后门。”
底下全是些粗言俗语。
他心理一沉，终究却还是安慰自己是小孩不懂事，从没问过这事。
但刻板如他，竟也默默关注起了自己硬邦邦的身材。
十二年，他想的是天长地久，每一刻都真心，步步都作数。他搭进了他的财富、名誉和自尊，演了好长一出独角戏。
听闻这句话，谢微愣了一瞬，很快便知道沈离早就知道了他的小号，脸上有了些裂隙。
“我早听说你有个白月光。”沈离顿了顿，接道：“但没想到，你的口味那么重，现在喜欢这种货色？”他不管不顾地想要揭开一直被掩埋、尘封的一切。
小男孩听闻这句，发了疯似的突然要翻过栏杆，向沈离这边冲，但及时被洛温拉住了。“别！小韫。”他把小男孩按倒在墙边，自己也蹲坐在一旁，发颤的声音低微，像是在低声祈求。
沈离知道这种靠着侮辱不相干的人来刺激谢微的行为很低级，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越是说下去便越是落魄，越是惨败。
但当他看见谢微将要发怒的样子时，便大脑一空，忍不住要说下去。
他简直在这里把心里的血流干了。
“王司机，把他拉出去！”
在沈离被王司机请出去的时候，他听到了在这最后一次见面，谢微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哪都比不上他，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喜欢你这种”货色“？”
————
司机发动了车，沈离看着窗外，但什么也没看到眼里。
司机不断看向后视镜，几番确定后，才在犹疑间开了口：“沈总，那个砸了车的男孩好像跟在我们后边。”
沈离刚开始没听清，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直到司机犹疑着又重复了一遍才缓过些神来。
他透过后视镜望了一眼，只见那男孩一边奔跑在车后飞扬的尘烟中，一边剧烈地咳嗽着。
“不用管他。”沈离刚移开视线，便在余光中看见了男孩摇晃着身体，像是风中摇晃的树叶，阵阵尘烟使得他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还是支撑不住，在最后的一次吹拂中，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停车。”沈离喃喃。
司机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可是沈总，飞机......”
“我说停车！”沈离锤了一下车垫，不耐烦地喊道。
司机立马踩了刹车。
沈离下了车，探了探男孩的呼吸，脱下西装外套，把他平放在了外套上，接着有规律地按压起他的心脏。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还没醒来，谢微和洛温却驱车赶来了。
”小韫！“洛温大喊着便要凑上前来，却被谢微拦住了。
”不要妨碍他，你赶紧打救护车电话。”
谢微的母亲此时也从车后座下来了，不免有些骂骂咧咧：“让这个蹄子进我们家已经是我最大的忍让，如果你再让这个拖油瓶也进我们家，你就当没我这个妈。”
谢微的母亲是唯一一个反对离婚的人，倒不是因为她对沈离有多深的感情，而是她过够了苦日子，也见识到了沈离的能力，实在不愿意放开。
“小离？！”她见到了沈离又惊又喜，如今其中还带了些惧怕。
于是便近乎谄媚地凑了上去。
沈离的胃部却突然一阵绞痛，就像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胃，拼命地向两边拉拽，痛得他大脑晕乎乎的，分辨不出是谁在和他说话，只知道一直重复按压的动作。
他恍惚间抬头，只看见谢微满脸厌恶地往这边看去，他的视线，看向的是男孩，目光不像在看一个晕倒的病患，倒是像在看一个惹人厌烦的垃圾。
救护车尖锐的鸣叫声刺破了这令人烦闷的嘈杂，医护人员把男孩抬上了车，白衣人员来往在谢微和沈离之间，他们不断指挥、嚷叫、奔跑着，救护车上闪烁的光给他们更平添了几分喧闹。
他们隔着人来人往，却像是隔着生死。
沈离胃的绞痛又加重了几分，他的头上已经因为剧痛冒出虚汗了，脸上还像是冰块一样，不动声色。
“救护车上只能有一名家属陪同，你们谁来？”
洛温刚想回话，谢微的母亲却不由地先嗤笑了一声，目光充满不屑。
洛温下意识闭上了嘴，仓皇而无助，求助似的看向谢微。
谢微没有说话。
”我来吧。“不知为何，沈离接上了话：”你们几个开车跟上。”接着转头对司机道：“老王，去帮我把机票改签。”
沈离坐上了救护车，眼见着门合上了，这才哆嗦着在外套口袋中摸索出止痛药，抓起了一把，就这样胡乱塞进嘴里，干吞了下去。
很明显止痛药并不能立马起效，他闭上眼睛，靠在了座椅上。
这同样的疼痛让他不由地又想起了他们还没离婚的时候。
新公司成立之后，渐渐步入了正轨，沈离渐渐又开始规律地上下班起来，然而谢微却开始忙碌起来。
那段时间，沈离一直在外忙碌，常常晚上也呆在公司。
一天晚上，谢微打完电话，叭叭说了很久之后，忽然不说话了，但也并不挂断电话。
“困了？”沈离的语气也不由地变得很轻柔：“困了就去睡吧。”
“不要。”谢微用撒娇般的语气说道：“就这样放着。”
沈离浅笑一声，但也仍由他去了。
“你看窗外的月亮。”
沈离放下了手中的电脑，走到窗边：“嗯，看到了，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不语，许久之后，只听到一句：“没什么。”
“我困了。你要再不回来，我也要出去开公司去了。”谢微玩笑般地又一次提起。
“你去试试。反正有我这个金主在你后头。”沈离笑道，语气却很认真。
“真的？”电话那头的谢微一下来了劲头。
“真的，不成功你就一辈子赔给我了。”
“好，但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相信吗？”
“看你表现？”沈离挂了电话，却没有放下手机，一个人站在办公室说了句“我相信。”
沈离看着空荡荡的家，揉了揉眉心，往日自己的回答仿佛还回荡在自己耳边。
真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进去了。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谢微打来的，还没等他骂一句“没良心的”，就听到电话那头谢微着急的声音：“快，我急需要一份方案，细节文件在我的书桌上，你能帮我赶出来一份吗？”
“什么时候要提交？”
“明天早上。”
“好。”
刚答应完，电话便被着急挂断了。
沈离握着电话，脸色臭得可怕。
本着秋后算账的原则，沈离握着策划案良久，还是黑着脸坐在了电脑桌前，而并没有把它撕了。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伴随着敲打键盘的声音，是这浓重黑夜中唯一的动静。
时间不知运转到了几点，眼见着敲完了大半，沈离的胃却突然绞痛起来，常年的胃痛让他早已熟悉了这种感觉，他去摸索胃药，没料到这次的疼痛好像要把他撕碎。
他腿一软，手枉然地在空中挥舞着，但没抓到任何支撑物，他单膝跪倒在地上，止痛药洒落了一地，旋即猛烈地咳出一口血来。
血渗入了红色的地毯中，立马消失无踪，接着天旋地转，墙壁和地毯欺压而来，仿佛要把他吞没，永远包裹在这里。
没等他摸到那近在咫尺的白色药丸，他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天，是书房的阳光把他给唤醒的。手机上有无数个谢微的未接电话和短信，沈离打过去，却是无人接听。
沈离重新坐在了电脑前，把文件完善完，发了过去。
再次接到谢微的电话，是在他从医院回家的路上。
“怎么样？谈好了吗？”沈离是关心的，他握着病历单，努力扯出一抹笑，可是慰问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依旧像是责问或是嘲讽。
“你是不是从来没相信过我？”
“不是，你听我说......”
“你根本不想让我成功，对吧？”谢微并不给沈离回答的时间：“我从昨天晚上十一点打电话到今天早上九点，你一直不接电话。”
“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要着急。”
“这不是大事！”谢微冷笑道：“因为你也没把这种玩玩的小事放在心上吧。”
“是啊，我从来没放在心里过。”沈离不知从哪横生一股怒气，一字一句嘲笑道：“玩玩而已。”
“有些事是可以重来的，谢微。”
有些事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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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停了下来，人群又开始忙碌起来。
男孩已经醒了，谢微他们也很快跟了上来，三个人在原地，不知道在争执些什么。
男孩垂眼，远远看向那里，看到谢微母亲指了指自己这边，非常激动地推了一把洛温，他激动地握紧了拳头，很快便发现自己没有动弹的力气，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在人群中一番走动后，沈离拿到了男孩的病例——是脑部有血管发育不正常导致的晕厥。
“你真的要让他和这个拖油瓶把我们家给拖垮吗？！”谢微母亲歇斯底里道，激动地捶打着谢微。
男孩依旧闭着眼，一眼不发。
鬼使神差地，沈离开了口。
“这个孩子给我吧，我要出国了，可以负责把他治好。”他小的时候，也是一个人生病，由保姆带着去医院，也是同样的倔强和一声不吭。
而且，他现在心中空了一块，寒风四起，他的胃又一阵绞痛，简直要把他溺死在这里。
沈离感觉到自己在急速下坠，坠到黑漆漆的，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他迫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看着洛温张皇的神色，沈离不由擎起一抹微笑，他不能否认，这其中包含着某种隐秘的，报复的快感。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