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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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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时候过得像是一场梦，沈离在他那一板一眼的人生中难得冲动，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二次冲动，每次回过神的时候，他都已经干了一件足以改变人生的离谱事。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扭过头去，只是看着窗外，不回话。
“如果你听不到别人说话的话。我不介意打个电话给洛温，问问你叫什么名字？”沈离抖开报纸，随意开口道。
男孩身体微颤了一下，闷闷答道：“顾凌韫。”
“以后学会好好和人说话。”沈离抖了抖报纸，忽略了男孩的白眼。
他都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就莫名其妙带着一个刚见过几面的小男孩踏上了去异国他乡的路。
何怀风听闻后都吃惊地大声嚷嚷道：“你连我都不带去，还能再带一个小孩？！”
“你想让公司彻底倒闭？”沈离默默地离电话远了些，扶额，语气不善：“公司的指导规划书我已经放桌上了。”
“什么？”
“我说，我把规划书放桌子上了。”
“我看不到。”何怀风依旧漫不经心，肆意而张扬。
“别吊儿郎当的。”
“到底怎么了。”何怀风的语气低沉了下来，是难得的正经：“我不相信你会为了离婚灰心丧气到这个地步。”
“你十六岁就是震惊商界的天才，是我从小听到大的‘别人家的传说’，我从一见到你，你就一心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现在就差一步之遥，你告诉我你要走？”
沈离懒得再解释，他说：“飞机快起飞了。”
“不管去哪儿，我们再重头一起干，也都是一样。”
“那就好好干，别让我回国了，发觉你已经不配再当我的对手。”沈离笑道：“这次让你先走几个子。”
“那么狂傲？”何怀风明显来了兴致：“好，那我就不翻这本规划书，等你回来，看看我的成果。”
“随便。”
空姐走上前来，这次飞机真的要起飞了。
“好好保重。”
还没等何怀风嚷嚷下一句，沈离已经挂断了电话。
在遇到谢微之前，他一直过得顺风顺水——直到父母把他赶出家门。那时他完全没有启动新事业的资金。
正当他屡屡碰壁，正愁着如何获得资金时，何怀风跑车的副驾驶座上放着几摞子现金就找上了沈离，当天开的车还是招摇到天际的大红色。
沈离假装没看到，换了条路，转身就走。
何怀风把一沓钱扔到沈离身上，边撒还边喊沈离，生怕没有被看到，完全一副二世祖的做派。
周围有路人纷纷侧目，何怀风自认为羞辱到了沈离，满意至极，但他不知道，这一幕特别像是骚包大少爷在求爱。
用沈离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傻子，抱着钱，屁颠屁颠就立马跑来了，边跑边撒。”
“沈离，离开了沈家，你啥也不是。捡起钱，我或许能给你一个合作的机会。”何怀风说着说着，感觉自己坐着显得太矮，直接站在了座位上。
没料到，下一秒，一叠红色的钱就被递到了他面前。
“不是。”何怀风愣了几秒，眉头一皱，咆哮地反而更大声了：“你怎么能捡起来！你不是很高傲？你应该扔到我脸上，我再砸你，说你给我捡钱都不配......”他特地取的现金，就是为着一刻。
“把小说软件卸载了吧。”沈离露出深感同情的表情，旋即笑道：“合作吗？虽然不太认识你。
“还是说你想出尔反尔？”沈离从怀中拿出了录音笔。
何怀风气结。
一晃那么多年也过去了。
顾凌韫坐在沈离旁边，如坐针毡，但他根本不用愁怎么回怼沈离，因为等飞机起飞后，他再一转头打算质问沈离他们要去哪里的时候，沈离已经睡着了。
等他们到M国（一个虚拟国家）时，天色正黑得深沉，两人坐在出租车上，顾凌韫也终究还是个小孩子，趴在窗边看着往来的、不同肤色的人，被灯红酒绿迷住了眼，一时之间把内心的不安全都抛到了脑后。
沈离望着窗外，心中愁绪万千，正规划着上哪去喝杯酒，浇灭这无用的情绪，转头却正看见了那个恨不得把脑袋探出去的小孩。
小孩的肚子适时地咕咕叫了一声，声音细微，但在这安静的车里却清晰可闻。
沈离无奈至极反倒笑了：“你想去哪吃饭？”
顾凌韫依旧不回头，也不说话。
“你要饿死你自己以向我抗议？”
“随便。”顾凌韫那一点好心情在听到沈离的声音时烟消云散。
装得倒是很有几分人模人样。
“哦？”沈离思索了一下，微不可见地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好，我回去给你做几样菜。”
年轻的顾凌韫此时只是觉得有古怪，但显然还不能理解“给你做几样菜”意味着什么。
直到一个小时后......
看着面前黑漆漆还冒着泡泡的一碗东西，顾凌韫犹疑着开了口：“你想把我毒死？”，那坨东西，多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眼睛，顾凌韫在垃圾桶都翻不出这种东西来。
“还好吧。”沈离真拿着银叉子尝了一口：“不咸不淡。”
就在这时，顾凌韫的肚子又很合时宜地叫了一声，他敌不过饥饿，尝试着吃了一口，结果差点儿没把胃酸都给吐出来。
“那么难吃？”沈离显然是知道不好吃的，但也不知道离谱到这种程度，毕竟谢微都是偷偷倒掉的。
他上前拍了拍顾凌韫的肩膀，却被其一把拍了下来：“不要假模假样的，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顾凌韫的目光像把利剑，一下就给沈离判了死刑。
“住在我家，还是客气点儿，嗯？”
这句话使得顾凌韫走向灶台的身形一顿，旋即换了个方向，转向了大门的方向。
“那么晚了去哪儿？”
“不靠着你，我也有办法在这里活下去。”顾凌韫转头，仍显稚嫩的脸上，却充满了不屑：“输了就是输了，通过打压我，也不能让你赢。”
随着重重的摔门声，静悄悄的家中又只剩下了沈离一个人。
沉默了一会，沈离拿出了手机：“王司机，麻烦跟一下一个灰色卫衣的小男孩，两个小时后告诉我他在哪。”
沈离转头又吃了一口自己做的饭，有那么难吃吗？把孩子吃得离家出走了。
沈离把这一切理解为水土不服。
看来今天是去不了酒吧了，沈离只好找出了一瓶红酒，在浓重的夜色中，坐在了落地窗前，像以前的每个晚上。
暖气吹得人热乎乎的，司机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沈离几乎处在半梦的状态，一抬眼，正是夜里三点，已经距离沈离所说的“两个小时”过了半个小时。
窗户上不知何时，布满了细密的雨点，在蓝得发黑的夜色中，反射出暖黄色的灯光，整个城市被滂沱的雨声笼罩着，更显得屋内无比安稳，像是整个人陷在被阳光晒得蓬松的温暖中。
但此时，这个雨声却把沈离吓了个机灵，他依旧沉稳地接起电话，语调却低沉了下来，带着十足的压迫感：“他人在哪儿？”
电话那边嗫嚅道：“刚刚突然下起了雨，那个小鬼头好像注意到了我。然后，然后......”
“你把他跟丢了？”沈离强压住怒火。
“是的，雨又大，我实在......”
“明天就离职。“沈离抓起外套，只丢下那么一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M国的大街小巷，灯虽然都亮着，人却没有几个，这个时间点出没的，大多是瘾君子和不务正业的人。
雨哗哗地下着，衬得那灯光更加惨淡昏黄，路灯上铁塑的乌鸦像个落汤鸡，狼狈至极，却依然高昂着头颅——只灌了一嘴雨水。
沈离开着车，行驶过大街小巷。
小孩子人小胆子倒不小，沈离颇有些恼怒地拍了两声喇叭，换来了几声英文的咒骂。
在这附近两个小时步程的地方打了几个转，也没见到人影，沈离开始开着车慢慢往回走，如果人还没回去，他就要报警了。
随着离家越来越近，沈离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瘦小的人影在街角一闪而过。
顾不上转弯，沈离抽出伞便冲了出去。
果然是顾凌韫，在这样一个夜里，沈离简直害怕这是个梦。雨水打湿了他整个身子，却改变不了他向前冲的速度。
沈离不知自己跑了多久，期间差点摔了一跤，才堪堪拉住了顾凌韫的帽子边缘，旋即，在手指够上的瞬间，两个人双双摔倒，一起跌坐在水坑里，溅起朵朵水花。
沈离喘着粗气，好一段时间说不上话，只是沉默地把伞撑在顾凌韫头顶，黑色的伞，像是黑夜中浇灌出来的，一朵并不美丽的花。
沉默喘息良久，顾凌韫耳边才传来沉沉的一句：“你想死吗？”
顾凌韫不说话，打掉了沈离撑在他头上的伞，倔强地想要爬起来，却被沈离拉住，重新摔倒在地。
沈离把顾凌韫按倒在地，正想着怎么把他抗上车，不防膝盖被顾凌韫一踢，顾凌韫一个翻滚，反倒把他按倒在地。
“我恨你。”
沈离正准备反击，却正对上了顾凌韫发红的眼眶。
他顿了顿，还是把顾凌韫掀了下去。
顾凌韫没吃饭，走了一个晚上，早已是精疲力竭，此刻，像个死鱼一般躺在了地上，只有鱼鳃还在一张一合地动着，证明自己没有死亡——但只不过是在等待死亡最终降临罢了。
沈离捡起滚落到银行台阶前的雨伞，把额前的碎发抓到后面，将伞支在了顾凌韫的旁边。
“想死很容易，这里白天来来往往的都是汽车。”
“想活着倒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
“你恨我，不想住在我的地盘上，可你那么弱小，随意就能被我掌控，你现在死了，也不过就是天地间的一捧飞灰。我大可以摆脱了你，继续过我的日子。”
顾凌韫蹬了沈离一眼，沈离并不理会。雨小了些，丝丝地打在他的身上,他高大的身形挡住了所有的风雨。
“你如果真的恨我，就该想想怎么利用我，成长起来，然后把我踩在脚底。”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沈离站起来，伸出了手：“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顾凌韫扭头，并不理会，安静地站了起来，走向了沈离停在不远处的车。
“吃些什么？”
“炸鸡。”这次顾凌韫回答得倒是快了不少：“我还想吃汉堡。”
“还有那口锅。”顾凌韫颤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淋了雨太冷了，还是又想起了那碗冒泡泡的东西：“你以后别动了。饭我来做。”
“好。”沈离浅笑。
远方地平线上的太阳缓缓升起，雨也停了，在地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