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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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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看是师母来电,脑海里猛然间跳出不好的念头,心脏砰砰直跳。师母一般很少打电话给他,一打肯定就是有特别重要的事。
“孩子,你老师醒啦,醒啦。”师母万分激动地说。
薛益听了,还以为是听错了,问了遍,“师母你说什么?”师母重复了遍后他激动地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他激动地差点哭了出来。他匆匆忙忙地洗漱,然后迅速地穿好衣服赶去医院,他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过去。
医院的防疫措施一天比一天严了,这天多了几个保安在门口,还有两个全副武装的武警站在一楼大厅鹰眼巡视着。所有进出的人都必须戴口罩,测量体温后才可以进去。薛益排队的时候不由得又想到了王烨的那些话,但是他眼下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得去看看老师。他跑去原来的病房,但是徐教授已经不在病房里了。他一脸诧异和茫然,立马打了师母电话,师母告诉他徐教授已经转病房了。
徐教授被转到了高级护理区。这里检查很严,门口的保安很严肃很警觉,一开始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师母出来带他,保安让他登记又量体温后才给他进,然后又是专门有护士朝他喷了一圈消毒水,套上鞋套,洗手消毒后才彻底放行。他很紧张甚至是有些恐慌,看来疫情真的是越来越严重了,但是想到老师醒后能在这里进一步康复,他又很放心和高兴。
薛益凭着呼吸进了病房,但是徐教授紧闭着眼睛,薛益陡然有些失望,他本想着自己一进门第一眼和恩师四目相对时会止不住地嗷嗷大哭。他吃惊的望着师母,师母轻声告诉他,“又睡着了。”薛益小心翼翼地走近病床。但是当他走到老师面前时,老师眼皮动了动,忽然睁开了。这是阔别已久的四目相对,这更是经历了生离死别的四目相对,薛益还是没忍住一下子哭了起来,泪眼模糊,但是又很克制,因此哽咽着难受。徐教授也眼角溢出了泪水,眼神放光的看着他的爱徒,嘴巴张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师母让他师徒俩都别激动。薛益坐在床沿,双手紧攥着恩师地手,边抹泪边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慢慢平复下来。
薛益扫了眼这个病房,相比之前的那个更敞亮舒适,几乎和居家的高档卧室一样。他幻想着徐教授将会在这里一步步重获健康,就不由得满心欢喜。
薛益问师母徐教授是什么时候醒的。师母说,“今早一转到这里没多久就醒了,你说神奇不神奇。医生说你老师脑袋里的那块血瘀已经消融的差不多了......”
师母又回到了往日的那样气定神闲,眉目上见不到一丝忧愁。唯独与以前不一样的是师母现在不再对徐教授使性子,而是言语十分温柔,温情脉脉。
徐教授醒了一会又睡着了。薛益在徐教授睡着的时候,也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早上他一来时,师母就看到他状态不是太好,眼圈发黑。这会他一躺下就睡着了,师母也没叫他,房间里有暖气也不冷,只拿了一个薄毯子给他盖上。薛益这一觉直到中午一点多才行。午饭医护人员已经送来过,师母已经吃过了。薛益吃饭时问师母老师又睡了吗,师母说先前醒了一会,又睡着了。师母现在最担心的事已经不是徐教授了,她相信徐教授肯定会慢慢好起来。她的思想重心又开始偏到薛益身上了。
“最近和韩荟还天天联系吗?”师母问他。
薛益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师母怎么突然问这事了。韩荟走后的这段时间里师母似乎有意避免这个话题,怕他伤心。
“还天天视频,”薛益微笑着说道,“相比以前更有说不完的话。”
师母先是欣慰的笑了笑,然后说,“以后定期还是抽时间去见面,虽然有些远,但是你觉得值得就去做。要是没钱了尽管跟我说。”
薛益连连点头,又摇头,“师母,我有钱。我现在在校外接了些活,能赚些外快。”
师母知道王烨给薛益介绍了不少校外能赚钱的活,“校外的工作要低调、谨慎的做。对了,小王跟他对象回家过年了吗?”
薛益不想说实话,怕给师母徒增烦恼,就说,“他们一起回去了,昨天走的。”
师母点了点头,没说话。薛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站起来告诉师母他出去给王烨打个电话。
当王烨知道徐教授苏醒了的消息时也惊讶不已,“可喜可贺。”但是他又告诉薛益,“徐教授醒了,接下来慢慢康复就可以了,以后生活基本自理应该没问题的。你要多考虑你自己的事情了。”
薛益很矛盾,他想回家,又想去看看韩荟。本来今年他可以带着韩荟回老家的,但是现实没能如愿,他觉得有愧于父母。
“其实,”王烨看他没说话就说道,“叔叔阿姨,肯定渴盼着你早日带女朋友回家。你要是想去韩荟那,我想叔叔阿姨定会支持你的。”
薛益内心摇摆不定,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王烨就把话题岔开了。
挂了电话薛益还没走到病房他的手机又响了。他掏出手机一看,他惊讶了下,是师姐来电。他欣喜又紧张的一接通就叫姐。师姐也连忙叫道,“弟呀,在干嘛呢?”
薛益顿了下没敢说是在医院,而是说,“我正在书店里准备买几本书。”
“想要什么书,姐给你带。”
“不用,”薛益说道,但是他听了师姐说给他带书,他立马问道,“姐,你要回来啦?”
“明早九点,禄口机场见。”
“好的,好的,我去接你。”
师姐其他什么也没有问,薛益也没多讲,他想师姐回看到了就知晓了。师姐让他先别告诉师母她要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薛益盛装打扮,就像那天送韩荟那样穿的倍显精神和帅气。其实他现在比以前会穿衣服了,这还都是韩荟的功劳,他现在衣柜里的衣服几乎都是韩荟帮他量身买的,每一套都倾注了韩荟的心满意足。他几乎每天更换衣服时都会想到韩荟给他买这套衣服时的场景,回味起来尽是幸福。
师姐没有独自一个人回来,姐夫和小侄子也回来了。姐夫是新加坡华人,长相不算帅但是很有气质,特别是英国那种绅士气质;小侄子十三岁了,比两年见面时长高了很多,相貌依旧随师姐一样好看,一出口标准的汉语普通话和伦敦腔的英语交换自如。师姐一上来就是紧紧抱住薛益,然后就是捧着他的脸亲起来,薛益害羞的脸颊绯红,姐夫也和他热情的拥抱,还夸他比两年前更帅更阳光了。
薛益直接把师姐一家送到了师母家,师母不在家,她现在常住医院,几乎是二十小时不离医院。师姐一进屋发现没人,而且房间里的气氛一看就像许久没人住了似的。师姐本想创造惊喜,没想到自己先失望了。师姐疑惑又紧张的看着薛益。
“弟,”师姐开门见山问道,“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薛益知道到了必须说的时候了。他先让师姐和姐夫坐下,然后他从头到尾把家里的大事详细又简略的说了遍。
师姐忽然大哭起来,她一手握着姐夫的胳膊,看着他,“我说的没错吧,我早就感觉家里有事,有事,你还不信。前两天我还梦到爸说非常想我。”姐夫连连点头,在薛益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给师姐擦眼泪,师姐的妆容已经花了,整个脸颊也因为哭而有些扭曲。
师姐情愫发泄后,就要薛益带她去医院。姐夫问她要不要先休息下再去,她说她一点也不累。姐夫说要陪她一起去,薛益就告诉他现在因为防疫,医院很难进,人多了就更不好进出。师姐就让他在家陪儿子休息,倒时差,她很快就回来。
去医院的路上,师姐脸色阴沉,一路都在追问她爸的状况,薛益也毫不隐瞒有问必答。果然到了医院门口,排了好长的队。薛益就带着师姐走了后门——特殊通道,他把主任医师给他的特别通行证给保安一看就进去了。
快到病房门口时,薛益看到师姐神情紧绷,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病房里有医务人员在,师姐只能强装着欢笑,医务人员看有家属来,就迅速检查完走了。师姐一看到病床上不再是白白胖胖而是消瘦苍白的父亲时,再也绷不住自己了,几乎是扑了过去,埋头在父亲的胸口,“爸,对不起,对不起.......”薛益看到老师眼睛瞪大,嘴巴张着,嗷嗷地说不清,但是还不停地说着。薛益不忍直视就一转身走了出去。他站在门口一侧,听到师母说道,“好了,别让你爸过度激动。”师姐的哭声顿时小了一大截。薛益本也怕老师过度激动,这下他放心了,他带上房门,然后轻轻地走远,让房间里的一家人好好说会话。
薛益站在窗口望向灰蒙蒙的窗外,这城市的冬天总是这个样子,不死不活的让人想抓狂。他忽然好想抽烟,摸索着周身,没有。他叹了口气,算了,还在医院里。他突然好想韩荟,好想好想。昨晚视频时他无比激动的告诉韩荟老师醒了,韩荟听了也无比的激动,差点哭了出来。但是后来韩荟多次欲言又止的,薛益一直没搞明白,也没好意思直接问。他不知为何开始有这种感觉——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开始呈现出越想拉紧却越发力不从心的态势。他望着楼下马路上的行人和车辆,他们都在奔去哪里?他们都在忙什么?一阵无力又迷茫的感觉猛上心头,他双手支撑在窗台,调整呼吸,也阻止自己胡思乱想。没多会,师姐来电话了。
当薛益回到病房里时,眼前是一片温馨又祥和的景象。薛益忽然间感觉自己像是外来客一样,拘束起来。师母倒还像之前一样对待他,师姐还是分外热情又殷勤......
又不知过了多会,徐教授睡着了,还打呼噜起来,师母师姐安心的笑了声,师姐也接连哈欠连天起来。师母就让她回去休息吧。
回去的路上,师姐的心情与来时相比已经有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言语轻快,而且句句话不离薛益,不是夸他就是谢他。师姐并不是虚情假意,恰恰相反是真心实意。师姐谢完他之后还关心了他的个人大事。
“你和韩荟的事,我先前也听妈说了。趁你现在有空,完全可以过去看看她。其实很多话也不用我多说,你肯定比我懂的更多。凡事从来没有一蹴而就的,多多少少总会有些曲折,感情的事更是如此。既然你们现在出现了这样的现状,那只能你多付出些、辛苦些,我也相信她能够看到你的付出和心意......”师姐一股脑的说了许多肺腑之言。师母告诉她薛益近来又没有之前那般眼里有光了,师姐知道后也留意了他,确实发现他眼神是透着几分难以明说的隐忧。
薛益没说话,一直在笑着。他不得不承认,现在他天天隔着屏幕跟韩荟聊天,有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听妈说,你之前就想和她出国转转的,这下机会来了,你要是去的话我给你买机票,正好你姐夫在多伦多还有套公寓,你去了可以住那,顺便帮我们照看下房子。”
薛益听了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和感激。自从韩荟走后,师母一直没有找他好好谈谈,但是师母一直都在细心的留意他的一言一行。师母知道他为何近来会时常一个人发呆,也知道的他迟迟不回去的心思,更楚他那时没能和韩荟去成日本的原因。师母一直看在心里,明在心里。现在徐教授醒了,师母自己心头的乌云散了,薛益更是,师母觉得薛益的注意力重心应该再有所转移才对。她本想自己最近找机会和薛益再好好聊一聊,没想到她的女儿回来了,那就让女儿去和他好好谈一次,师姐岁数比他也大的不太多,应该更好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