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飞鱼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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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晚班的乔以棠浑身不自在，她走在安江大桥上，沿路踢岸上的石子。她打开谢笙的聊天框，消息还是停留在昨天那个大拇指，喜欢她不应该主动一点吗？气得乔以棠拨了个电话过去：
“谢笙，我今天心情不大好。”
“嗯，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
乔以棠越听越气：“虽然不是你造成的。但你可不可以莫名其妙给我道个歉？”
谢笙：…？
“乔以棠，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那怎样？你又打不到我！”
别说打她了，连见一面都难。
“我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慢慢听你的‘坏心情’。”
挂完电话，乔以棠嘴角微微上扬。
谢笙说，他很快就会回来。
那是不是代表，她终于可以结束这漫长的等待了？
她不再郁闷，蹦跳着离开安江，刚走两步路，就接到乔国征的电话。天知道，从小到大乔国征给她打电话的次数一只手指就能数过来。
乔以棠接通，乔国征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孩子，你不是想知道你的身世吗？我告诉你。”
乔以棠脚步一顿。
*
那是在19年前的冬天，乔国征还在江氏集团的工地搬砖，一天晚上，他照例偷闲去安江边吸烟，却被江水的浪声吓到，浪声很清脆，更像是什么重物下垂的声音。他转眼一看，江边果然有人轻生，他丢下烟跑过去，救了那名想要轻生的女子，也就是乔以棠的母亲。
乔以棠母亲被人侵犯，糊涂怀孕，家里人嫌她丢人，把她赶出了家门，她失意之时，糊里糊涂地走到江边想要跳江自尽。
乔国征把她接到工地的宿舍楼，收留了她几日，没过多久，乔以棠母亲的父母车祸身亡，财产都留给了她。
她请求乔国征陪她去医院，把孩子打掉，乔国征见她可怜，就陪她去，可孩子快5个月了，医生不同意打掉，于是两人又讪讪回去。
既然打不掉，乔国征就劝她把孩子生下来，母子二人在这世上也算有个照应。或许是乔国征打动了她，又或许是刚刚失去了亲人，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很快，她给了乔国征一笔钱，要他当孩子的爸爸，两人领了证结婚，顺利拿到准生证。
在她生产的那天夜里，难产超过两个小时，乔国征在产房外祈求平安，要实在不行，那就先保护大人。
半个小时后，乔以棠出生了。
也就是从那天起，他变得嗜赌如命，输光了所有家产，变得冷血无情。
乔国征叹气：“因为你，我背了十八年的绿帽子，到现在都无法摆脱。我跟你只是名义上的父女而已，甚至我每次看到你都觉得糟心！以后，咱们各过各的，互不干扰，好吗？”
所以这就是真相吗？
乔以棠忍住眼泪：“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妈妈，也谢谢你收留了我，乔国征。”
挂完电话，乔以棠走回安江边放声大哭。
明明她很想听到真相，可为什么乔国征真的将一切告诉她时，却比直接抛弃她更难受？
她的眼泪落到安江上，引来飞鱼水神，飞鱼吐着泡泡，漂浮在空中：
“嗨，闪闪发光的人类，我们又又见面啦！”
乔以棠擦掉眼泪：“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飞鱼在泡泡里跳舞：“感谢您，下游的河道经过人工疏通，江水已经能够自然流啦！走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接收到沧海的救助，这样一来这条江的污染物就会被净化掉啦！”
乔以棠漫不经心地点头：“都是江氏集团的董事长安排的，我没帮什么忙。”
“nonono！”飞鱼一个扑腾，又拍起许多海浪，“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快获救，安江也没这么快就疏通，你帮了我们大忙哟～现在我们整条江的生灵都很感激你！”
“谢谢。”
“呜呼！你终于笑啦！闪闪发光的人类，你哭的时候光有在熄灭哦，所以要少哭多笑！”
“还有这种说法？”乔以棠干脆直接坐下。
“当然啦！”飞鱼见她不信，吐了个泡泡游到她身前，“曾经我也见过跟你一样圣洁的灵魂，灵魂小小的，散发着明亮的光芒，我在江里看着就像是看见了陨落的星辰，一激动就激起了大浪，险些把它给淹了哈哈哈，不过我没有淹它哦，我只是替它擦掉眼泪，它有很好的长大呢！”
乔以棠把手伸进安江里，江水凉悠悠的，很舒心。
“不知怎么回事，听你讲完故事，总觉得心旷神怡。”
飞鱼毫不客气接受赞美：“哈哈，我可是掌管着一整条江的水神耶～”
它跃进江里，从江面上冒出头来：“一切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就像江水从古至今奔流不息，每一滴水都有它自己的使命，闪闪发光的人类，与其难过失意，不如重新寻找自己的使命？”
母亲赋予她生命，乔国征赋予她身份，而人生的路说到底是她自己走的，是开心地走，还是悲伤地走，全凭自己选择，所以，她应该赋予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我知道了，谢谢你，飞鱼水神。”
告别水神，乔以棠朝路边走去，这次，她无比坚定。又劝说好一个失落的生命，飞鱼开心地返回江里，转身却遇到了不速之客。
飞鱼收回嬉戏打闹，恭敬地朝深海游去。
“洛溪大人，好久不见。”
*
炎热的夏天，又逢暑假，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场里最火的奶茶店自然是人满为患，似乎有大博主来这里打卡推荐，导致这家店成了整个商场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乔以棠拿着试饮的桶，沿着长长的队伍从前往后分发试饮，还没走到队尾，桶里的奶茶就分完了，她又小跑回去加奶茶。
这下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能成功面上了 ——她一身牛劲儿，吃苦耐劳，光是这工作强度，完全还可以再多招两个兼职生来干！
而她，满腔热情的廉价劳动力，只需要发一份工资就可以干三个人的活儿哟～
乔以棠现在学会了泡茶，工作内容就从擦桌子、发传单，变为了泡茶、发试饮，这工作简直不要轻松太多，泡茶有讲究，先准备好定量的热水和茶叶，将热水倒入盛有茶叶的容器中，闷泡六分钟，再过滤到盛有冰块的桶里就完成了，闷茶的六分钟还可以在后厨里摸一下鱼。
她今天不用上晚班，只需要泡完茶发完六点钟最后一轮试饮就可以下班。发着发着，点餐台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乔以棠不留痕迹地溜到那人身边，即便是炎热的夏天，男人也一身黑衣，独树一帜地站在人群中，男人微微抬头打量菜单，黑色墨镜遮住了他原本的瞳色，全身上下只能看到白皙的脖颈和脸庞。
少女递了一杯试饮给他：“这是我们当季主推‘听夏’，你尝尝。”
男人优雅地结果，跟品尝他亲手研磨的瑰夏一样细细品尝着。奶茶凉凉的，有些甜，茶的涩味充斥舌尖，能让人感受到夏天的凉爽。他将纸杯放到乔以棠手里的餐盘上，侧身询问：“你不是说要请我喝奶茶？”
呃….
乔以棠回头看排满的队，以及店里面无表情摇奶茶的同事，选择再帮他倒一杯试饮，“现在人太多了，你也不提前说你要来…”
哦，这是在怪他没有提前通知？
男人挑眉，乔以棠似乎都能想象到墨镜后充满笑意的眼神，不由得恼了起来：“下次，下次一定请，主要是我今天不上晚班，不然还能在下班前给你点一杯。”
“算了，”男人伸手，就着她的手腕将试饮递在她的唇边，“几点下班？”
“六…六点。还有十分钟，发完这剩下半桶试饮就下班了。”乔以棠微微挣脱手腕，不自在地拿下纸杯，又觉得奇怪，仰头把纸杯里的奶茶饮尽。
排队的客人不时看向他们这边，偶尔低头呢喃几句，谢笙不喜欢被人关注，下意识用被她挣脱的那只手扶墨镜，点点头：“去吧，我等你。”
擦身而过时，乔以棠闻到他身上的清香，像是花草的味道，又像是大海的味道。
试饮很快就发完，乔以棠换好衣服飞奔离开奶茶店，边跑边打下班卡，正准备问谢笙在哪里等她时，就在商场角落发现了他。
谢笙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向来独来独往，连他的住所都在荒无人烟的郊区，可他还是来到夏日里人流量最多的商场赴约。有两名女学生往他的方向看去，谢笙不自然地扶正墨镜，乔以棠跑过去，遮住那两名女同学打量的目光，虽然以她的身高根本遮不住，但是起了一定效果，路人没有再往这边看。
乔以棠献宝似的献给他一杯奶茶：“下班前求同事加塞做的，答应请你喝奶茶，没骗你吧～”
谢笙看向她手里的包装袋：“就一杯？”
“你还想喝几杯？我不用，之前天天喝我都快喝吐了。”
谢笙接过包装袋，带她往车库层走去，他开了车来，坐在车上，乔以棠滔滔不绝说起这几天的趣事：
“奶茶店打工比便利店收银有趣多了，上班时间也很灵活，就是这家店太火爆，客流量太多，没多少摸鱼的时间，不过客人啊、同事啊都很友好，吃饭的时候能听她们讲好多八卦。”
“我前几天不是捡到了一只猫吗？后来那只猫被江董事长收养了，董事长带它去体检的时候，医生说猫有二十六斤！医生建议强制减肥，什么零食啊、罐头啊、猫粮啊，全部减少分量，还要每日运动，太惨咯那只胖大橘！而且很巧的是，就在我喝醉酒那晚，我还看到了猫的主人，她不幸车祸去世，找不到奈何桥的入口，我陪她在路口等了两日，第三天的时候她才消失的，都没来得及好好告别。”
谢笙浅笑：“你这几日过得还挺充实。”
“那是！”乔以棠看向谢笙：“我考上大学，江董事长说要送我一套学校附近的房子。你说我要不要啊？我觉得太贵重了，上了大学就可以申请宿舍，我好像不需要房子。”
谢笙打了一个右转的方向盘，对她说：“你不是很想要房子吗？”
乔以棠纠正：“我想要的是家！家！不是房子！”
谢笙想不明白房子和家的区别，她懒得解释，这东西解释越多越矫情。
“我再想想吧，其实江董事长愿意资助我读书我就已经很感恩了，而且他好像是因为你的缘故才送我这么多东西的，我有点无福消受。”
“如果是我给的你房子，你会要吗？”
就算是谢笙她也不要，乔以棠清清嗓子，一身正气道：“我俩什么关系啊？你给我买房子？这有点太暧昧了。”
哦？
谢笙被她逗笑，笑声有点吵，乔以棠顿时红温，转头就要跟他理论，她是很穷，是看起来什么都很缺的样子，但并不代表她愿意接受别人的施舍！她也是有尊严的！
然而转头的瞬间，一些不存在的记忆从脑海里闪现，她看向谢笙的笑脸，陷入沉思。
她全想起来了———
那天她喝醉在酒店外挖泥巴，蹭得谢笙满身污渍。谢笙那么洁癖一个人当场挂脸，而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谢笙再一次发动技能强制乔以棠晕过去，可技能对乔以棠没用，倒是又把红线唤醒。无奈，谢笙只能一边哄着她，一边打算把她抱回去。
乔以棠倒是不配合，挣扎着不要他抱，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人没死就好。
谢笙一把抓起乔以棠，少女软软地躺在他臂弯里，比刚刚闹腾的样子不知道可爱多少倍。
可乔以棠是撞晕不是真晕，她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喝多了有些断片，所以红线没有消失。谢笙把她放在沙发上，耐着性子哄她睡觉，他算是明白控制之术对乔以棠没用，反而能召唤出红线强制两人寸步不离，这红线对他也太不公平了吧！
正当他默默吐槽红线的惩罚机制时，乔以棠睁开眼，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最后盯着他，回答了三个愿望的问题：
“我早想过了，谢笙，我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要打工赚钱攒学费，虽然现在有江董事长的赞助，学费不用愁，但我还是要打很多很多工，攒很多很多钱～”
这个话题他爱听，谢笙暂时原谅了红线，凑过去认真听。
“第二个愿望，我要谈一场校园恋爱！”
男人表情不悦：“你时间都拿去打工了，哪儿还有时间谈恋爱？”
少女拿出手机神秘兮兮地说：“现在流行网恋，不耽误时间的，上班抽空回个消息就能谈。”
看这熟练的样子，怕是早有蓄谋，谢笙不赞同道：“学生的首要任务是学习，学校是不允许谈恋爱的！”
乔以棠像看老古董一样看他，都大学生了，谁还管你谈不谈啊！
谢笙转移话题：“第三个愿望呢？”
“你要帮我实现吗？”
谢笙有些听岔了，心想她是要我帮她实现谈恋爱的愿望吗？
“如果你要帮我实现，那我的第三个愿望就是想要房子和车。”
谢笙反应过来，“你倒是…”挺会许愿的。
没等他说完，乔以棠继续道：
“如果不是你帮我实现，那我希望你能够开心一点。”
谢笙抬眸看她。
“你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你能多笑笑吗？…不是那种瘆人的笑，是开心的笑。”
话音刚落，没等谢笙反应过来，少女扑进他怀里。
乔以棠喝了酒，谢笙怕她站不稳，伸手扶住她，顺势就把她搂进了怀里。两人一人站在沙发前，一人跪在沙发上，身高差太大，少女只能伸手触碰到他的唇角，引着他的唇角往上扯，“就像这样，开心的笑！”
因为少女的抬手，谢笙的左手腕跟着抬了起来，手指蹭过她的发梢和脸颊，谢笙往下看，少女的下巴抵在他胸膛，笑脸盈盈地抬头看他。
乔以棠紧紧捂住嘴，这是什么记忆？她为什么要想起来？
斜眼瞥见谢笙，他还在笑。
什么意思，谢笙他，为什么要在她面前笑得如此阳光灿烂？！
是在笑她心口不一，还是在笑她喝酒断片？
阳光下，谢笙的红瞳微闪，他的侧脸深刻清晰俊冷，乌黑的发丝垂在耳旁，那一瞬间她竟然在冷漠决断的魔王脸上看到了“温柔”？
乔以棠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谢笙，她这才发现，谢笙今天的穿着打扮也有些说法，虽然黑，但是黑得五彩斑斓，黑得花里胡哨，就好像是…特意打扮过一样？
什么意思，难道谢笙在勾引她？！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飞鱼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