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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飞鱼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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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气满满新的一天！
乔以棠起了个大早，恰好与窗外的阳光撞个满怀。今天，是她打工的第一天，按照往例，她拿着水壶给窗台上的海棠花枝浇满水，移到充满阳光的地方才离开。
据说花草都有灵性，能听懂人类的情绪，乔以棠每天都会对着花盆说许多话，试图唤醒它的灵根，只不过海棠花枝依然光秃秃，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乔以棠并不灰心，来日方长，她相信总有一日海棠花枝也能发芽开花。
而这天，在暖阳的照耀下，荒芜的花枝根处竟新生来一片新叶。
乔以棠关掉房间门，满腹激情来到奶茶店，迎接她的新工作。
距离开店还有半个小时，她第一个来到商场，商场还没到营业时间，只有工作人员才能进出，而乔以棠第一天上班没来得及办出入证，保安叔叔让她登记，在三确认她是员工才准入内。
乔以棠一边在登记册上签字，一边感叹这画面感也太熟悉了点吧！
找到奶茶店的商铺，店长先让她换好工作制服，再简单跟她说明工作内容，店长人挺好的，知道她只来打两个月的零工，便提前告诉她：“奶茶店突然爆火，比起做奶茶，更需要前端的员工，这段时间需要你在店内工作，放心，我们店所有补贴是平分的。”
做什么工作无所谓，一听到“补贴”，乔以棠眼睛都直了，她连忙点头：“我超会干活儿的！”
看到乔以棠愿意接受工作职位，店长便放心地把工作手册交给她：“上面的注意事项你有时间多看几遍，一般上午不会太忙，你就一下配方，这样才会更好地跟顾客推荐饮品，商场客流量多起来后再帮忙站在店外引流，什么时候配方考核通过了什么时候上手做奶茶。”
乔以棠接过那本厚厚的工作手册，谁叫背书这件事情她真是不擅长呢，一首古诗词都要背一个礼拜才能背下来，这么长一本手册，看得乔以棠欲哭无泪。
于是乔以棠每天洗杯子的时候记配方，擦桌子的时候记配方，下班路上也在记配方，不是在记配方，就是在记配方的路上，这生活跟高考前没区别。
她终于想起为什么刚来时觉得画面感如此熟悉了——
她还在勤工俭学那会儿不就天天活的这种日子吗？
又是深夜，乔以棠洗完澡走出酒店，去往离酒店两条马路远的街道，那里是松松主人遇到车祸的地方，小鬼蹲在路边，抬头望向她：“你来了啊。”
乔以棠递给她一个蛋糕卷，虽然江富柏每天都很浮夸，但毋庸置疑口味还是不错的，少爷喜欢吃的这款蛋糕卷确实要比冰箱里其他零食好吃。
小鬼接过蛋糕卷，忽然感叹：“我还有好多好多东西没有吃过呢…就这样突然地死了，真是可惜。”
乔以棠看向她：“你知道安州最近很火的那家奶茶店吗？”
小鬼点头：“排队很多人那家吗？我之前想喝来着，没舍得排三个小时的队…早知道生命结束得如此突然，之前说什么也要去尝尝味道。”
“我在那里打工，明天晚上给你带。”
小鬼凑近一步，惊喜道：“真的吗？”
乔以棠往后退一步，维持一米的距离，朝她点头：“真的。明晚十一点，不见不散。”
这两日，乔以棠都会来路口陪她，她们总是维持一米远的距离，这样小鬼就不会被谢笙送的项链压制。虽然每天只能交谈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不过也足够安抚她孤寂的情绪。
听乔以棠讲松松的新家、新主人，看乔以棠手机里有关松松的照片，小鬼彻底放下心来。乔以棠不在的时间，小鬼总是蹲在路口，没有人能看到她，除了乔以棠。
她才不在意为什么乔以棠能看到鬼魂，甚至默默庆幸人世间还有能看到她、帮助她、陪她说话的人，那个闪闪发光的人类说，
终于在一个烈日当空的下午，她蹲来奈何之桥的再次打开，这次，她放心地走上奈何桥，迎接下一次生命。
晚上十一点，乔以棠站在灯火通明的十字路口，偶尔有汽鸣声传来，但她身旁空无一人。她拿着店里的奶茶袋子，犹豫片刻，放在了红绿灯下，很遗憾没有能和小鬼道别，不过，祝你往生快乐。
从那天起，乔以棠不再害怕邪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这条项链，邪祟大老远看见她就跑，她也算是狐假虎威了一次。而除去那些心思不纯的邪祟，她也能看到真正需要帮助的灵魂，并竭尽全力帮助它们。
譬如松松的主人，譬如那天她在垃圾站的角落发现的一个弱小灵魂。
乔以棠是在扔店里的茶叶渣子时看到的他，小男孩才四五岁的样子，蹲在角落瑟瑟发抖，刚开始，乔以棠还以为是个人类小朋友，扔完垃圾准备过去安抚他。
直到小男孩抬头，她才发现小男孩惨死的模样。
谢笙说，世间的灵魂大多残缺不全，有些是受到过外伤，就想钟妍的手臂一样，有些则是受到的精神创伤。现在这个时代，他见到的每个人都有精神创伤，因此他们的灵魂忽明忽暗，看着触目惊心。这也是他不爱与人来往的原因之一。
乔以棠很难想象“残缺不全”的灵魂是长什么样，但当她看见小男孩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具象化。
小男孩面目全非、支离破碎，无法想象生前受到过什么伤害。男孩对着她哭，向她求救，情绪过于激动，激活了肋骨的保护机制，就这样，小男孩消失不见了。
乔以棠赶紧将项链摘下放进背包里，又从店里跑出来，气喘吁吁地站在刚才的位置，用尽可能温和的口吻说：“你出来吧，我刚刚不是有意伤害你的。”
路灯下，小男孩抱住电线杆，露出一只眼睛看她。
乔以棠蹲在他面前：“你说，我要怎么帮你？”
她跑向最近的一家派出所报案，警察核实完情况立即出警，在天亮前找到小男孩的尸体。
男孩的妈妈赶来，抱着垃圾箱哭得撕心裂肺，乔以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也跟着抽泣。据了解，事故当天，男孩的妈妈在上夜班，一整晚都没有回家，男孩的继父喝多了，叫起睡觉中的男孩下楼买酒，男孩哭着说不去，继父失手勒死了他，并将他分尸扔进垃圾桶里。
男孩失踪的第二天，他母亲就报了案，警察排查完所有的监控，均无法找到他的尸体，一筹莫展时，乔以棠跑来派出所提供了口供，这才将真凶捉拿归案。
刚刚男孩在带路的时候，问乔以棠可不可以不要让妈妈知道，妈妈胆小，知道了会伤心，他不想让妈妈伤心。
可是妈妈找不到你同样也会伤心啊。
乔以棠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依然鼓励他：“我会帮你安慰她的，她不伤心，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好吗？”
她万没想到，竟是如此残忍的死法。
男孩的灵魂来到乔以棠身边，抚摸她的头感谢她，乔以棠抱住他，用尽全身力气安慰他：“你还有很多次生命，你还有很多机会，这次只是运气不好倒霉了点，不要害怕，不要沮丧，下一世你一定会幸福快乐的度过！”
身后有刺眼的白光传来，是轮回之桥的入口打开了，男孩朝他母亲的方向迈出一步，又摇头退后，向白光走去。
直到白光消失，世界恢复寂静，空气中只传来女人的抽噎声。
乔以棠跪坐在男孩母亲面前，学着男孩抚摸他的手势，安抚着女人的情绪，女人却哭得更放肆，乔以棠借给她肩膀，告诉她男孩没有埋怨过她，未来要坚强。
*
比谢笙来得更快一步的是录取通知，她压线考入安城大学，虽然分数太低只能报考冷门专业，她认真选了两晚上才选好天文学，成功录取，现在她可是准大学生啦！
她拍下录取通知书的封面，通过社交软件发给了江董事长、林秘书和谢笙，最后犹豫两秒，也发给了乔国征。
下游河道淤积严重，林秘书已经派人紧急处理此事，再过两天就可以疏通赶紧。
这天晚上又下起了暴雨，乔以棠将桌椅摆回店内，又仔细清洗了一遍茶具，才结束工作，换好衣服准备回家。
暴雨来得突然，她没有带伞。好在商场门口就是公交车站，可以直达酒店，她不用淋太多雨。
正当她关掉店里的灯，准备冲向雨里时，迎面而来的无面鬼吓得她大声尖叫。
十一点钟的商场，广播里放着悠长的音乐，保安挨个关门，只留下这一个出口。叫声惊动了保安，手电筒在黑暗中闪烁，乔以棠不敢睁眼，捂住右手腕问：“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空荡的商场里只传来保安的声音：“那边有人吗？”
乔以棠缓缓睁眼，商场外只有倾盆暴雨，不见刚刚的鬼影。她清了清嗓子：“有！马上我就下班了！保安叔叔再见！”
相隔很远不敢过来的保安叔叔回她：“赶紧走吧！走了我就关门啦！”
她深呼一口气，从包里取出那条肋骨，紧紧系在脖子上，胸口传来的微光给足她安全感，似乎有了这块石头，她就什么也不害怕。乔以棠把包放在头上，冲向雨中。
同学们陆陆续续收到录取通知书，考得好的都在班级群里凡尔赛，钟妍如愿被重明大学录取，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就可以去到距离沧海最近的城市。
乔以棠说要请喝奶茶，趁店里不忙的时间，她自己打好条拿出杯子做了一杯新品，钟妍坐在角落憧憬未来：“以棠，等我到了重明市，要给你寄好多好多明信片！”
她对重明没太深印象，只记得高考前一个礼拜谢笙每天都会去沧海运水回来，乔以棠举手：“听说沧海广阔无垠，四季分明，我要印着沧海四季的明信片！”
她很少在班级群里发消息，跟她当了三年的吊车尾同桌这天忽然问她：“你考上哪个大学了？”
两人虽然不熟，但也有三年同桌的情谊，乔以棠擦完桌子才有空回他：江城大学。
同桌很快复回复：
【？】
【运气真好。】
【安城大学也就那样。】
乔以棠又扫了一圈地，才得空拿手机回复：哈哈，有学上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开心/
回复完又点开谢笙的聊天框，昨天他收到录取通知书的照片，就发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两人就没再聊。有人叫她收拾桌子，她赶紧把手机揣回兜里，继续打工。
也不知道谢笙每天在忙些什么。
手机震动，同桌继续尬聊：
【你没在学校门口的便利店打工了吗？】
【也对，听说你在跟富二代交往，不需要大打工了。】
乔以棠是吃午饭的时候才有时间回复：
【便利店的时薪太低了，我现在在奶茶店做兼职。】
【你是说江富柏吗？我再说一次，我才没跟他交往。】
乔以棠啃着白饭团，她想不明白，她在别人眼里究竟是多蠢的人，才会被这么多人误会跟江富柏那个傻白甜是一对？
同桌很快回复：
【我就知道没有，都是他们乱传的。开心/】
奶茶店依然火爆，每天都有摇不完的奶茶，泡不完的茶，对于乔以棠来说，更是有擦不完的桌子以及发不完的试饮。
不过想想可观的时薪，乔以棠咬牙心甘情愿承受这一切。
下午她正站在商场门口发试饮，偶遇到前来逛街的同桌，同桌染了个黄头发，跟在学校的时候比起来成熟了不少，就是这颜色吧，看起来不怎么聪明。他接过乔以棠手里的纸杯，痞痞地问她：“乔以棠！这就是你说的新工作吗？”
乔以棠继续给路人发试饮，漫不经心地回答：“嗯嗯。”
同桌跟在她身后：“暑假有没有去哪里玩？我去了好多地方打卡！”
他可真会明知故问，乔以棠回答：“我也天天打卡，每天必打两次卡，一次上班卡，一次下班卡。”
同桌喝完试饮，又找她要了一杯：“你什么时候下班？我请你看电影吧？”
“很晚了，恐怕不行。”
“多晚都行，”同桌拿起手机，“你看，最晚十一点半的都有，我门去看这个吧，《午夜惊魂》！”
她想说，不用去电影院看，每晚十二点她都能看到全息版的妖魔鬼怪，比电影里演的精彩多了。
乔以棠往旁边走去：“不是很感兴趣呢、你试喝的这杯叫‘听夏’，这边排队点单哦！”
同桌收回再想白嫖试喝的手，“奶茶不健康，只有你们这种女生才喜欢喝。”
乔以棠忍无可忍：“我现在在上班，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同桌表情不大自然：“不去看电影…一起吃个饭吧！”
乔以棠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一个阴影笼罩。
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个黄毛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很急？”
江富柏一身球衣，额上戴着运动发带，她一手撑球，一手叉腰，看戏似的看着她。没等乔以棠回话，他身后又跟来三四个同样打扮的男生，看样子是一起打完球回来的。
同桌一下子心虚了，对乔以棠大吼：“你不是说没跟他交往吗？你想脚踏两只船？”
乔以棠差点儿没把试喝洒他身上：“我一只船都没有！”
江富柏挥了挥手，他的好朋友们识趣地去店里等他，他往前走了一步，不管是从长相还是身高还是气场上都完全碾压，同桌咽了咽口水，说了声：“江哥。”
江富柏指着乔以棠：“我姐妹儿，你想追啊？想追先把这玩意儿染黑了再说，什么审美把屎染头上？”
同桌涨红了脸，讪讪离开。
用脚趾想也知道，他离开后第一件事就是在八卦群里分享：
“乔以棠真的傍上江氏集团的继承人啦！！！”
黄毛走后，江富柏十分嫌弃地看向乔以棠：“你眼光真差！”
乔以棠：？
她咽不下这口气，追着江富柏解释：“是他打扰我工作，关我眼光什么事？”
江少爷往店里走去，慢悠悠道：“我知道，你现在正处于青春期，对男人充满了期待和好奇，但是也得挑一挑吧？看着那坨屎一样的头发，你能忍住不呕吐？乔以棠，我说过，你很优秀，不能妄自菲薄。”
嘿，语文考63分的人还会用成语。
“我发誓今天之前我不知道他喜欢我！”
同桌三年，两个人甚至都没发生交集！
“那现在知道了，就要勇敢地拒绝他。虽然吧，我不跟你谈恋爱，但是必要的时候你也可以用用我的名号，我不介意。”
用他什么名号？
用他的还不如用谢笙的！
乔以棠懒得跟他说：“买奶茶这边排队！”
*
谢笙站在呼归山上，望向不远处的沧海。
曾几何时他也站在此处，在满山火光中，迎接死亡的来临。
中年男人又赌到很晚才想起来回家，一边喝酒一边骂娘，一抬头，就看到前方挡路的人。
那人与黑夜融为一体，要不是月光足够明亮，他也不会看到这个全身黑的人。
“滚蛋！”中年男人晃晃悠悠地走着。
与黑衣人擦肩而过时，黑衣人叫出了他的名字：
“乔国征。”
声音很清冷，即便是六月中旬，天气燥热，也让他感到一丝凉意。
乔国征回头打量了一番黑衣人，看不清脸，但不像什么好人。
“没钱，你找错了人了。”
难道是高利贷的找上他了？
男人抬头，露出猩红色的眼眸，吓得乔国征后退一步，酒瓶摔在地上。
“你…你是谁？”
初来重明，这里就流传着一个传说：
赤瞳黑衣的妖魔作为凶险，食人心脏，吸人精血，遇到必驱之。
他摸摸口袋，身上没有辣椒水，只有一瓶喝了一半的酒，而刚刚酒洒在地上，瓶子已经空了。
乔以棠喝醉那晚又哭又闹，说自己在这世上没有家人了，问谢笙可不可以帮她找家人。她白天里装作若无其事，对家人闭口不谈，他便以为乔以棠真的已经忘怀，没想到少女对自己的身世依然感到好奇。既然乔以棠想搞清楚身世，他便帮她找乔国征问明白。满世界找了乔国征三日，什么腌臢的地方他都去过，终于在重明找到。
谢笙抬手，控制住乔国征，魔力在乔国征的体内游走，什么也没有找到，男人低声呢喃：“真可惜，没有妖邪附体，她该失望了。”
话落，男人左手用力，朝中年男子施加了某种法术，乔国征眼睛逐渐黯淡，没有了刚刚的生气。
“打完这个电话，你的所有债务一笔勾销，而你，与乔以棠再无瓜葛。”
乔国征缓缓点头，伸手往兜里掏手机，刚掏出来，谢笙的手机就响了。
是乔以棠的来电。
男人抬手，暂停乔国征的动作，转头接起了电话，身后，无面鬼趁他不注意，悄悄离开乔国征的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