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飞鱼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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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抱走松松的是林秘书，乔以棠给林秘书拨打电话，想去拜访。
她按照小鬼的嘱咐买好毛茸玩具，到了地方才发现，林秘书直接把猫交给江董事长养了。
管家知道她的身份和来意，替她开门。乔以棠进门，先是穿过一条中式古建筑的长廊，才看到青砖黛瓦，飞檐翘角的大房子，管家引导她走进那个既像私人别墅又像艺术馆的房子，她望向落地窗外的假山清泉、绿荫花丛，规模比谢笙城堡里的那片花园还要大许多，不禁感叹顶级富豪的生活水平真是超乎常人想象。
江董事长这几日身体抱恙，都在家休养，他坐在庭院中，拿着逗猫棒逗松松，看到乔以棠时，满眼笑意地朝她挥手。
松松被洗得干干净净，一身毛茸茸的猫毛，比上次救它时蓬松了许多，松松怕生，乔以棠来时就躲去江董事长的背后，惹得江董事长开心哄它。
“原来江董事长喜欢小动物。”
乔以棠把玩具拿出来，“路过买的，听说猫喜欢毛茸茸的玩具就想送给它。”
江董事长把猫抱过来，问它：“喜欢吗？”
橘猫眼睛盯着那只飞鱼状的毛绒玩具，馋得口水直流，它跃到乔以棠身上，叼走那只咸鱼玩偶。
江董事长爽朗的笑声充斥庭院，“前天林秘书跟我说，你们两个小孩儿在安江边捡到一只流浪猫，这让我想起我年轻时候救过的那只猫，就跟这只胖橘猫一样，亲人又怕生，只要给它吃的就能把它骗走。不过那只猫就没它幸运咯，我救它时已满身伤痕，被人打的、被狗咬的都有，那些伤养不好，没过多久它就死了。这只猫的主人把它养得很好。”
“乔小姐，你可认识这只猫的主人？”
乔以棠有些为难：“之前见过，猫主人无法再养它了，所以可能需要麻烦您帮忙安排一下。”
江董事长大概明白了什么：“能把猫养得这么好，一定是心善又念情的人，既然无法再抚养，想必是真的穷途末路。你就放心把它留在这院子里吧，就当是陪陪我这个老人家。”
“能有您的照顾，这只猫也算是找到了个好归宿。”
“你可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它曾经的主人叫它松松，您可以另外给它起名字。”
江董事长喃喃：“原来它叫松松啊，不用换名字，这个名字很适合它。”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江董事长收养松松了，她还准备了许多说辞，比如她是怎么认识松松主人的呀，又是怎么恰好捡到的松松呀，又比如这只猫年龄多大，脾性如何呀。这些全没用上。
江董事长只是看她一眼就明白了她的不安：“御神殿的石板上刻着两排字，‘不问来处，不问去处，相遇便是缘分’，我与这只猫也有些缘分，既然它愿意留在我这里，我就收留它，它来自哪里，是猫还是妖，又与其他人结的什么缘，都不会影响我对它的喜欢。”
乔以棠听完，讪讪笑道：“哈哈…它就是一只失去亲人的小猫咪，不是什么妖…等等，妖？”
她诧异地看向江董事长，只见董事长眉目慈祥：“乔小姐能和先生结缘，想必自有特殊之处。”
江董事长看着远处与咸鱼斗智斗勇的松松，不禁感叹：“转眼都快过去五十年了，乔小姐，你想听我和先生是如何相遇的吗？这些故事我一直都想分享，但迟迟找不到合适的人。”
她坐回椅子上，侧耳倾听：“虽然…我可能不是那个合适的人，但如果您乐意分享，我会认真听的。”
江岳桥徐徐道来：
那是在四十八年前，他刚从海外留学回国，满腔抱负，只为将国外最先进的建筑技术引进国内。
他回到家乡安州城，不想面临的第一个危机就是灾后重建。
一场天灾毁掉了安州原本的生活，这里死伤无数，物资匮乏，他看着民不聊生的景象，发誓一定要建造更加繁华的安州。
无奈他只是一个刚回国的学生，没有人力、物力、财力，光凭他一人，是没有能力重建家园的。安州与其他地区的交通路段被毁，要想得到帮助，只能走水路，但安州又不是临海城市，没有自己的货船。于是他发电报请求帮助，终于在一周后，南方有富豪愿意倾囊相助，但需要他们自己拿船运输。
当地人信奉神明，他跋山涉水来到御神殿，请求神明相助，那时，御神殿内满是被灾难侵害的人，他们都跪在地上祈求神明赐福。
他回到安江边，那个时候还没有现在这座安江大桥，那条阻断安州与外界来往的江河是难以跨越的。他的力量还是太过渺小，要重建安州，并非光有满腔热血就足够的。那晚，他坐在安江边吸光了整包烟，这个精通建筑学的人，竟然谋生出一个笨蛋的想法——
要是游过去，是不是就可以到达彼岸？
他走向安江，二月的江水很冰冷，可他感受不到，他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能到达彼岸，他一定要带着物资重新回来。
谢笙就是在那时出现，男人伴着夜色，告诉他跳江可不是明智的死法。
男人一身黑衣，身形修长，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江岳桥无奈叹息：
“可是先生，我要到达彼岸，要去下游取物资，需要货船才行。现在的安州哪里有货船？”
男人站在高处，没有说话，只是望向远方。微风吹拂他的发丝，明暗交接处，江岳桥才看到他猩红色的眼眸。
“明天叫人来码头吧，船给你备好了。”
他听不太真切，低头看路，想离男人近一些，可再次抬头，男人已经不见踪影。
江岳桥拿出最后积蓄，请了十个身体健硕的壮汉，一起去往南方取物资，有了这艘船，他们可以去往很多地方，带回来了很多东西。很快，安州人民的生活得到基本保障。
江海路是安州最热闹的一条街道，也是受灾最惨重的地方，真要修缮，难度不亚于开荒。谢笙站在17号别墅的二楼阳台告诉他：“江对面有块空地，是我买下的，你要是想给他们安家，就去对面建设吧！”
于是他们一行三十余人坐上了开荒的货船，去往对面那座孤岛。江岳桥终于登上了小时候每日都会隔江相望的岛，上面绿树成荫，上面土地肥沃，上面满是期盼。
他在实现回国时的诺言，他要将国外先进的建筑技术引入国内，他要建设更加繁华的安州，虽然条件很艰苦，但想到人们马上就能拥有新家，他们都又充满斗志。
新城在建设中，安州的居民也渐渐迁移到新城，很快，捐赠的物资用完，没有人愿意继续资助他们。要想建设繁荣的城市，接下来得靠他们自己挣钱、自己拉投资。就在江岳桥一筹莫展时，码头停来三车货船，里面装满了货币和建筑材料，
“要不是那艘船跟先生送的一模一样，我也不敢叫人上去搬东西。”
“仅仅三年的时间，安州新城得以重建，不到五年的时间，安州人全部迁移到了新家园。曾经热闹的江海路人去楼空，逐渐萧条，新城越来越热闹，我也越发富有，江海路毕竟是重灾区，我邀请先生来新城居住，先生不愿离开，我便擅自做主替他修缮房子，把那一整条街都打通下来，建成了现在的城堡。”
江岳桥摆摆手：“反正那一整条街都是先生的。”
“所以您现在如此尊重他，是为了感激他当时的帮助吗？”乔以棠问。
江岳桥叹气，“这只是其一。”
此后一直不见先生。直到十八年前，他的儿子和儿媳从国外孕检回来的路上发生了意外，服务区发生爆炸，高速公路上的车辆全被炸毁，死伤无数。他从安州赶去现场，赶到时现场已经一片狼藉，服务区二次爆炸，现场无人生还。
大火还在燃烧，消防人员拉着警戒线，不让任何人靠近，有工作人员认出他，告诉他江总当时在服务站里，离爆炸源最近，伤害最深。
几十年的安州生活，他早已融入当地习俗，手握安州市经济命脉的江董事长，就这样跪在地上祈求神明相助。
他以真挚的心起誓，手上是被现场玻璃碎渣蹭破的鲜血，他深深呐喊，请求神明庇佑他的孩子，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就在那时，谢笙背着火光，抱着襁褓里的孩子从大火中走来。
“那个孩子就是江富柏。是我们江家最后的血脉。”
乔以棠一顿。
江岳桥眼里含着泪光，继续说道：“先生走后，我多次去往御神殿还愿，此后也读过许多与神明相关的史书，史书上记载，赤瞳黑身的人都是妖魔化形，会带来灾难，见到需用喷辣椒水驱赶之。可是那日，先生如同神明一般向我走来，他黑色的衣服上满是火光，瞳孔的红色比火光还深，分明是书中记载的妖魔的形象，却做着我向神明许愿的事情。
“孩子在哭，紧拉住他衬衣上的纽扣不放。先生把孩子交给我，凑近我才发现，先生身上满是伤痕，富柏却没有一点伤。当我转头寻找医生的时候，先生又消失不见了。”
“从此以后，先生住在江海路的城堡里，很少见人。我多次想去感谢他，他却什么都不缺、什么也不要。转眼四十八年过去，认识了他四十八年，我已经从一个楞头青年变为没用的老人，他依然是那般健硕的模样。”
江岳桥叹息：“先生是神明还是妖魔我无从得知，不过先生的时间比我们的时间长许多，我常常好奇，他一个人是如何经过这漫长岁月的？他很孤独，不喜与人交往，却对人间怀有善心，乔小姐能和他结缘，应该是天意吧。”
*
天色渐暗，江岳桥邀请她留下来一同吃晚饭，乔以棠拒绝，说晚上有其他安排，江董事长便没在多劝。
临走时她想起水神的嘱咐，不禁请求：“还有一件事情得麻烦董事长，最近安江涨水严重，许是下游堵住了，可不可以麻烦您安排人去处理一下。”
“这件事林秘书跟我说过，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结果一出来就立即施工，预计不到一周就能解决。”
乔以棠松了口气：“太好了，我还担心这件事情难处理，毕竟安江这么宽。”
“或许在几十年前这是件难事，但你要相信我们现在的治水技术是非常先进的。最重要的是，江氏集团有专门的队伍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乔以棠谢绝了董事长的相送，坐在回酒店的公交车上，乔以棠不禁回想起刚刚的谈话——
他很孤独，不喜与人交往，却对人间怀有善心。
是这样吗？
因为他的满怀善意，所以才会让人觉得魔王也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她拿出手机，搜索“赤瞳黑身的妖魔”，竟然真的有词条，她点进去，上面只有一张红黑色背景的问号图像，文字写着：
【简介】
《向神明》记载的灭世妖魔，常常行走于人间，赤瞳黑身，所经之处寸土不生，不死不灭，怕辣，遇到可用辣椒水驱赶之。
【历史传闻】
一千年前，赤瞳妖魔降临南方古皓月国，从此皓月国五谷不升，重溟污浊，圣女福光公主以身殉国，自焚于乌脊山上，以此封印赤瞳妖魔，此举感动苍天，降下神雨，才换来皓月千秋繁盛。
乔以棠皱着眉看完，什么乱七八糟的野史，她一个高考生怎么没听说过古皓月国？
再往下翻，时过境迁，古皓月国战火纷飞，赤瞳妖魔再度出世，道士凌风于呼归山上斩下妖魔首级，效仿福光公主求雨之势，将妖魔焚烧至尽，并传教信徒，遇到赤瞳的人，不可救，不可对视，要用辣椒水驱赶他。
乔以棠关掉手机，简直一派胡言！胡说八道！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要么这上面记载的赤瞳妖魔并非是谢笙，要么就是写书人捏造事实！
她不信谢笙会做出灭世之举，虽然他冷漠了些，有时候嘴上不饶人了些，但每次有危险都会保护她，不仅是她，谢笙还会保护江董事长，保护安州居民，马首被捕时，他还会给钟妍感谢的机会，这样一个对人类怀有善意的魔王，怎么可能灭世呢？这本《向神明》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歪/门/邪/教写的书籍。
信这本书写的不如信她是秦始皇！
公交车到达安江大桥，她得下车换乘，想着既然到了安江大桥，那就去见一见飞鱼神吧。
她走到江边，江水比昨日又涨了一节台阶的高度，再不疏通下游，恐怕江水迟早有一日会淹上来。
她呼叫水神，江面平静无波澜，倒是引来路人的关注，显得她的举动中二又愚蠢。昨晚分离时，水神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那要怎么找它呢？乔以棠翻着手机，想到了谢笙。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过了饭点，离睡觉时间还早，应该不会打扰到他。她清了清嗓子，拨通了谢笙的电话。
仅响铃一声，谢笙清冷的声音便响起：“你说。”
乔以棠想了想措辞：“如果我问你，我现在在安江边，想找飞鱼水神但不知道怎么找，你会不会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谢笙轻笑，“飞鱼趋光，你打开手机手电筒，照在江面上，它就会出现。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知道了。”乔以棠点点头，又问他，“你在家吗？”
“我这几天不在家，有事尽量打电话。”
“好吧，你怎么不问我找飞鱼干什么？”
谢笙轻笑：“总不会是请教如何把我这魔王给收了。”
乔以棠心里一抽，跟着皮一下：“它会知道吗？我还挺想知道的。”
“你可以问问。”
“那好，问完再给你回复。”
….
“谢笙？”
“嗯。”
“等你回来，就来商场找我吧，我找到了新工作，我请你喝奶茶。”
“好。”
乔以棠挂完电话，按照谢笙说的方法，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将闪光灯对准江面，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飞鱼就吐着泡泡现身了。
“嗨！闪闪发光的人类，我们又见面了！”
飞鱼水神一如既往地活泼开朗，它的鱼鳞闪闪发光，呈透亮的水蓝色，好看极了。只不过这次见面，飞鱼的背鳍却千疮百孔。
乔以棠看着它受伤的鱼鳍，问它：“这才两天不见，你怎么受伤了？”
飞鱼戳破泡泡跃到江中，只伸出头来：“江水污染过于严重，江里的生灵都因此被腐蚀，若不及时疏通下游，引来沧海海神的庇佑，估计污染还会继续往上蔓延，腐蚀更多生灵。对了，您可找到疏通下游的方法？”
乔以棠点点头：“江董事长说最多一个礼拜下游就可以得到疏通，你们要坚持下去。”
“太好啦！”飞鱼开心得吐泡泡，“我要赶紧回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你放心，我们鱼类生命力顽强，只要下游疏通，等来沧海水神，我们的伤口就可以很快愈合的！”
飞鱼跃向江面，拍起江水，这是在表示感谢。
乔以棠忽然问它：“你认识谢笙吗？”
“啊？我们江里没这个人。”
“不是江里的，是…一个长着赤瞳喜欢穿黑衣服的魔王。”
“赤瞳？”飞鱼想了想，“我从未离开过安江，没见过赤瞳魔王，等下游疏通，你可以去问沧海海神，他见多识广，或许知道这位赤瞳魔王。”
她也不是非要知道什么，只是随口打听一下。乔以棠摇摇头，“你快回去吧，等下游疏通那日，我再来找你。”
乔以棠站起身来，她就知道那本书是胡乱杜撰的，要真有灭世魔王，怎会只有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古皓月国有记载？
她往回走去，不知道谢笙外出干嘛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完了，她怎么满脑子的谢笙啊！！！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飞鱼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