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飞鱼2 ...
-
乔以棠刚面试完奶茶店的工作，就收到班长的短信：
【晚上毕业聚会，不见不散～】
一般这种集体活动她都不参加的，一是没钱，二是没时间。反正奶茶店的面试得两天后才能出结果，闲着也是闲着，今晚就去吧。
毕业会上，同学们举杯畅饮，拍照合影，又八卦了些许，班上谁和谁毕业就谈恋爱了，谁和谁早就在谈了，乔以棠一边喝酒一边吃瓜，一来二去多喝了两杯，结果就是喝多了。
吃完饭后，送别老师，同学们私下议论还要去第二场，乔以棠头有点晕，摆手说不去了。六月的晚风还算凉爽，她吹着风，神色才清醒些，身旁同学三两人结伴离开，他们仰头高歌，他们相互依偎，只留她站在原地，又是她独自一人。
忽然，她好想见谢笙。
没有扯红线，而是拿出手机给谢笙打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乔以棠看着天上明月，声音清脆地跟他说：“谢笙，我毕业了，我请你喝酒吧！”
谢笙爽快答应：“你在哪儿喝，我来找你。”
是她之前打工的那家便利店。
小许不在，店里的是新来的兼职生。
乔以棠进店选了几瓶好看的酒，又拿了冰柜里上次谢笙买过的咖啡，一起付账。
兼职生仔细看她：“你是学生吗？学生不可以饮酒。”
乔以棠对天狂笑，从兜里掏出准考证拍在桌上：“看见了吗？高考准考证！我考完了！”
兼职生确认过才给她扫码。
乔以棠把准考证揣兜里，心想这证真好用。
她坐在门口那晚谢笙坐过的位置上，打开了一瓶红色包装的酒。
酸的，好难喝。
可是不能浪费，凑合着喝吧。
一瓶喝完，谢笙才来。
谢笙显然精心打扮过，头发不再垂在眼眸上，遮住那双危险的眼睛，而是露出些额角，显得整个人高大又挺阔。
他依然一身黑衣，没有一点特色，走在人群中就是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个，可一旦注意到他，就会被他牢牢吸引住。乔以棠觉得自己完蛋了，以后看见穿黑衣的大高个儿，就会想到谢笙。
谢笙先是看酒鬼似的看她，才不满地坐下。
“乔以棠，你现在是清醒的吧？”
语气里满是怀疑。
乔以棠将咖啡递给他：“咖啡还是酒？”
谢笙拿过咖啡，乔以棠又开了一瓶酒，“干杯～”
易拉罐还没触碰到唇边，乔以棠已经仰头干完半瓶，站在椅子上大喊：
“祝我毕业快乐！！”
然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谢笙眼睁睁看见她把桌上五瓶啤酒全喝完，乔以棠还要买酒，谢笙拦住她，打算带她回去。可是天色已晚，路上没有出租车，想着只有1公里左右的路程，那就走回去吧，没有固执等出租车，是他今晚犯的第一个错。
刚开始，乔以棠走得好好的，跟他炫耀自己能走直线，可以去面试当模特。突然，她蹲在路边说什么也不肯走，谢笙过去拉她，乔以棠食指放在嘴唇前，小声地说：“嘘，我在发芽。”
谢笙：….
“你要是不想走路，我勉为其难地背你吧！”
这已经是他这位魔王最大的善意了！
乔以棠却摇摇头：“不可以揠苗助长，我要生长，要阳光，要开花！”
谢笙无语：“好好好，发完芽该开花了，走吧。”
乔以棠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四周：“我是花，不会走路。”
谢笙顺着她话说：“你进化了，你是会飞的花瓣，不信你飞一个试试？”
乔以棠起身，果然轻飘飘“飞”起来了，她“飞”得东倒西歪，谢笙及时将她扶正。
“往这个方向飞，别飞偏了。”
在他一路精准导航下，乔以棠终于顺利飞到了酒店楼下，谢笙还没来得及喘气，乔以棠又坐在路边，对着一束海棠花痛哭——
“下雨了，姐姐给你躲雨。”
说完她将双手捂在海棠花的顶上。
谢笙看向天空，哪里下雨了？
乔以棠抚摸着海棠花的叶子：“你也是小棠，我也是小棠，小棠见小棠，两眼泪汪汪，走，姐姐带你回家！”
说完就要挖人家土，要将海棠花连根拔起，吓得谢笙赶紧抓住她的手：“你把它挖起来，它会死的。”
乔以棠坐在地上摇头：“不会，我领养它了，我要带它回家，它有家就不会想死了。”
谢笙拗不过她，只好帮她一起挖，想着如果明天这花要是死了，他再重新买一株新的还回来。
乔以棠总算是愿意乖乖回家。
她一手抱着海棠花，一手搂着谢笙的脖子，救命，谢笙哪受过这种磨难？直接□□懵。
他…他讨厌脏东西啊！！！
乔以棠路过前台，边走边说：“今晚，你不许回去。”
“你陪我，知道吗？”
前台工作人员都认识乔以棠，只见她如山大王，而谢笙一副民男被抢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该上前帮助还是不帮助。
总算把乔以棠送回去了，谢笙小心不让她的脏手碰到他，离开时，故意没有用瞬移，而是大步走出酒店大堂，以表他的清白。
没有敲晕乔以棠再离开，是他今晚犯的第二个错。
乔以棠坐在床上，抱住海棠花说：“我给你变个魔术。”
“现在，这房间里没有别人对不对？”
“三、”
“二、”
“一！”
乔以棠狂扯红线，刚到家的谢笙就这样被扯了回来。
“酱酱～大变活人！我厉害吧？”
谢笙一挥手，又瞬移回去。
“你看，又没了！神奇吧！”乔以棠抱住颤巍巍的海棠花，“什么？你还想看？好！我们一起喊：
“三、”
“二、”
“一！”
刚解完扣子准备洗澡的谢笙：“…”
乔以棠拿起花瓣捂眼睛：“谢笙！我还是学生！”
再次睁开眼时，谢笙已经不在了。
终于她精疲力竭躺在床上，伸手抚摸着怀里的海棠花枝：“我好喜欢谢笙，可惜他不知道。”
*
第二天醒来，乔以棠只觉得脑袋炸裂，浑身酸痛。
救命，喝完酒后劲这么大？她再也不喝酒了！
她刚伸懒腰，就看到谢笙端着一杯醒酒汤进来。
乔以棠赶紧用被子裹紧自己：“你为什么在我房间？”
谢笙将汤碗递给她，讥笑道：“你终于恢复意识啦？海棠花？”
乔以棠：这是什么称呼？
她接过碗，温热的，不烫，眼睛向谢笙的目光看去——
被子上铺满了海棠花瓣，而她手上还拿着一支奄奄一息的海棠花枝。
乔以棠倒吸一口冷气，她昨晚究竟干嘛了？
为了祭奠因她喝醉而丧命的海棠花，乔以棠找服务员要来花盆，将光秃秃的花枝种进去，给它浇水施肥。
罪过罪过，她对着花枝含情脉脉地说：“我不会放弃你的，即便你活不了，我也会一直养你的，呜呜呜。”
谢笙翘腿坐在沙发上，品尝刚煮好的咖啡。
“别说得这么煽情，它沦落到如今这样全是拜你所赐。”
最讨厌说风凉话的人了，乔以棠狠狠地看向他：“你昨晚怎么不拦着我？”
这又是什么笑话？
“我尝试过拦你了。”
乔以棠：？
谢笙帮她回忆：“你说你是棵种子，蹲在地上要发芽，我说我背你，你说你要自由自在的飞。”
“你说你也是路边没人要的海棠花，偏要把它挖回来家养，我说我明天给你买新的，你说你就要这一枝。”
“我将花枝放在花瓶里，你倒好，转头就把它薅出来，说要给它变魔术。你猜猜，你给它变的什么魔术？”
乔以棠越听越心虚，原来谢笙阴阳怪气了一上午，在这里等她呢。
“哈哈，不会是天女散花吧？”
她看向满床单的红色花瓣。
谢笙摇头：“这些花瓣，是你问它有家了开不开心撒的。”
“难道是…给你打骚扰电话？”
她赶紧拿出手机检查通话记录，还好还好，没有打过。
谢笙轻笑：“保守了点。”
乔以棠声音大了些：“那还能干什么？我喝醉了自然是要睡觉的。”
“嗯，”谢笙放下咖啡杯，“平均每小时两次把我摇过来，你倒是睡得安稳，我可被你折腾得一晚没睡。乔以棠，你现在用这根红线用得可真是顺手啊！”
乔以棠伸出右手狡辩：“会不会是我被蚊子咬了，手痒才一直抠一直抠啊…”
一边说她一边往房间外走去：“我先去吃早饭了拜拜！”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赶紧溜！
谢笙也不着急，反正有的是人帮她回忆。
电梯里，前台小姐姐刚送完21楼客人的包裹，看见她忍不住笑意。
“乔小姐，需要给您准备干净的花盆吗？”
乔以棠摸摸头发心虚道：“不用，已经有人送来了。酒店真是全能哈，连花盆都有。”
前台小姐姐解释：“本来是没有的，昨晚您说要养花，我们才特意准备的。”
她昨晚到底跟多少人说过要养花这件事？电梯门打开那一刻，记忆忽闪，一些不存在的场面在她脑海中流转。
她想起来了，昨晚她睡到一半，胃不舒服起来狂吐，吐完看到手里的海棠花就想要还回去，出门见到服务员就拥抱感谢，说谢谢这段时间的照顾，她蹲在路边，一边种海棠枝，一边答应了一只鬼的委托。
她站在绿化带边，没记错的话，昨晚骚扰玩谢笙，她又把海棠花抱了出来，蹲在这里给她施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旁边的鬼说话。
但是说啥她忘记了。
只能等晚上子时第三只眼苏醒，再次看到那只鬼再说。
她只记得小鬼不敢靠她太近，一靠近她，她领口的肋骨就发出红光，她再回头时，不见小鬼，只见谢笙。
谢笙逮着她衣服后领就往酒店里拽，她手里种了一半的海棠花枝就这样又被连根拔起。再然后就是谢笙使劲浑身解数强制她睡觉。
乔以棠心事重重吃完早饭，心事重重坐上电梯，又心事重重回到房间，尴尬地看着谢笙，谢笙挑眉：“都想起来了？”
“都想起来了，嘿嘿，昨晚真是辛苦你了。”
他那么洁癖的一个人，昨晚被她搞得满身是泥，乔以棠仔细看他，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表情没有很可怕，看样子不算很生气，那就好，那就好。
谢笙难得好脾气：“就你这酒品，是基本上不会再喝第二次了。”
乔以棠垂头，他是受害者，他说什么都对。
“但你不是听话的人，这样吧，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喝酒，就带你去地狱逛一圈，如何？”
这简直就是威胁！
乔以棠伸手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喝了！”
谢笙这才满意点头，脸上维持着在乔以棠看来可以说是惊悚地笑容：“别紧张，我很好说话的。”
*
送别谢笙，晚上，乔以棠带上鸭舌帽全副武装鬼鬼祟祟蹲在路边，等待11点的那一刻与小鬼见面。
小鬼坐在绿化带上，与她相隔一米远。
“我离你太近，那个东西就会压制我。”
小鬼指了指她领口的石头。
“哦，这是魔王的肋骨，魔力实力有点儿强，那我们就保持现在的距离吧！”
“我昨天喝多了，忘了你说了啥，你能不能再说一次？”
小鬼又重复了一遍昨晚的话：
“上个礼拜我车祸去世，按理来说要步入轮回道的，可我担心我家猫没人照顾，在奈何桥显现之前赶回家给猫喂粮，错过了进入奈何桥的最好时机，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第一次死，不知道流程，奈何桥也没个导航说明什么的，所以这几天我都在人间游荡，等着他们发现纰漏再领我回去。
“我在家守了两天，我的猫并没有发现我，只是饿得直拍猫盆，它从小被我养大，没有一点户外生存能力，我死了，喂不了猫粮，只好用力吹开窗户，引导它逃出房间。
“它在小区捡了许多流浪猫的食物吃，被流浪猫驱赶，又一路蹿到安江大桥，误食了飞鱼水神，难受了好久，我想像以前那样安抚它，但是我触碰不到，直到你把它救起。
“飞鱼水神向你求助，我听到了，他拜托你帮忙，我也想拜托你，请问你可不可以帮我照顾我的猫？”
乔以棠一下子就明白了，总结道：“那只二十多斤的胖橘是你的猫？”
难怪猫虽潦草却又亲人，原来是家养变流浪的。
小鬼点点头：“它叫松松，今年7岁，原本是我奶奶养的猫，奶奶去世后，它就与我相依为命。如今我也死了，松松在这个世上再无其他亲人。”
乔以棠突然感同身受，安抚她：“放心，我会替松松找到好归宿的。”
“太好啦！”小鬼破涕为笑，“松松喜欢吃肉，但它肠胃不好，不能只喂它肉，它喜欢毛茸茸的玩具，如果它感到不安，只需给它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它就会好起来。我相信你一定能照顾好它的！接下来，我就要想想要怎么去奈何桥。”
人间有许多孤魂野鬼，有些是故意不想进入轮回的，有些是作恶太多拒绝进入奈何桥的，这些鬼魂都会被地狱判官押回地狱受惩罚，像她这样错过了最佳时期的少之又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回道的大门才会向她再度敞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