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遗梦》苌鱼

5、第 5 章

　　晏濯最不缺的就是钱，开起乐坊来，更是重金往里砸，她聘请了最顶尖的工匠，并嘱咐只管好看，不管价格，此话一出，工匠自然只挑贵的、好看的、稀有的石材与装饰，月泉城的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们惊叹于晏濯的财力，不知自己这小城怎么就来了个这样的挥金如土，却又不失品味的暴发户。
　　晏濯出手大方，据说乐坊建造时连路过的人都能分到金子，于是这乐坊还未建好，就已经有人慕名前来了，不过多数不为乐坊，只为那点金子。
　　晏濯来者不拒，你只管来，她只管给。
　　之后晏濯听说，靠着从乐坊门口路过得的金子，不少穷人乞丐都过上了不错的生活。
　　晏濯满足了，她算是体验到花钱的快乐了，也感受到了用金钱帮助别人的快乐，她享受了。
　　乐坊的开业也极为迅速，建成后，晏濯给乐坊起名“归一”，开张定在那年中秋，晏濯请了一位妙龄女子扮作嫦娥，身着羽衣，轻纱遮面，舞步轻盈，由乐师簇拥开路，游行于月泉湖畔，他们或吹箫弄笛，或抚琴弹拨，悠扬的旋律在空中飘荡，与湖光月色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动人心魄的画面。
　　队伍后方，有孩童手持花篮，向空中抛洒什么，起初人们不在意，直到那东西砸到额头掉到地上，有人捡起，天杀的，那都是金子啊，于是纷纷低头寻找了起来。
　　晏濯混在人群中，看着百姓捡金子，预想中混乱的画面并没有发生，晏濯低头轻笑，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多虑了。在这座小城中，人们的心灵似乎比外界更加纯净与质朴，他们懂得珍惜眼前的幸福，也懂得尊重他人。
　　这样的氛围，正是晏濯所期望的。
　　她抬头望向远方，月泉湖畔的景致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迷人。乐师们的演奏依旧悠扬，与湖光月色交织成一首和谐的乐章，而孩童们的欢笑声和百姓们的交谈声，则为这幅画面增添了更多的生机与活力。
　　这别开生面的开张游湖给月泉城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后每年中秋，晏濯的乐坊都会游湖散财，这个传统也从百年前流传至今，被称为“嫦娥月巡”。
　　因这乐坊，晏濯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天罚。
　　那一日她正坐在归一坊内享受着歌舞升平，一道惊雷划过天边，瞬间打破了归一坊内原有的宁静与欢乐，不少人被这声雷吓到，就连晏濯也怔了一下。
　　不过只一瞬间，坊内又热闹了起来，众人以为只是寻常的雷声。
　　这雷声只响了一次，晏濯隐隐觉得不对劲。
　　便走出归一坊，看着平静的天，晏濯凝眸，这哪里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晏濯转身打算返回归一坊，转身瞬间，天雷落下，狠狠砸在晏濯脚边，像是警告一般，晏濯拎起烧焦的裙摆看了一眼。
　　周围人见晏濯差点被雷劈，吓得动也不敢动，见状，晏濯反倒安慰他们，“无碍无碍，我这运气好，一点事没有。”
　　“姑娘还是要小心啊。”
　　“多谢各位关心。”晏濯拱手道谢，走进了归一坊。
　　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双手聚气灵力，掐了一个诀，闪身到了一处宽阔的地方
　　紧紧盯着天边，没等来天雷，等来了天帝的传音。
　　因与其他神仙不熟，晏濯也不喜待在天界，况且天界本就各司其职，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晏濯没什么修为，也没什么她能做的，天帝也就随她去了，而那次是他第一次召晏濯，晏濯也猜到了大概与这天雷有关。
　　上了天界才知道，这是天罚，是因为她散财让这座月泉城发生了变化，于秩序不合，被天道发现所以降下天罚。
　　按天帝的话说，天界有天界的秩序，人界也有人界的秩序。晏濯若是破坏了这种平衡，就会引来天道的惩罚。
　　什么平衡，不过是让穷的继续穷，富的继续富，让阶级存在，比较存在，才能对比出幸与不幸，晏濯想让人人都幸福，就是妄想。
　　曾经晏濯也是不幸中的一员，她曾想过，若这世界没有真正的公平，那不如让这个世界消失，可现在的她有了改变的能力，这世界这么大，有那么多人，既然神不会看到每一个人，那她就尽她所能减少他们的苦难。
　　亓川知道短时间无法改变她的想法，伸出手掌，露出他替晏濯挡下的天罚，黑色印记还留在他掌心，想让晏濯知道这天罚的威力：“这次我替你挡下了，可之后不是每次都能替你挡下，我不阻止你想做的事，切记低调。”
　　晏濯知道亓川是为她好，不过刚刚成财神，哪有什么灵力修为抵抗天罚，也不想再让他人替她承担，晏濯收敛了不少，只在每年中秋月巡时散财。
　　今年中秋，晏濯也必是不会错过，从归茗山下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从归茗山下来后，晏濯在别地玩了几圈，斟酌下觉得还是不如月泉城舒服，于是兜兜转转，又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内还有一女子，坐在杏树下品茶，见到晏濯道：“回来了。”
　　晏濯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你还不回南海？”
　　“南海哪有这儿好玩。”贺潇道。
　　两人相识与四百年前，贺潇喜歌舞，早就听闻天界有个了不得的财神，天帝亲封，享神职还不用做事，在人界开了个乐坊逍遥快活。
　　听到乐坊贺潇可来劲，想要认识一下晏濯，可每次天界述职都见不到晏濯，贺潇只好自己自己下界找人。
　　找不到人，倒是找到了乐坊，又恰逢乐坊招“嫦娥”，贺潇只一舞便吸引住了晏濯，重金拿下贺潇。
　　二人就这样认识，相处下才知贺潇是南海仙君的女儿，逃婚出来的。
　　逃得还是天帝的婚。
　　贺潇这一逃就是几百年，说来奇怪，南海也不找人，亓川也不着急。
　　有时晏濯还会问亓川：“你未婚妻跑了你不急吗？”
　　“急什么，玩够了就回来了。”亓空淡定答道。
　　晏濯沉默，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懒得管。
　　贺潇本就喜歌舞，又自发替晏濯管理归一坊，晏濯巴不得她不走，自己当个闲人坐享其成。
　　今年月巡不变，嫦娥依旧还是贺潇。
　　贺潇那张脸确实长得惊为天人，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既有着国色天香的艳丽，又不失那份清新脱俗的高雅，眼形优美，睫毛浓密而卷翘。
　　这样看着贺潇，晏濯感叹道：“真不知道亓川怎么想的，这么好看的未婚妻跑了，一点不带着急的，我若是她，一定早早把你领回去，日日沉浸在你的温柔乡。”
　　闻言，贺潇放下手中茶盏，细长的手指掐住晏濯的脸颊，“这么想我走？”
　　晏濯嘿嘿笑道：“没有没有，我就你这一个朋友，你走了留我一人可怎么办啊。”
　　这才满意，贺潇饶过晏濯的脸继续品茶。
　　晏濯道：“今晚月巡我可是非常期待哦。”
　　贺潇道：“看了那么多年，还没看够？”
　　每年跳得都是同一支舞，晏濯年年都看，按理说看几百次早该看厌了，偏晏濯每次都说期待。
　　晏濯道：“看你哪里看得够。”
　　晏濯现在就两个爱好，钱和美人，况且贺潇还是这样的绝色美人，而这美人又是她的朋友，怎么看得够。
　　晏濯这句话贺潇很是受用，却还是装作严肃道：“收起你要流下的口水。”
　　知道贺潇是逗她的，晏濯擦擦不存在的口水，偏过头，吃起桌上剥好的莲子。
　　“归茗山如何？”贺潇问道，晏濯成神不过百年，许多上古的事她未必清楚，但归茗山是什么地方，天界老人几乎无人不知，包括贺潇，她虽生在南海，但却常往来于天界，更何况她与亓川有婚约，自然知道的也多些，云狰，凶险异常。
　　偏晏濯是个没心眼的，只管吃喝玩乐，又因着自己透明人似的职位，对天界的事知之甚少也不愿知晓，美名曰知道的越多心越杂，此话不假，贺潇高兴她有这样的见解却又担心她因不了解在归茗山受到伤害。
　　那年封印云狰时，她在南海都感受到了灵力的波动，更何况去封印的诸神。
　　这次亓川把她调到归茗山，只说是因为归茗山缺一位天界的神镇守，可让晏濯这样一个百年修为的神官去，贺潇实在不解，毕竟在别人眼中晏濯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财神。
　　“归茗山很好啊，城主长得也好看。”晏濯没考虑太多，只想到亓空那张脸，赞同地点点头。
　　“他好看我好看？”见她没什么抱怨的，贺潇放下心，故意问道。
　　晏濯瞪大眼睛看着贺潇，不知怎么问了这道送命题：“你是女的，他是男的，这怎么好对比。”
　　贺潇盯着晏濯不动，像是晏濯若是说出什么不符合她心意的话，她就要狠狠揍她一顿。
　　“他好看。”这眼神威胁显然没什么用，但晏濯就想犯个贱。
　　贺潇变脸，贺潇起身。
　　“今晚不跳了。”
　　“错了错了，贺潇姐姐我错了，好姐姐。你最好看，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比你美的人了。”
　　贺潇满意，贺潇坐下。
　　“那今晚还跳吗？”晏濯小声问道。
　　看着晏濯谄媚的样子，贺潇抬起下巴，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