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遗梦》苌鱼

4、第 4 章

　　亓空以血为引再次结印布阵，阵法直直朝裂缝而去，封印把裂缝封住，流光不再往他们那里流动。
　　见诸神惨状，亓空掐诀，将诸神身上的流光尽数引到自己身上，用血脉压制，诸神神情逐渐变得平和，只剩下亓空一人眉头紧皱疼到跪地，紧紧攥住胸口衣领。
　　晏濯想到刚刚自己所经历的疼痛，如感同身受般皱起了眉。
　　亓川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亓空，二人触碰瞬间，亓川身上的灵力便源源不断地传到亓空身上，亓川脸色瞬间苍白，亓空见状，迅速放开二人交握的手，失去支撑亓空直直向后倒去。
　　亓川也脱力倒地，一位神仙上前，扶住亓川往后退，一下子，诸神与亓空之间就像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河流，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惊惧。
　　这边的晏濯也吓了一跳，只听说过亓空能吸收别人的灵力修为，没想到是真的。
　　“哥哥......”亓川推开扶着他的人，朝亓空走去，还是想要将他扶起。
　　“别过来...”
　　“别过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亓空忍痛起身，他不让人上前，也没有人敢上前，诸神避着他，他也不恼怒，只待痛感减轻，才缓缓挪动身体，打算离开云狰。
　　可直觉告诉晏濯，并没有这么简单。
　　晏濯看向那稳固的封印，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下一刻，封印炸开，无数碎片朝他们袭去。
　　还不等晏濯提醒，亓空转身大手一挥，便挡住了。
　　紧接着流光再次涌动，亓川已无力再战，只剩下亓空一人，再次结印，硬生生地聚了一个屏障，将亓川与诸神包裹在内，只余他一人站在屏障外。
　　那流光直朝他心脉穿去，亓空口中鲜血涌出，滴在衣摆上。
　　晏濯看得揪心，想要帮帮他。
　　心念一出，再睁眼，就到了亓空身前。
　　不对，晏濯看着自己身上的衣饰，她此刻应是与亓空共感，这是亓空的身体。
　　“哥哥！”身后是亓川的惊呼。
　　“无碍。”晏濯听到亓空说道。
　　无碍？晏濯在他的身体里疼得龇牙咧嘴，亓空面上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好狠一男的。
　　流光再次涌来，亓空结印布阵，晏濯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由身体迸发，不免感叹，太强了。
　　只是这也也远远不够，诸神见了，在屏障内与亓空联手加固封印，灵力源源不断砸进亓空身体，再通过亓空传送到封印上，封印肉眼可见得稳固，只是亓空的身体似乎承受不了这样大的灵力。
　　因为晏濯觉得自己快要炸了。
　　突然裂缝像是长了手一样，将屏障外的亓空连带着封印往裂缝拉去。
　　亓川眼疾手快，用仅剩的灵力拉住亓空。
　　亓空看到那裂缝，又看到和他一同被拉去的封印，有了想法。
　　于是单手斩断亓川的灵力，决然向那裂缝飞去，一掌将封印拍向裂缝，可谁知那裂缝就像个叛逆的孩子，你不来我便非要把你拉来，你若想来我反而不让你来。
　　或许也是知道亓空身上的封印是用来对付它的，无论亓空怎样运力，都无法再靠近裂缝一步。
　　看到亓空无法靠近，而那流光又如潮水袭来，不知哪一位神仙，率先发力，用灵力将亓空往裂缝推去，有了一个就有两个，一个接着一个，竟然都用灵力把亓空往裂缝推。
　　此举甚是有效，亓空连带着封印迅速靠近裂缝。
　　不对不对，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死了，谁知道那裂缝里是个什么样子，很显然亓空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回不来的打算。
　　其实大家都想到了他可能回不来，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唯有亓川在身后喊道：“回来！你们住手。”
　　可其他人哪里听他的，死亓空一个还是死一群，任谁想都不会选第二个。
　　虽然晏濯在亓空体内，但也没办法控制他的行为。
　　越靠近裂缝，晏濯觉得身体越疼，四肢百骸如同被撕碎又重组。
　　裂缝被封住，亓空也消失在了裂缝中。
　　晏濯感到身体在不停地下坠，强烈的失重感带来不适：“你别死啊.....”
　　晏濯心重重一跳，一个激灵，便从梦中醒来。
　　晏濯抬头看到了陌生的窗幔，大口喘着粗气，好像手里抓着什么，晏濯顺着目光看去，抓着谁的手，看到这只手的主人，是亓空。
　　亓空眼里带着愠怒：“托你的福，还没死。”
　　“做梦了？”
　　刚刚是梦，晏濯拍着脑袋，感到身体不再灼痛，奇怪，做个梦就好了？
　　晏濯松开亓空的手，缓缓抬起，眼睛在两只胳膊上看了又看，确实不疼了。
　　想到了刚才那个梦，难道是亓空？
　　晏濯撑起身子坐起，伸出手指戳了戳亓空，问道：“疼不疼？”
　　亓空看向她碰到的地方，再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向晏濯。
　　嘴上没说，但晏濯已经通过他的表情看出来了，他在骂人。
　　“不疼你生什么气？”晏濯松下一口气。
　　“我不可以生气吗？”亓空反问，抬起刚刚晏濯拿簪子划过的手腕。
　　这这这，我不是治好了吗？晏濯心虚地摸了摸嘴唇。
　　亓空看到她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当着她的面自愈了伤口，而后伸手点向晏濯唇边。
　　“不解释一下？”
　　晏濯看到快速愈合的伤口，心下无语，原来留着就是为了质问自己的，又看向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沾上的一点血迹。
　　还是被发现了。
　　“这还不是因为看到亓大人你受这么重的伤，我实在好奇，就去那里摸索了一下......”
　　“哦？”想到自己醒来时，晏濯趴在自己身上可怜样子，亓空尾音微微上扬，表情却严肃得很，“摸索出什么了？”
　　晏濯道：“害，经此一遭我老实了，亓大人您说得对，我一介凡人妄想封印云狰实在是不自量力，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干，我还是本本分分地更好。”
　　晏濯倒是没说自己梦见了什么，但从那个梦中也了解到了这个云狰有多可怕，再加上先前独自去探的时候身上的灼疼感，现在想想心里还发怵。
　　虽然没办法封印，但她会当空气净化器啊，在天界当也是当，在这当也是当，况且这里离云狰更近，说不定更有用一些，至于封印，还是日后跟天帝再周旋一下，当年都有那么多神仙封印，现如今就靠他们二人，如何能行。
　　想到这里，晏濯点点头，看向亓空。
　　听到晏濯的话，亓空谈不上高兴，只是看着晏濯道：“你心里有数便好。”
　　有数有数，我太有数了，我这么惜命，当然有数，晏濯点头如捣蒜。
　　“休息够了？”亓空问道。
　　晏濯点头。
　　“那可以把床还给我了？”
　　晏濯似是才反应过来，连忙下床，“可以可以。”
　　脸已经红润了起来，羞的。
　　见晏濯起身，亓空接着躺了上去，背对着晏濯道：“不送。”
　　晏濯朝门口走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刚走没两步，似想起了什么，又推门进去，“亓大人。”
　　亓空依旧背对着晏濯，只是曲起了身体侧躺着，压低声音道：“什么事？”
　　“山上无事，我应也不用时刻呆在归茗山吧？”
　　“自然。”晏濯只觉得这声音中带着咬牙切齿。
　　“人间中秋宴，亓大人若是无事不如和我一起去玩一玩？”晏濯发出邀请。
　　“不必。”
　　“好的。”听出他的不快，晏濯连忙应声再次退了出去，反正她也只是客套一下。
　　为什么要问亓空，自然是因为这人如今也算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先前她就是个闲职，归天界管，如今被派来归茗山，自然就归亓空管，于情于理，都该和他知会一声。
　　晏濯不上天界时，在人界也是有一处住所的，只不过那并不是什么富庶之地，只因城中有一湖，名月泉，便因此得名月泉城。
　　月泉湖在城心，形如满月，湖水宛如一块巨大的翡翠，夏日，荷叶田田，荷花亭亭，清香四溢，湖边，柳树亭亭玉立，人们绕湖而居。
　　按照晏濯的话来说，她修为不高，能帮的人自然也不多，越是富庶之地越是不缺金银财宝的，那晏濯的本事自然没有用武之地，况且富庶之地也不缺她一个财神，反而是一些小城小村，那些本事大修为高的神官管不到也不想管，晏濯专挑这些地方散财。
　　初来月泉城时，晏濯就被这里的风景吸引。
　　早年城中人不多，便挑了一处荒废的院子买下，院中恰也有一棵杏树，慢慢收拾整理，收拾了出来一处像样的住所。
　　晏濯打算长久地在这里呆下去，于是一年一年地慢慢修缮屋舍，小院也变得越来越精致。
　　有人路过此处问起，晏濯只说自己家逢变故，亲人全没了，只能独自带着家产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度过余生，但自己没吃过苦所以对住处要求很高。
　　这些话真假参半，不过好在他们也不再多问。
　　晏濯没什么理想也没什么抱负，整日在院子里呆着也实在无聊，想起还不是财神时，她想做却碍于种种原因做不了的事，趁着现在有钱有时间，不如全干了，于是就盘算着开一家乐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