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见鬼》芸芸众笙歌

3、死生之序章(3)

　　“先生，以上，你对我的回答满意吗？”
　　艾尔塔西一口气说完后，表情可谓挑衅意味十足，即使他被制在墙上不能动弹，可他依旧维持着一副高高在上、充满戏谑的姿态。
　　或许森卓洛会再一次恼羞成怒对他施以暴力，然而，他并不在意。
　　自己现在的处境已经足够差劲了，那疯子还能干什么呢？无非就是继续折磨他罢了，但那又怎样？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在死前好好地恶心一下这个家伙。
　　“......”
　　森卓洛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艾尔塔西，脸上的表情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像个木头人。
　　艾尔塔西见对方迟迟没有反应，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难道这家伙真的被自己的话给气到了？
　　就在这时，森卓洛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
　　艾尔塔西警惕地看着对方，不知道这疯子又要搞什么名堂。
　　森卓洛笑得很用力，至少他能感受到身体在不受控制的抽搐与疼痛，仿佛和艾尔塔西一般经历了窒息的痛楚，笑着笑着又喘不上气。
　　让人分辨不出这是不是笑，毕竟他像是马上就要真正意义上“笑死了”。
　　艾尔塔西不适的皱起眉头，心中暗暗骂道：“真是个疯子！”
　　他都不知道这人这般爱笑，不知疲劳，况且笑得也很令人难堪，比那些恶心的虫族还要难堪数倍，至少虫族面对自己也只会吱哇乱叫、到处逃窜。
　　笑声戛然而止，森卓洛猛地凑近艾尔塔西，用手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艾尔塔西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你真的不试着‘爱’我一下吗？”
　　他的语气竟然透露出几分卑微的乞求来，可手上骇人的力道却丝毫不减，仿佛下一秒就能捏碎艾尔塔西的下巴。
　　艾尔塔西简直要疯了——这人首先莫名其妙囚禁了自己，又自顾自地开始发疯，现在居然还说什么让自己“爱”他......
　　该说他什么好......
　　但如果自己自由了，艾尔塔西暗自发誓，一定会狠狠地揍这个自大狂一顿。他会毫不留情地用拳头教训这个狂妄的家伙，让他知道这般羞辱自己的下场。
　　等着吧，首先弄断的便是这个人胡作非为的双手，然后将他告上法庭，往里蹲上五年是必须的，到时候再托几个人好好“关照”一下......
　　他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
　　与艾尔塔西恨得牙痒痒不同，被誉为“自大狂”的森卓洛反而像个深爱着对方的恋人一样深情地握住了艾尔塔西的右手。
　　艾尔塔西能感觉到森卓洛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这让他感到一阵恶心和反感，他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森卓洛却执着的不肯松手。
　　“放开我！你真恶心！唔唔唔！”
　　“别说那些伤人的话了，亲爱的，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吧......”
　　语气缠绵，语调暧昧，犹如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恋人，如果忽略他用力捂住艾尔塔西嘴的话。
　　艾尔塔西的脸实在是太小了，小到森卓洛仅用一只手便能覆盖其大半面积，徒留一双猫儿一般灵动的琉璃眼眸正恶狠狠瞪着自己。
　　突然，手心传来一阵刺痛——是艾尔塔西用牙咬了他，与其他人平整的牙不同，艾尔塔西的牙更多带点尖锐，所以即使隔着皮革手套，森卓洛也能感到痛意。
　　森卓洛的神情骤然冷了下来，他松开了对艾尔塔西的钳制，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艾尔塔西如濒死的鱼儿般一声声喘气着。
　　经历过两次窒息的艾尔塔西面色苍白，他的腹部早已因剧烈的动作而染红一片，和森卓洛的惨白相比竟然不相上下，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中泛滥。
　　他尝试着呼叫废物精神体黑猫，毫不意外的，黑猫没有回应。
　　他忽而不说话了，像是已经明白自己现在难堪的处境，默默把头别到一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脸上狼狈的模样。
　　忽而，他低低出声：“我知道了...我‘爱’你。”
　　当然，这是假的，他又不是受虐狂，这只是缓兵之计，是他等待合适的时机来摆脱困境的暂时妥协罢了。
　　这人暴力是暴力了些，但仿佛听不懂人话，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毕竟这人变态到能压制住自己的精神体。
　　让他蹲监狱也太便宜他了，相信研究院那帮老东西会感兴趣的。
　　只要他能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他别过去的脸此时被投下一层阴影，是森卓洛蹲下来，明明是极消瘦的身躯，却宛如一座铁塔般矗立在他面前，不可撼动分毫。
　　艾尔塔西努力克制着想翻白眼的冲动，闭了闭眼，闭了闭眼，尽力扯出一丝淡淡的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我好饿，能放我下来吗？”
　　森卓洛也笑了，那笑容仿佛是他脸上唯一的表情，除了笑，似乎便不会再作其他的表情了。
　　“放心，我不希望你饿死，那样太没意思了，不过放你下来是万万不行的哦。”
　　明明是很柔和的语气，却如同一股阴风，吹得人毛骨悚然。
　　真是恶鬼啊...那他被鬼缠上了还能跑掉吗...
　　艾尔塔西有些悲哀地望向森卓洛离去的背影，竟无法描述当下的心情了。
　　“喵～”
　　一只黑猫如幽灵般突然闪现，向他甜甜地喵了一声。
　　艾尔塔西猛得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正优雅舔爪的黑猫：
　　“终于不装死了，小没良心的，知道我被关在这里折磨了多久吗？”
　　他拽了拽手腕上的铁链，向黑猫示意。
　　“在干什么？”
　　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也是他的催命符。
　　“快点！”
　　艾尔塔西焦急地催促着。
　　铁链应声而断，他也得偿所愿的恢复了自由，
　　接着，他所做第一件事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一个飞身将囚禁他的人压于身下，猛烈的精神力放出，死死制住他。
　　“被‘钟情’之人杀死的感觉如何？”
　　艾尔塔西笑着望向身下的人。
　　两人身体接触的部位传来阵阵硌人的感觉，这让他不禁想起森卓洛那副瘦弱的模样。
　　的确，这具身体几乎没多少肉，仿佛只是由几根脆弱的骨头胡乱堆砌而成。
　　而他，就是被这样一个几拳就散架的人羞辱了。
　　“为什么骗我？”
　　森卓洛低声呢喃，冷静的像是丝亳不在意自己现在的处境，头发凌乱，如同被狂风吹乱的杂草。
　　他微微仰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委屈，仿佛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正可怜巴巴地咬着主人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他呢。
　　“哈？”
　　听到这意味不明的话，艾尔塔西虽然不理解这家伙怎么会跟变了个人似的，但这并不影响他想要杀了这人的心思。
　　他像之前无数次那样用力掐住了这人纤细得仿佛随时都会折断的脖子，冷眼看着他惨白的面容逐渐染成青色，却一声不吭也不挣扎的样子。
　　就那样静静地承受着死亡的逼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那光芒中既有绝望，又似乎隐藏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情绪……
　　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失去光晖的过程中，沉默且空洞地、直勾勾地凝视着他。这般诡异的眼神让他不由自主地从心底里感到了几丝难以言喻的凉意。
　　于是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地捂住了对方充满死寂眼睛。
　　最后的最后，艾尔塔西缓缓地松开了这人的脖子，确定他没了呼吸后，离开了这风雨猛烈的地方——德克萨瓦德湾，C4-014星，时间定格在星际纪元518年。
　　......
　　故事好像结束了？
　　但愿吧......
　　星际纪元520年，于繁华的A1-001首都星上。
　　两年时光一晃而过，似乎岁月足以抚平过去经历的一切“千疮百孔”。
　　今年的圣安尔兰都异常寒冷，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整年，寒风刺骨，呼啸着吹过每一个角落，整个世界都被白雪覆盖，银装素裹，却又苍白的毫无生机，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孤寂与凄凉。
　　艾尔塔西又一次烦躁地拉上了厚重的窗帘，没开灯的房间瞬间暗了下来。
　　“真是个恶心的变态啊...”
　　他话语中满是厌恶与鄙夷，然后很不文雅地翻了个白眼，腿边趴着的黑猫也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附和般喵了几声。
　　“圣安尔兰的治安真令人糟心，联邦的那些废物点心连个跟踪狂都抓不住，就这么让他继续猖狂下去了...
　　阴暗的老鼠见不得光，也只敢耍些下流的手段了，要是被我逮住了...”
　　艾尔塔西握紧了拳头，关节处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猥琐跟踪狂在自己面前跪地求饶的场景。
　　2年了，他的脾气也愈发暴戻了，在回首都星时更是毫不客气地在众媒体面前，将当初暗算自己流落外星的人不论是尊贵的向导还是哨兵一一揪出暴打一顿。
　　看他们鼻青脸肿的模样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惧，艾尔塔西竟萌生几丝快意。
　　这样做的后果很明显，几个位高权重的家族联合将他告了，然而他还有利用价值，联邦就判处他5年监禁。
　　今年是第一年未，第二年初，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他差不多已经“住”满一年了。
　　所以他本就糟糕到极点的精神状态更是雪上加霜，算算日子，今天应该是家族来人的日子。
　　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艾尔塔西仔细听了听，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女人的高跟鞋声。
　　他算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