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关系gl》万里可以有云

23、雨夜

　　北京也在下雨，落叶在雨水的作用下迅速发酵腐败。不知为何，白望舒一直想喝酒。她处在一种一边生气一边反思的迷茫情绪之中。想不通，师姐为什么说她是个功利的人。
　　什么是功利？
　　她只是穷。穷就要节俭，穷就要抓住可能提升的机会为将来的职业铺路。是这些动因导致她表现出了所谓“功利”吗？她当然不敢去质问师姐，但是自己想通又很困难，所以她想喝酒。
　　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她对师姐的仰慕和好感被一句“功利”劝退了。说实话，这句话要是换别人说，她是会骂回去的，很伤自尊。
　　雨点敲击着车窗，她倚着扶手陷入重复的思考之中，当回过神来听到报站提示音的时候，发现已经坐过一站了。今天的家教很顺利，辅导的小孩成绩有进步，雇主除了发课时费还多给了奖金。她终于下定决心去喝酒。公交车也顺利地把她带到买酒的地方，下车便是路边小超市。
　　结完账她就在超市门口先喝了一罐。雨有点大了，尽管带了伞，她还是决定先避一避。奇怪，一点醉的感觉都没有。她又拉开一罐，泡沫溢了出来，她赶紧用嘴吮吸，以□□出来脏了地面。
　　余菲看她喝酒看了好一会儿了，起初不确定是小朋友，但看见当事人每次喝一口就要使劲咽下去的难受动作，就知道是小朋友没错了。
　　“你成年了吗？敢喝酒？”余菲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逗趣地问道。
　　白望舒转身迎上余菲淡雅精致的脸庞。直女姐姐意外地出现在她身后，还看见了她独自喝酒，她一时无措。
　　“我快要二十岁了。”她乖乖回答。一双猫眼垂着，楚楚可怜，显然是没什么喝酒的经验，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乖，别喝了，再喝就醉了。”余菲柔声说道。
　　“喝完这罐吧，不然浪费了。”白望舒晃了晃手中的易拉罐，就要往嘴边送。余菲巧妙地托着罐子底部，把酒枪了过来，没等白望舒反应过来就一饮而尽。
　　喝罢，她说：“这样就不算浪费了。”
　　白望舒盯着易拉罐的三角形罐口，心想，直女果然肆无忌惮。
　　余菲所住的小区就在附近，她是来超市买卫生巾的。白望舒随后才注意到直女姐姐穿得很居家，而且黑色塑料袋里放着卫生巾。
　　“这个时候最好是不要喝酒。”白望舒目光投向黑色塑料袋说道。
　　“没事，还没来呢，只是快了，我备一点。”
　　两个人因为聊月经问题，关系忽近。余菲得知她是坐过了站，提出要送她回学校，大晚上一个喝了酒的小朋友独自在路上，总是不安全的。按平时，白望舒一定会客气礼貌地拒绝，但这几天她心情不好，加上刚刚又喝了酒，对别人的陪伴就更加渴望。
　　直女就直女吧，直女也是可以暂时依靠的。再者，跟直女做个朋友也是可以的。超市出门，白望舒刻意没有撑自己的伞，果然直女姐姐把她拉进了同一把伞中。由于身高差，直女姐姐还特地把伞往她这一侧倾斜着，而她也把手勾在姐姐撑伞的手臂上。
　　秋雨的清冷都让这一把伞挡住了，真温暖，真美好。
　　“姐姐，你去过酒吧吗？下次我想去酒吧喝酒。”小朋友说话的语气逐渐松弛，可能是酒劲儿上来了。
　　“好，下次带你去。”余菲还是不变的温柔的口吻。
　　小朋友雀跃地蹦了一下，话匣子一下打开了：姐姐你是北京本地的吗？那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北京？你老家哪里的？你工作几年了？你的工作辛苦吗？
　　问了一路，答了一路。二人说话就到了学校宿舍楼下面。平时不爱走路，但今晚，白望舒觉得散步真好，而一站地的距离真短。
　　进入宿舍门的时候，她特地转身回头，直女姐姐依然站在原地目送。路灯投射之下，雨滴形成的线条在女人的身前划过，黑色雨伞下是一张耐看的温柔的脸。她甚至能看清女人举着伞的纤细手指微微发红，许是冷了吧。
　　白望舒用力地挥挥手示意直女姐姐赶紧回去，女人这才缓步离开。
　　真浪漫，也是真可惜。
　　正当白望舒失神的时候，宿管阿姨喊了她：“403小白，有人找！”
　　会是谁呢？大晚上的。找人可以打手机呀。她一边好奇一边走向内厅。宿管阿姨二百斤的身躯挡住了来人，白望舒错开一看，这是……
　　“认识吗？等你一晚上了，要是男生我就不让在这儿等了。”宿管阿姨操着浓重的京腔关切道。
　　林溦没落起身，向白望舒一边挪动。
　　白望舒一共没见过几次林溦，但印象是深刻的，再加上她是师姐喜欢的人，便观察得仔细些。此刻她的第一反应是：林溦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疲惫、憔悴，还有就是……
　　对，少了之前的傲气。
　　如何形容林溦之前的傲气呢？就是一个香奈儿的高仿，背在林溦身上，它就是真的。
　　大约是某次闲聊的时候，提过自己住哪个宿舍，林溦记住了吧。怎么找到这里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来意。宿管阿姨看两人的状态像是认识，便回到自己的小屋子。林溦这才开口说话：“我需要你的帮助。”
　　林溦顿了顿，像是在做什么心理建设，继续说道：“我跟思恬吵架了，她把我拉黑了，你能不能帮我把她约出来，我想当面跟她说清楚。”
　　吵架，这个词用得很玄妙。朋友可以吵架，亲人也可以吵架，当然恋人也可以吵架。白望舒认为林溦在模糊她们的关系，潜意识里，林溦在回避对自己的性取向的公开。但是她都找到师妹这里了，可见多么无助。
　　那么，再往前推，她是不是已经找过艾薇，甚至张培亮，但他们都拒绝帮助她。
　　“就是，你不要告诉她是我找她，你找个理由约她出来就行。”林溦补充道。
　　白望舒腹诽：这是要我骗师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