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关系gl》万里可以有云

21、开会

　　天色暗沉，乌云压的很低，低到林氏的大楼仿佛长在了乌云中。会场无比安静，闪电后的惊雷又给这个场合增加了肃杀之感。镭射灯一个个照在每一位董事的专属位置，光影区隔，仿佛无形的结界。尽管会前所有人都“拜访”了林董——林溦的爷爷，但今天走向如何，没有人能真正控制。
　　天色更暗了些，每个人身下的阴影也更重了些。会议就在大雨落下的一刻开始了，议题只有一个：如何为美国分公司救市。
　　大伯没有任何铺垫就单刀直入：“我不想听大家的意见了，可以直接举手表决。同意买回美国分公司全部股权的请举手。”
　　沉默，集体沉默。
　　大家心知肚明，美国那边大势已去，现在买就是在买债务，在填窟窿。谁愿意陪着林家人做这么毫不利己的事情呢。可是林氏之所以还叫林氏，是因为它树大根深，荫蔽众人，好处大家享受了，难处一点都不担怕是说不过去。
　　良久，许董开了口：“小林董，如果是林氏自己的事情，我一万个同意，可是刚刚你说美国分公司，这个叫法怕是不准确吧，老二家的公司已经跟总公司完全脱离了，相信在座各位也都清楚。”
　　说到此处，其他董事纷纷交换眼神，打开僵硬的坐姿，静看两个大董事的交锋，等待合适的时机推波助澜。
　　许董看大家有反应，继续说道：“美国政府宣布拒绝出手救市，现在全球都没有信心，总公司也自身难保，你这样让大家决策，会让我们怀疑你做为董事长的能力。”
　　“我们也是林董劝说才来今天的会议的，林董的面子嘛，总是要给的。”
　　“最多动用私人关系，在海外看看能不能帮他们融资或寻找新的合作伙伴。”
　　“大家何必讲得这么柔和，现在宣布破产是最好的结果。”
　　众人开始帮腔。
　　大伯任由大家讨论着、附和着，默不作声。片刻，说话声渐弱，众人又将目光汇聚在大伯身上。
　　他缓缓起身，在各位董事的注视中离开会场。
　　正当大家不解时，会议室的门又被打开了，大伯带着林溦走进会场。
　　“承蒙大家的爱护与支持，林氏才能走到今天，林氏不只是林家人的，也是大家的，我很理解。大家能尊称我一声小林董，我很感恩。可是大家看看我的白头发，我还小什么小。”
　　大家不知道大伯又要出什么招，认真聆听着。
　　“好，现在是两件喜事一起宣布：第一，林溦已经过继给我了；第二，林溦将来会继承我在公司的一切。”
　　说罢，大伯神色凝重地坐回主席位置，挥手示意林溦站在身旁。他用极缓、极沉的声音吐字：“各位不如把刚才的建议再说一遍，反正小孩子总是要学习的。”
　　这摆明了是威胁，各位董事听懂了，林溦也听懂了。
　　林溦不但听懂了，也推测出前面会议进行地不顺利。威胁是兵显险招，也是最后的办法。她知道大伯在尽力了。
　　但是林氏之所以能发展壮大，也是一群有实力、有魄力的长辈们共同创造的，他们敢打敢拼，自然也一身反骨。
　　窗外的雨时大时小，乌云淡了几分，风又卷了起来，吹着窗户发出一声声呜咽。真是个开会的好天气。
　　第一个发言的人至关重要，直接决定后面的走向。
　　大伯心里也是慌的，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座椅的扶手，说话声音还算沉稳：“溦溦，给许董续茶。”
　　林溦接过助力手中的茶壶，向许董的位置走去。武侠小说里，高手比拼内力大约就是这样的场景。短短几米，林溦的耳畔想起无数关于商场的名言。
　　“做生意就是解决问题，如果你能解决问题，你就会成功。”
　　“每一次失败都是通往成功的一步。”
　　“不要等待机会，而要创造机会。”
　　“风险是商业的一部分，但关键是要管理好风险。”
　　……
　　林溦站定后，直视了许董，停留几秒，便开始续茶。
　　许董倒也不客气，微微侧身，给林溦留出倒水的空间。他期待着林溦会说几句软话，毕竟是在救自己亲生父母的公司。
　　但林溦倒完水便回到主席位旁边了，除却对视的几秒，再无任何交流。拉开距离，许董再看林溦，他兀地想起了老林董夫人。林家人真是会生也会养，后继有人。只可惜，生不缝地，生不逢时。
　　许董最终没有同意砸钱救市。会议记录上少有的出现“提议未通过”的字眼。大伯示意行政退出会议室，大家明白这是会后“闲聊”。几个董事具体地提供了几个海外的合作伙伴，并表示可以牵线，看是否能挽救公司于水火。还有几个董事关心林溦之后的职位安排。
　　大集团变天很快，每个人都揣着自己的利益如履薄冰。
　　林溦目送一把把黑色雨伞撑开又合上，董事们坐着各自的专车离开林氏大楼。她突然意识到，这次的交易一败涂地。大伯在公司公开宣布了过继的事情，但父母的公司并没有得救。
　　入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白天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是反复播放，她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推向这个境地。她起身走向窗边，拉开窗帘，院内的路灯照着，树影斑驳，雨还没有停。她想月月了，分别的时候也是下雨，但那场雨下得很甜蜜。真想沉溺在那场雨中，不离开。
　　她又走回床边，拿起手机，翻开她和月月的对话框。信息停留在月月的发问：“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啊，我好想你。”
　　打字：快了。
　　打完又删了。因为显然快不了。
　　打字：我也很想你。
　　打完也删了。她是想她的。但她不敢这样热烈的回应了。她有点害怕了。前途未卜，生死难料，相隔甚远，她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未来。
　　如果一无所有，她又拿什么去爱，去对抗同性之爱可能有的风险。
　　几天之后，面对吴思恬的追问，林溦只敢回答：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