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关系gl》万里可以有云

20、偶遇

　　地球是一个半径约6400千米的球体，对于人类个体来说是巨大广袤的。两个人如果不是刻意相见，反复偶遇的几率几乎为零。于是人类又发明了缘份这个词汇，以解释随机相遇的奇妙。
　　地球有时也是真的小。
　　吴思恬艾薇一行和林溦林澈一行就在香港机场酒店前台正面相遇。没有相隔几分钟前后进出的错过，也没有慢镜头式的擦肩而过。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面面相对。
　　提前约好的，都没这么准确。
　　吴思恬在出发前是做好了见不到面的准备的，即使见上恐怕也是大费周章。谁能想到，行程还没结束就半路相遇，准备好的台词，质问的话，竟一时调用不出来。
　　“月月……”
　　林溦先开了口，一声称呼，夹杂着疑问、激动和抱歉。
　　吴思恬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林溦，内心的想法快速地流转着。月月，还是这样地唤着，她是怎么叫得出口的。但是，她好憔悴，她的眼睛里全是血丝。
　　“嗨，你好，我们是林溦在北京的朋友，哈哈……好巧。”艾薇在努力缓解尴尬的氛围。
　　“要不我们去那边坐会儿？”艾薇指了指酒店门口的座椅，示意林澈移步。
　　林澈也看出林溦和对面的女生好像有什么故事，识趣地走开了。
　　“月月……”
　　又是一句无意义的呼唤，只是语气坚定了很多。
　　吴思恬的泪腺又开始工作了，她这两个月的眼泪多过前二十年的眼泪总量。她现在只会哭，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做，像一只暴雨之下无处躲避的小鹿。
　　其他订房入住的旅客示意她们让出前台位置。林溦顺势拉住了吴思恬的手，吴思恬没有挣脱但也没有顺应地回握，只是被牵着。
　　她们走到了大厅的角落。吴思恬知道是必须要说些什么了。但却是林溦先开了口。
　　“对不起，月月。”
　　开口不如不开。倒是给了吴思恬话头，她冷言道：“除了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我想问问你，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
　　林溦低头沉默，她不敢回应，她怕一回应就走不了了。
　　吴思恬这次是真真实实感受到了林溦的沉默与回避，她失望至极。还能问什么，有什么意义呢，林溦好好的站在这里，除了有些憔悴，并无太多异常。唯一的解释就是没那么喜欢或不喜欢。露水姻缘，天亮就结束，早醒早好。
　　早知如此，聊什么天，送什么花，吃什么饭，接什么吻……
　　生气，不甘心！
　　“月月，你们来香港是？你不应该在上学吗？”
　　人不会说话是可以闭嘴的。沉默了半天，林溦开口却是这些问题，每一句都扎在吴思恬的心里。
　　吴思恬天真地以为林溦知道她是来找她的。听完林溦的问题，才知道换位思考。来香港，谁要来香港？！
　　“我来中环购物，不行吗？你管我上不上学？”
　　吴思恬这句的音量有点高，引起不远处艾薇和林澈的注意。尬聊的二人迅速转头望去，观察到情形尚可控，谁都没有起身。
　　林澈对眼前艾薇的好奇大于对妹妹人际交往的好奇。林澈在美国长大，看过太多文化的嫁接、移植和碰撞，但依然被艾薇惊艳。纯纯的白人姑娘说纯纯的国语。
　　艾薇只专注于探听林溦的消息，目的是帮助吴思恬搞清楚感情失利的原因。她跟林澈搭着话，目光却越过林澈的肩膀，盯着闹别扭的林、吴二人。
　　“所以你们也是在香港转机？”艾薇问道。
　　“对，我们去新加坡，还有一会儿就得登机了。”林澈回答完，就着艾薇的话追问：“也？所以你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台北呀，我们打算去找林溦的。”
　　“啊？那你们没有约好吗？我们已经在香港呆了一天了。”
　　林澈说完，艾薇才意识到自己透露了太多信息。千里奔赴，大海捞针，为爱痴狂，正常人谁能干出这种事儿，说出来谁信。
　　“不是，我们呀，就是去台湾旅游，顺便看看林溦在的话，就约出来叙叙旧……”艾薇马上圆一圆刚刚的实话。
　　“我们得去安检了，”林澈说着起身要走：“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不如留个联系方式吧。”
　　这个线人日后有用。艾薇迅速拿出手机，与林澈互换了联系方式。
　　角落里，林溦和吴思恬拥抱在了一起。林溦后来问了一系列无关痛痒的问题，说了一句一句的废话，每一句都让吴思恬越来越冷。可是分别前，她又是这样突然的拥抱，就像吴思恬第一次主动去酒店找她一样。
　　吴思恬没有抗拒，她无法抗拒。
　　她内心充满了怨念，甚至恨意，但身体上无法抗拒。
　　艾薇知道吴思恬需要缓一缓，她什么都不问，陪这个貌似失恋的女人在酒店沙发坐着。看来台北是不用飞了，需要查一下回北京的机票了。
　　吴思恬背对着酒店门口坐着，她无法看着林溦从她视线里远去、消失。
　　就这样结束了吗？这便是结局吗？她到底喜没喜欢过我？她为什么还要拥抱我？
　　林溦知道自己应该收着情绪的，她不该放任自己的情感，她不该去拥抱月月。她恨自己的境遇，也恨自己，也恨这个该死的偶遇和巧合。
　　这样的状况下，再一次相遇，谁都会多想。她的月月不像初见时开朗洒脱了。以前月月用一双灵动的眼睛装喜欢的人，现在她的眼睛装的全是眼泪。
　　谁是罪魁祸首？缘份还是人本身？
　　托运、安检，林溦全程走神。林澈看出她的失神和惆怅，不禁问道：“怎么？舍不得你那个朋友啊？等办完事情去北京找她玩就好了。”
　　林溦没有接话，她在心里反问：办完事情？怎样算是办完？
　　自从她回台北之后，公司的情况急转直下，完全超出她的预期，她们现在所做一切是在阻止一组巨大的多米诺骨牌的倒塌。这个时候能如此乐观的就只有他这个哥哥了。
　　艾薇查好了机票，安慰吴思恬：“行，咱们算是没白来，人你也见到了，也算是一交代，还想干什么，姐们儿接着陪！”
　　“回北京吧”吴思恬有气无力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