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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抽烟和不抽烟的都是小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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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止发现自己其实烟瘾很大。
即使没有了记忆,他潜意识一直叫嚷着需要一种尼古丁的东西来维持大脑的稳定。可惜这人长着一张十分具有迷惑性的脸,和“成年”这个词基本不搭边。
“喂,你小子还没成年吧,去去去。”
老板娘一手拿着烟杆,像赶鸭子一样挥着手,“别和肮脏的大人学坏了啊,这可是不能碰的东西。”
“妈的……”
川止下意识地飙了句脏字,被神乐猛地拉住,少女亮晶晶的眼睛如同蓝宝石发出异样的光芒,照得人心发颤。
“小川,什么妈咪?你偷跑出去找妈咪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还是不是——”
川止毫不留情,抬手给了少女一个手刀,聒噪的声音瞬间停住:“笨蛋吗你是。”
送走了神乐,接下来又有个麻烦的家伙。坂田银时十分自然地搭上川止的肩,脸颊两侧飘了两朵红云,看上去是喝醉了。
喂喂,再往下一点就要变成什么r18的h片了啊。
川止不动声色拍开对方的手,顺嘴问了句:“坂田先生抽烟吗?”
“……才不抽。”白发帅哥嘟囔着,被搀扶一骨碌躺倒在沙发上,“那家伙喜欢做的事,我不想做……”
醉的不轻啊,是什么男人让他这么难忘。川止感慨。
看来这个不靠谱的成年男人也不行了,那么就只有——
“不行。”志村新八听到对方来意后难得一见的严肃起来,“川桑小小年纪怎么能抽烟呢,我姐姐说了抽烟的都是坏男人。”
“……啊,我不…”
“哎呀是小川啊,是不是在外面有谁欺负你逼迫你了?告诉我……”志村妙从厨房微笑着探出头来,身边的黑气渐渐凝聚成实体,活像魔鬼重现人间。
“十分抱歉打扰了!我先走了!”川止飞快鞠了一躬,合上宅邸的大门。
最后一个希望也破灭了。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却险些被绊倒。
川止蹙了眉头,抬眼便见左眼上缠满了绷带的俊美男人居高临下地斜睨了他一眼,眼神疯狂又混杂着偏执。
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人手里拿着烟杆。
登势婆婆的他没胆子抢,陌生人总可以了吧。他这么想着,正准备冲上前去。
“你不是一般人。”
……嗯?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话?好像他哄骗银时的时候也用过。
川止收回手,若有所思地点头:“我也觉得。”
绷带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略有玩味挑起嘴角:“哦?既然如此,可否具体展开说说呢。”
扑面而来的中二因子差点让川止憋不住笑,他清清嗓子,仿佛被开启了什么开关一样,滔滔不绝。
“我觉得……我总是在和什么东西战斗着。和世界战斗,和自己战斗,有一股黑暗气息浓厚地挥洒在各个角落,而你——正是听到我的尼古丁……啊不对,听到我来自十八层地狱呼唤而来的恶魔。”
“我说,”绷带男上前一步,轻捏住少年的下颚,“你需不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等等,刚刚说的难道信了吗?这人绝对是中二病晚期吧!
不过声音挺好听的。
“……我需要其他东西。”川止后退一步,冷不丁来了句。
绷带男很大方,举起烟杆,环起手臂,帅哥总是遭人嫉恨:“你说。”
“我需要烟。”
“嗯。”绷带男愣了一秒,有些难以置信,完美的嘲讽表情差点没绷住,“嗯?“
“啊就是那种能抽的,和你手里的差不多,”川止一本正经,“这里应该没有纸棒子状的烟草吧,只有这种的话也没办法了。请问您怎么称呼?”
“……高杉晋助。”
“高杉先生可以借我抽一口吗?”
这家伙是笨蛋吧,不知道这算间接接吻吗。
高杉晋助难得表情僵硬,把烟杆递给对方的一瞬间,觉得自己也被传染上了笨蛋因子。
川止有些不熟练地捏着杆子的一部分,放在嘴里缓缓吸了一口,仿佛早已形成肌肉记忆,微微过肺后,呛人的烟味儿从喉咙口回到浑浊的空气中。
“这种是最贵的吗?”
“不,看你的样子,最贵的应该买不起。”
“那您真是看错我了。”
高杉微微一挑眉,纤细手指附上绷带下负伤的左眼:“难道你很有钱?”
“不。”川止沉吟片刻,“其实……我应该连最便宜的都买不起。“
沉默。
无止尽的沉默。
“……你是乞丐吧。”
“……啊应该…比乞丐穷一点。
见高杉陷入沉思,川止乘胜追击提出来意:“高杉先生是要找人做什么事吗?实话说,我是失忆者,没什么案底,找我做应该是最方便的了。”
“理由?”高杉拿回烟杆。
“缺钱。”川止言简意赅。
“乞丐也会杀人吗?”高杉晋助似笑非笑,“你身上血腥味很重,不知道背了多少条命呢。
川止早就觉得奇怪了。他的记忆有一部分深深刻在脑海里,但都是碎片,比如未燃尽的烟草,一闪而过的白光,靥色卷发的男人,还有眼前一览无余的横滨风景。
那是他生前站在的地方。
啊……横滨。
再怎么猜,自己以前也不是干正经勾当的人。
“先生能看出来,想必也不是善类吧。”川止收起笑意,“您身上的血腥味可不比我轻。”
高杉觉得眼前的家伙实在有趣的紧,放下了赶他走的念头,况且对方并非等闲之辈,他不置可否:“我的任务很危险,不过自然,报酬也不会少。”
“多危险我都干。”川上毫不犹豫。
反正死和活没什么很大的区别,比起吃着别人家的饭浑浑噩噩过日子还不如拼着这条贱命赚些外快。
——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第一个任务是杀死塔顶上的秃头男人。听闻是凭借权势要求下属每天送不同的女人,玩完看心情处理,要么扔海里,要么……
“铐住绞杀。”
高杉晋助嘴边笑意不言而喻,令人发寒,“抖s吗……那些家伙,果然都是混蛋。”
这句话好像哪个白毛也说过。
川止只当最近的大叔都喜欢伤春惜怀,掂量着高杉临时赠予他的武士刀,对他来说有些轻了,不过手感不错。
“万一我回不来,把这封信交给万事屋。”他从宽大的袖管里掏出信封,轻飘飘地递给男人。
高杉晋助一挑眉:“万事屋?“
“不算很熟,但是我唯一认识的人。”川止细细抚摸着刀柄,语气柔和了一瞬,又恢复到淡然,“如果不是酒馆的老太太,我又死一遍了。”
高杉没说话,烟雾细数喷洒在人脸上,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川止瞪了他一眼,但由于习惯了这烟草滋味,便熟练把刀别在腰间,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不是去杀人,而是报备出门一般。
“我出发了。”
“一路顺风,”高杉恶劣地笑了笑,懒散倚靠在灯柱上,“不必活着回来。”
是个从头到脚都疯狂的人,却也会惩恶扬善吗。川止觉得这世界真是不得了,也许等恢复了记忆,他就能明白了。
也许不明白是最好的。
这种无用的哲理问题让他精神抖擞了些许,一阵风卷残云后,他随意挥掉刀刃上鲜红的血迹。
“求你了,求你了,别杀我,别——”
手起刀落,任务完成。
裸体的女人翻着白眼晕倒在地,川止没闲心管,刀在手里打了个转便收入鞘中。他沉下眼底猩红的杀意,又回到那副清明的鸢色眼眸。
意料之中的全身而退,川止和高杉晋助并排坐在房顶上。
“被你杀的人是幕府手下的富家公子。”男人看上去心情很好,说话都带了些愉悦的成分,“看到那些黑色制服了吗?“
川止摇摇头。他只能看见一只只似乎比甲壳虫大些的不明黑色生物在向那座塔赶去,随之而来的还有警笛长鸣。
“真选组,幕府的走狗。”
高杉嘴皮子一开一合,用仿佛在讲“今天天气很好”的语气说着,“而我,要破坏这个被幕府统治的世界。”
……果然是个中二病吧。
川止没敢说,偷着高杉的烟杆抽了一口:“这种怎么看都很腐败的领导组织,不会真的有人……”
帅哥从袖管里掏出一盒烟,没给眼神,啪一下甩在川止脸上:“这才是你的。”
他颤巍巍放下杆有些心虚,甩开烟盒用嘴叼起一根,记忆碎片又开始拼凑。
太阳穴发狠地疼。
脏乱的无人工厂,眼前是黑金属质地的手枪,对准了男人尸体的胸膛。
砰,砰,砰、砰,砰。
即便手上被后坐力震得几乎痉挛,川止依旧从喉间挤出疯狂笑意,眼前人胸前五朵血染红的花蕊在空气中飘散。
不会有错,那是油然而生的兴奋感。
几乎同一时间棕色风衣映入眼帘,一脚踢飞了手枪。
——“……太宰?你怎么来了?”
——“停下,川止@$*^&。”
画面像是卡带DVD一般播放着,快要把他的脑子撕碎。太宰是谁?那个鸢色卷发手上还缠着绷带的人?
川止回过神的时候高杉晋助已然没了人影,只剩下周遭淡淡和式烟的味道经久不散。
微妙的薰衣草,倒是很符合他的气质。
黑发少年沉默了半晌,拿起脚边的火机呲啦一下,橘色火光划破黑夜,他在烟雾缭绕中扯开阴冷笑容。
人生就是这样吧,有一瞬间把你所有美好的幻想打碎,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你眼前,像是野生动物血肉模糊的残渣余孽,并逼迫你吞咽下去。
比如——突然知道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帮黑手党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手里还捏着数千人的性命。
他起身拍拍裤腿的灰渣,震声吼着:“不好的记忆都见鬼去吧!”
罢了。
至少现在,他还是那个一尘不染的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