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债》苏窨

4、美人莫燃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我回过头冲着他又是感激又是抱歉地笑了笑。曹晏楚面色微微一顿，不着痕迹地悄悄撤走了揽在我腰间的双手，冷冷道了声：“走吧。”

　　曹晏楚所说的那一处地方倒也并不远，徒步行了约莫十来分钟，周遭的景物倏然变化，不再是一派青翠欲滴的林间风光，转而出现一座宅子大门。古朴而笨重的木质大门毫无预兆地“吱呀”一声自己从内打开，光是从外头望进去，似乎与寻常大宅院并无区别，只是一种难以言语的紧张感萦绕心头，使我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进去吧。”身旁曹晏楚似乎对我的踯躅不以为意，言简意赅地催促了一声。

　　直到进入前厅，见着了正坐在雕花实木太师椅上惬意饮茶的妖娆女子，我这才松了口气。里头倒也平常得很，陈设也好，美人也罢，不过就是古装片里时常见到的普通人家。

　　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我不禁打量起眼前这个身着一袭艳丽红衣的女子，张扬柔媚的气场，肆无忌惮的充斥在她周围，一双凤眼低低垂下，顾盼之间直叫人觉着销魂摄骨，哪怕是举杯饮啜这样微不足道的动作，也使得旁观者难以移开视线。

　　啧啧，什么叫美女，这才是真正的美女啊。或行或静，一颦一笑，乃至一个眼神，都是仿若揉进了骨子里的娇美，毫无矫揉造作的痕迹。

　　美人抬眸轻笑出声：“你都看了我好半天了，可是还没看够？”

　　“我就是觉得你长得漂亮于是不小心多看了几眼。”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自知如此直勾勾盯着人家确实唐突了，故而赶紧收回了视线。

　　然，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定下心神之际，笑容凝于嘴角。为什么这个美人一开口说话，却是地地道道男人的声音？我惊愕地投去目光，一时间难以辨认究竟是“他”还是“她”。

　　见我一副错愕模样，美人眼底倒是浮起更甚笑意，将手中杯盏搁置到一旁几案上，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想必你就是谈素姑娘了。”他的视线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又接着说道，“昨日听晏楚说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真与众不同。”

　　我低头自我审视一下，差不多明白了他的意思。在这个状似古代的地方，我一身现代衣着，着实显得格格不入，况且又是短袖短裙的呢。

　　心下升腾起一阵疑惑，哪怕是早有耳闻，我这身装束也只能用“怪异”二字来形容吧。此人不仅没有半分讶异惊奇，反倒是显得格外——欣喜？我被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这个词给惊到，这是怎样一个古怪的地方，这又是怎样一个古怪的人，莫不成以看见奇装异服的怪人为乐么？

　　“就是你要见我么？”我想起了曹晏楚带我来此处的目的，还是赶紧见完赶紧回家洗洗睡了吧。

　　“没错，确实是我。”他毫不掩饰内心的欣喜，起身走上前来。

　　在我正前方两步之处站定，我仰起脖子注视着比我十足高出一个头的他，憋了憋眉，脱口问道：“你到底是男是女？”说罢，似有片刻僵持，就连空气都仿佛凝结住了一般。

　　美人亦是一怔，顿愣了下，随即反问：“你猜。”

　　曾几何时，我对那些个行为鲁莽冲动的人总是充满鄙视，而下一秒，我毫无悬念地鄙视了我自己。天知道我的手怎么会快过我的大脑，抚上他胸部的那一刹那，就连得旁边顶着一张千年不化面瘫脸的曹晏楚也忍不住脸部一抽。

　　施施然收回手，莫名竟有些失落。哎，多好的一副皮相，到头来却是个男人，委实可惜了。再者说了，这年头连男人都长得这样妖孽，叫我们这群姿色平庸的女人可怎么活哟。摇了摇头，默默摊手表示无奈。

　　“原来美人竟是美男，着实要让一干姑娘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了。”我撇了撇嘴角。

　　“谈姑娘真是个性情中人，有趣有趣。”美人非但没有因为我的唐突举动生气，反而眉开眼笑，忽而想起了什么来，又道，“一直忘了介绍，在下莫燃。此处方圆一百里皆为我所有，谈姑娘若是觉得烦闷，大可以四处转悠转悠，不必担心会有什么危险。”

　　美人你真爱说笑。我强忍住从鼻腔里发出不雅的冷哼声的冲动，耐着性子反问道：“哦？那敢问方才在树林子里的一大群黑衣人都是作假的？”一面说，我一面故意将目光停留在曹晏楚沾染着血迹的青衫上头。莫美人莫非是近视眼？抑或是说……视而不见呢。

　　想来能够拥有一百里地的人，定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吧，难不成是当地的土财主？我的脑海中不自觉生成了一副莫燃被添上了两条八字胡的景象，配合着他方才的话，着实令人哭笑不得。

　　被我一语道破，莫燃的脸色却不见一丝变化，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角，继而绕着我走了一圈。不知道这家伙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我也索性按兵不动，任凭他一面转着圈，一面将我来来回回打量了个遍。

　　顺时针一圈，逆时针又是一圈。最后，他终于在我跟前站定，笑容满面地说道：“谈姑娘似乎并无受伤，那伙黑衣人不就算不上是什么危险了么，嗯？”尾音上扬，配上适时挑起俊美，说不上是嘲弄还是挑衅。心里头萌生起揍他一拳的冲动倒是真的。

　　偏偏此话叫人辩驳不得，所谓歪理悖论，不就是分明知道不合理，却仍旧无法反驳的么。这个莫燃，委实不是什么好鸟。

　　诚然一句话被噎死的感觉不好受，但也无可奈何。我忿忿地剜了他一眼，不再继续深究这个话题。

　　曹晏楚将我带来此处的目的早说了是要见一个人，而此人正是眼前莫燃，如今人也见到了，招呼也打过了，我想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根据昨天晚上的经验，那个世界与这里的时间流动速度几乎对等，眼下赶紧回家去，应该还能够美美睡上一觉。

　　匆匆道了句“我想我该走了”便径自转身离开，从石碑那里一路走来，几乎就是一条无岔路的小径，哪怕不用曹晏楚带路，我相信也不会路痴到这么一条路都能走错的份上。

　　“站住。”

　　正当莫燃声音响起的同时，我的胳膊也被一股大力握住，回头一看，正是曹晏楚扣住了我的去路。

　　视线转向已然回身坐到太师椅上的莫燃，不解地质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说实话，到了现在这个当口，我这心里多少已经有些忐忑不安，后悔怎的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跟着曹晏楚来了这里。只是，抱怨后悔，无济于事。

　　我咬咬牙，竭力使自己看起来足够镇定。曹晏楚搭在我肩头上的手已然在我的眼神示意下收回，我缓缓回过身去，不慌不忙地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莫燃眼底掠过一丝狡黠，慢条斯理地端起杯盏小啜了一口，方才开口应答道：“谈姑娘才刚来，何必这么急着走呢，不如在此小住几日，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啊。”

　　说得倒是挺客气。我在心底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儿，瞧你那模样就是一副狐狸相，天晓得你在打些什么主意。

　　还没来得及等我开口，莫燃又说：“西厢房已经给谈姑娘备下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晏楚说便是了。晏楚，你带谈姑娘去厢房休息吧。”

　　我嘴角一抽，这叫个什么事儿呀？

　　“喂，我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先下我也总算是被逼急了，一下甩开曹晏楚又要扯上我胳膊的手，冲着莫燃吼道，“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要留下来小住了？我现在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告诉你——我，要，回，去！”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大步朝门外踏去。心里忿忿不平地念叨起来，管你什么异世界不异世界的，回头我就让爷爷把那扇门给封了。怪我自己好奇心太重又太无知，什么都喜欢尝个鲜，这会子碰上这么俩莫名其妙的家伙，简直自作自受。正嘀咕着回去后要好好睡上一觉把这里的事情全都忘记时，霍然后脖子传来一阵钻心疼痛，眼前霎时一黑，便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最后的印象是，自个儿绵软无力的身子落入一个坚实且带着几分尚未散去的血腥味的怀里，似乎有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抱歉”。

　　无力地暗骂了声娘，便陷入浑浑噩噩的昏睡之中，再无知觉。

作者有话说

　　此文桃花儿众多，如今暂且出现两朵。
上一篇文苏苏写得格外冗长拖沓，也可能是文章基调使然，这次尝试走不那么晦涩的路线，也算是回归《玲珑纪》时候的风格。
若是大家觉得情节拖沓了，人物不够丰满了，还请多多提点~
另：不霸王是美德，你们懂的~月榜神马的要给力啊~\(^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