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债》苏窨

5、思量复思量

　　不知昏迷了多久，只知道睁开眼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张雕花红木大床之上，屋子各处亮着几盏明灯。屋外的天色已然完全暗下，黑蒙蒙一片。勉力从床上坐起身，颈后尚且残留着一丝疼痛感。坐在床上思索了一阵子，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得以缓过神来。

　　该死的曹晏楚，我和你没完，你暗算我的这一笔账迟早有一天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一面低声咒骂莫燃的居心叵测以及曹晏楚的下手狠绝，一面忍不住“嘶——”地倒抽凉气。下手还真狠，脖子都差点给截断了。

　　翻身下床，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试图浇灭心头上那股子火焰。

　　“你就不怕水里有毒？”一抬头，撞上莫燃那双妖魅潋滟的凤眼。

　　“要是你们真想杀我，怕是我如今也醒不过来了吧。”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语气亦是不冷不热的。这个男人城府太深，玩心机，我自认不是他的对手。既然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思及此，我索性大大方方在圆凳上坐下，望着窗户外头独自揽杯赏月，全然将门口的莫燃当成空气。

　　他也不恼，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轻飘飘地踱到桌边，挨着我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我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故意把凳子往另一侧挪了挪，仍是看着窗外不予理睬。

　　并不是单纯的耍着小性子，此时此刻，在我极力维持的平静表面下，实则正在飞快地盘算着如何脱身。我对这个宅子并不熟悉，眼下自己正处在哪间厢房，哪个位置，也是浑然不知，想要偷溜出去，委实有些难度。转念想起在前厅时莫燃所说的那句“西厢房已经给谈姑娘备下了”，不觉猜测此处怕就是西厢房了吧。然，单是猜测到这个无以为用，曹晏楚的武功不是仅供观赏的，而眼前这个莫燃更是深不可测，要在这两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脱……只怕难如登天了。

　　前思后想，终是不得法门。

　　一旁的莫燃见我迟迟不语，大约是以为我还在生气，于是有意找了个话题说道：“怎么了谈姑娘，看什么呢？”

　　“月亮。”我依旧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抿了口茶水，淡淡回道。

　　“哦。”莫燃一副了悟似的点了点头，随即也往外扫了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今夜阴云厚重，没想到谈姑娘竟能冲破层层阴霾，窥得月影，果真非同凡响，委实不是我等可以比肩的啊。”

　　聚拢不知何时散漫开来的焦距，仔细盯着外头的天空看了好一会儿，我不禁脑后冒汗。还真是乌云蔽月。

　　为了不让莫燃看出自己的心虚，我故作轻松无奈状挑了挑眉，笑道：“那是自然。”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实则我心里清楚，说得多了，恐怕自己会结巴。

　　莫燃只是呵呵一笑，不再多做言语。我拿余光瞟他一眼，只见他也倒了杯茶水抵在唇边缓缓饮啜，眉间几分的妖异更多的染上了几分玩味，含笑的双眸慵懒地遥望窗外夜色。只是一瞬间，我陡然觉得，他仿佛看穿了我所有的心思，却只是掩于内心，不言明罢了。

　　在这样一只狡猾的狐狸面前，我还能有胜算么？深深吸了口气，再一次坚定信念。作为二十一世纪好青年，岂能畏惧强权！为了给自己打气，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谈姑娘觉得这青花瓷杯盏可好用？”莫燃笑盈盈地望向我，我“啊”了一声以表不解，他则眼角浮起更甚笑意，又道，“你把这杯子握得这样用力，可是想测测它是否足够耐摔？”

　　喂喂，你不会以为我想砸杯子撒气吧？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话归正题，既然潜逃的策略暂时无法实行，那么，咱们还是先弄明白自己被莫名其妙扣押在这里的缘由吧，所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摸清楚底细才好对症下药嘛。

　　敛起神色，我向莫燃问及了有关这个世界的一些基本情况，以及他们将我强行留在这里的目的。莫燃似乎并未料到我变脸比翻书还快，稍稍怔忡了下，在我的一声轻咳之后才又“哦”的低应了声。而后，胳膊肘懒懒地撑在桌面上，另一手漫不经心把弄着手中杯盏，细细叙述起来。

　　原来，眼下我身处的这座宅子名为莫园，顾名思义，也就是他莫燃家的产权所有物了。而这莫燃也并非我之前所猜测的什么土财主，乃是堂堂宁王，也就是当今皇帝的胞弟。顺带再一提，这个时空并非在历史教科书上曾经出现过的某一朝代，至多只能说是风俗习性与中国古代差不多的一个架空世界——离国——也就是此处国名。

　　离国所处沧泱大陆，五国割据，分别为离、景、绪、盛、谦，各由五国国主统治打理。各国之间或敌或盟，此间不再多加阐述了，总之国情各有不同，风土面貌也是大相径庭。其余四国除了国主之外，登基之日其兄弟手足都会被赐死，这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在沧泱大陆留传千百年，世人早已不得己如此变态的条文是谁第一个想出来的，只觉得只有在秉持传承这一点上，各国国主保持了相当惊人的同步率。

　　除了离国。

　　离国国主登基之时，本当按照先人条例清理了全数手足，却独独留下了其胞弟莫燃一人，并封其为宁王，偏居一隅，过着衣食无忧与世隔绝的生活。个中缘由，莫燃并未提及，当然，我也不会傻乎乎地去问。有些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见得就是桩好事。

　　约莫五十年前，沧泱大陆上流传起一则预言：有女石中来，一现天下平，谁人与之俱，沧泱五归一。简而言之，林中石碑就是那块承载着预言的石头，传闻某一日石碑中会有一女子降临，得此女者，方可安邦定国，一统沧泱。

　　“依你的意思，你们认为我就是那个预言中提到的女子？”我琢磨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他的话。话说这莫燃能够逃脱得了沧泱大陆千百年来的传统宿命，必定不只是偶然这么简单，而他偏偏又在这石碑附近居住，难道只是凑巧？对此，我在心里默默打上个问号。我想了想，又接着问道，“想必莫王爷必定胸怀宏图大志，期盼着能够大展拳脚吧？而且，需要借着预言让天下人信服，所谓……不走寻常路？”

　　莫燃看我的眼神里明显添上几分赞赏的神色，他唇角微勾，声音里也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激昂：“谈姑娘你果然非凡，不仅品味独特，而且还天资聪颖，看来预言果真没有作假。”

　　品味独特？我嘴角抽了一抽，要是此人指的是我的着装，我一定全方位无视他。当留意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我也当真鄙夷地白了他一眼。这古人和现代人的观点果然不能够同日而语。与他计较倒显得我自己小家子气了，深呼吸一个循环，压抑下心头狂躁。

　　“莫王爷谬赞了。”我冷哼一声，以表不满。

　　分明看出了我的不爽，他却只是淡然一笑，毫不放在心上。透过他笑意盈盈的面容，除了一派妖娆连同面具般的虚假，诚然看不出丁点儿他的心思。城府够深，隐藏够好，佩服佩服。

　　原本还打算说些什么，岂料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噜噜噜～”一串翻滚声响。我愣了，莫燃也僵了。面面相觑之后，我尴尬地朝他干笑几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道：“咳咳，本来这个时候要不是睡觉就该是吃夜宵的时间……”

　　倒时差时间痛苦的事儿，我这回可算明白了。

　　莫燃骤然起身，往屋外走去。我眉心微蹩，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又是陡然回身，把我吓了一跳。这家伙不仅性格古怪，连他的行为也总是出人意料，在这儿多呆些时日，非得被折腾出心脏病不可。

　　他站在门口处于我说道：“你暂时先待在房里别出去乱跑，晏楚的性子耿直，你若不想后脖子再挨他一下子，就乖乖听话。”说罢，仿佛对自己很自信似的，他冲我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

　　我下意识摸了摸颈后，到现在还是有些微疼。嘁，拿这个来威胁我，不过……还真是戳中了我的软肋了。残酷的事实真令人风中凌乱。

　　一想起曹晏楚那张面瘫脸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偏偏莫燃还拿他来压我，我……我——忍——

　　空着肚子什么都不能做，就算想做什么，也都提不起力气来。我无力地趴倒在桌上，心里念叨着是不是这根本就是莫燃的诡计，软禁外加断粮，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居然收到这样非人的待遇。

　　如果明天一早不见了我的身影，爷爷他……会不会担心呢？

　　困意如同涨潮的海水，排山倒海般地向我袭来，就在几乎就要坠入梦乡的前一刻，一阵扑面而来的香味，使我精神一振。

作者有话说

　　我只是无力地翻滚几下。。。
这两天看了电影《精武风云》和《剑雨》，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