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毒》冷冻冰

3、小玫

　　“什么都没查到？”
　　深夜里，施云岚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疲惫。
　　“是。”叶倾然带着几个同事从酒吧走出，她的手上还拎着那件被爽身粉弄脏了的黑色衬衣，“是不是弄错了？”
　　“照理来说不可能。”
　　“这么肯定？”
　　施云岚叹了口气，“Fantasy的老板身上背着旧案。想要再次犯错……很简单。”
　　叶倾然眉头一皱，“你说萧裕白？”
　　“不，是大老板，程氏CEO程小璐。”
　　叶倾然停下脚步回想，却发现自己对这个人丝毫没有印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三年前，你还没进队。”
　　“哦，这样啊。”
　　那就说得通了，三年前她刚从水深火热之中挣脱出来，还差点被人一枪毙命，命都快没了，哪里还有心思注意这些。
　　“那她犯什么事了？”
　　“走私军火。”
　　“什么？！”叶倾然瞪圆了眼睛，“那你们还不把她抓了？”
　　“证据被她本人销毁。”施云岚无奈地笑了笑，“我们动不了她。”
　　“难道一点证据都没有？这么大的案件，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至少我们当时把能找的都找了，没用。”
　　“那我去查。”叶倾然想，没有她抓不到的人，“你给我几个人。”
　　施云岚马上打消了叶倾然这刚刚萌芽的念头，“别做多余的事情，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把毒贩找出来，最好能拔出个萝卜，把根给挖了。”
　　“哦……行吧。”
　　“还有，萧裕白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施云岚提醒道，“她是两年前忽然冒出来的人，我查程小璐的时候顺带查了她。警局内网有她的资料，一看就是假的，通篇胡说八道。但上头竟然从没有人有过异议。”
　　“……”叶倾然脑袋里忽然嗡得响了一声。
　　“喂？在听吗？”
　　“……我知道了。”
　　“行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施云岚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哈欠，“明天可别迟到啊。”
　　电话挂断，社交软件上的新信息刚好弹出来，那是刚跟她交换了联系方式的萧裕白发来的，【到家了记得告诉我哦，Wink～】
　　叶倾然背着光站在路灯底下，她注视着备注上萧裕白这个名字，渐渐地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里。
　　……
　　温玥曦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只小型犬回来。
　　程小璐今天没去Fantasy，而是下班直接回了家，刚开门便看见温玥曦坐在轮椅上，小狗坐在她的腿上，他们就这么呆呆地靠在门边，似乎是在等她回来。
　　温玥曦彼时正在发呆，听到大门有钥匙转动的声音，一双眼忽然有了神色。
　　等程小璐开了门，她有些兴奋地把小狗举起，“你看，我给你买的。跟小时候那只一模一样，都是雪纳瑞。”
　　程小璐看了那只雪纳瑞一眼，小狗圆圆的眼睛跟着眨了眨，可说来实在无辜，因为小狗它什么都没做，却在程小璐的眼里看到了慢慢的厌恶。
　　程小璐曾在乡下的别墅里养过一只雪纳瑞。
　　她从宠物店把狗狗带回来时候，小狗只有两个月大，因为离开了狗妈妈，它一路上害怕得嗷嗷叫，最后程小璐用奶瓶喂它奶喝，它才慢慢睡着，模样很惹人喜爱。
　　程小璐给它取名小玫，她很喜欢这只小狗，每天都会带着小狗整个岛整个岛地遛弯，与它一起长大。
　　小玫最喜欢海边，它特别喜欢刨沙子，经常把自己刨得灰头土脸的，然后纵身一跃扎进海水里把自己洗净了，玩够了，最后再干干净净地回到程小璐身边。
　　程小璐本以为小玫可以无忧无虑到寿终正寝，直到温玥曦出现。
　　小玫是一只天生温顺的狗，却会无端对温玥曦有着极强的敌意，温玥曦只要一靠近它，它便会呲牙咧嘴，作出全身防御的姿态。
　　可温玥曦还是喜欢它，时不时会拿着狗尾巴草去逗小玫，偶尔给它骨头肉吃，还会试图去碰它的尾巴。
　　然后有一天，她被咬了。
　　程小璐记得那时候温玥曦白花花的胳膊上渗着红艳的鲜血，眼里透着莫名的晦涩。
　　那样的诡异只持续了一瞬间，程小璐甚至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结果不久后，小玫死了。
　　温玥曦那天试探性地问她，“小璐，我可以带着小玫出去玩吗？”
　　程小璐没多想同意了，然后小玫就再也没回来过。
　　程小璐问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温玥曦的脑袋微微侧了侧，不太理解，“你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小狗吗？”
　　“别装了温玥曦。”程小璐一字一句道，“这只狗要么哪来的带回哪去，要么你带着它一起滚。”
　　说完她转身回房，期间不忘用力摔门。
　　温玥曦待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动作，她低着头，表情隐匿在昏暗又空荡的客厅里。
　　程小璐记得那天傍晚夕阳染红了半个天际，温玥曦很冷静地站在程小璐的房间门口，说小玫被海水淹死了。
　　可是小玫怎么会被淹死呢？它最喜欢自己在海里游泳了。
　　她回想起温玥曦被咬的那天晚上出现的奇怪神情，后知后觉才意识到那并不是幻觉。
　　然后她朝着温玥曦扑过去，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体弱多病，为此后者又发了好多天的烧。
　　温玥曦弄死了程小璐童年时期最爱的小狗。
　　而现在，她又带来了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狗。
　　她怎么敢的？
　　程小璐坐在一片黑暗的房间里，任由一片寒冷的月光撒到窗前，也没有起身去开灯的意思。
　　她想，世界上怎么会有像温玥曦这么恶劣的人，并且这种恶劣随着年龄的增长竟愈演愈烈了。
　　这样的时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将寂静又痛苦的夜撕裂。
　　来电人是萧裕白。
　　“什么事？”程小璐调整好情绪，接起了电话。
　　“警察来过了。”萧裕白在笑，她的心情似乎很好，“他们一定不会想到，我把毒品调包了。”
　　程小璐的声音在黑暗里就像水一般平静，“你的意思是，他们什么都没查到？”
　　“是。只是……损失了一包爽身粉，和一件衬衣。”
　　“……”程小璐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你不会是想找我报销吧？”
　　萧裕白惊讶，“难道你不会连这点钱都不想给我吧？”
　　“……”
　　“对了，今天来的那位警官小姐以前没见过，挺漂亮的。”
　　“然后呢？”
　　“我对她有点感兴趣。”
　　程小璐故作惊讶，“你也会有对别人感兴趣的一天？”
　　“你在说什么呢。”萧裕白故作娇嗔，“我对你也很感兴趣啊。”
　　程小璐没什么心情与她斗嘴，“没事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