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春樱》antares1108

3、第二章 情歌天皇

　　米罗·沃尔夫，当今最伟大的乡村歌手之一，美国百年难遇的音乐奇才，出生于佛罗里达州奥兰多市郊的一幢美丽别墅，父亲是一位投资家，而母亲则是爱乐乐团最年轻的女领唱。米罗从出生时就具有异于常人的乐感，能够轻易分辨出十六分之一音度的差别。像莫扎特一样，他在四岁的时候就写出了自己的第一支曲子。但是就在人们期待他成为一位伟大的古典音乐家时，处在青春叛逆期的他却放下了钢琴拿起了吉他，选择了做通俗乐手这一条道路，而且是最让行家们鄙视的男女情歌。尽管他英俊的外貌、黯哑深沉的歌喉和奔放的舞蹈使得全世界的少女们为之倾倒，但业内前辈们却摇头叹息一代音乐奇才的堕落。据说他的父亲，当时已经是市政议员的亚里士·沃尔夫曾因此一怒之下将其逐出家门。
　　冰河坐在床上，盯着床头米罗的巨幅海报发呆，自己和瞬从小就是他的乐迷。与那些为他的温柔和深情所痴迷的女乐迷们不同，他们崇拜的只是他迷人的歌喉，和那似乎是发自内心的伤感。
　　但是，如今，冰河头疼地想，这位巨星卷入一系列的猥亵幼女案和一桩□□杀人案中，而自己，正是即将去调查拘捕他的人之一。
　　怎么可能？他又望了眼海报上那个迷人的微笑——看上去那么温柔像大哥哥一样的男人。冰河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其实早就听说过那些明星们不过是在人前戴着虚假面具的一群恶棍，吸毒、嫖妓甚至是犯罪与真实的他们形影不离。但是，即便有这个心理准备，崇拜的偶像在自己面前轰然倒地还是有些令人无法接受。
　　瞬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看到坐在床边发呆的冰河，他温柔地笑笑：“再睡会儿吧，还早。我过会儿去买早餐，买回来再叫你。”
　　“嗯。”冰河又忍不住瞥了一眼海报，原本，上午十点铁路广场艺术中心要举办米罗的个人演唱会的。
　　一阵急剧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沉默。
　　“我去接。”瞬示意冰河不用起来，一边过去拿起床头的听筒，“喂？……哦，是阿默斯特长官……是，是……我们马上到！……”
　　冰河看了眼墙上的挂钟：7：20。
　　“冰河，”瞬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好像一切都是他的过错，“阿默斯特长官要一组的全体成员立即赶到警局。看来早餐只能在路上解决了。”

　　佛罗里达州警察局重案一组只有九名正式成员，却承担了州警负责的几乎一半的重大案件的侦破。
　　当最后一名成员的脚跨进办公室的门槛时，时间刚好到八点钟。
　　莎尔娜·阿默斯特警督，卡妙·奥格尔索普的高级助手，在卡妙不定期的失踪期间担任实质上一组组长的职务，是一名集干练、能力、美貌与手段于一身的女警官，她的效率与才华常让人们忘记了她的性别与年龄。此刻，她正站在电话留言机的旁边。
　　“凌晨4:50的时候，奥格尔索普长官打来电话。这是他的留言。”她按下播放键，卡妙那冷清无机质而又因疲惫而略显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全体成员请于上午九点三十分前在铁路广场艺术中心门前集合，摘掉你们身上任何有关警察身份的东西，租车过来。”
　　“以上。”莎尔娜关上留言机，看向突然间陷入一片沉默的她的同事们。
　　“莎尔娜，”艾尔扎克·扬咬牙切齿地说：“你是故意的吧？为什么早上我们来的时候不通知我们穿便衣？”
　　莎尔娜耸耸肩，“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刚刚听到留言。你们都知道我们那位长官的规矩，在所有人到来之前我怎么敢打开留言机？而且，难道各位都还没有习惯那位长官的恶趣味吗？还有，我提醒一句，现在已经快八点过一刻了，从警局出发到艺术中心不堵车的话有一小时车程……”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打断了她的话，一组办公区和洗手间登时鸡飞狗跳，只留下冰河和瞬两名新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前辈们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
　　“怎么？你们不需要换衣服吗？”莎尔娜一边整理着白衬衣领口的扣子一边瞧着二人身上崭新的制服。
　　“我们，我们……”瞬不好意思地说：“我们没有带……”
　　“哦，我明白了。卡斯尔雷警官，你还有备用的衣服吗？我们没有时间了……”

　　铁路广场艺术中心外人头攒动。这里即将举行音乐天皇米罗·沃尔夫的个人演唱会，这位被誉为“二十一世纪最有天赋的歌唱家”如今陷入了一系列丑闻的漩涡中。这次演出原本是全美消夏巡回演出中的压轴场，如今看来竟然有可能是其职业生涯中的最后一场演出。
　　接到命令的州警和市警已将艺术中心团团围住，防止外围的激进乐迷借这次演出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但他们却无法进入艺术中心去拘捕米罗，因为不仅因为艺术中心的合约，更是因为他们无法突破层层保镖的护卫进到里面——强行突入只会引发民愤。
　　“米罗！——米罗！”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唤他们偶像的声音与掷向这些可怜的警察们的石头和易拉罐一起宣示着对这位通俗音乐巨星的支持，然而仅仅是一条马路之隔，举着上书诸如“滚回去！骗子！”和“下流的禽兽”之类的巨幅标语的反对者也在群情激奋地抗议着。为这两边义愤填膺的人们煽风点火的是随处可见的摄像机和镁光灯，无法进入艺术中心内部的狗仔记者们正上蹿下跳唾沫横飞。
　　而在这两个几乎是沸腾起来的地方之间，仿佛是隔离地带的大路一侧，一株高大的枞树底下，一辆炫目的白色保时捷panamera静静地停靠着，而一个更为炫目的男人正靠在它上面吞云吐雾，仿佛是在等待什么人。
　　没过几分钟，大路上烟尘滚滚，两辆出租车绝尘而来，车还未停稳，就从上面跳下八名穿着时尚的青年男女。
　　靠在车上的男人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表，“九点二十六分五十九秒。”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哦，长官。”领头的绿发美女说：“不管怎么说我们没有迟到。”
　　男人吐出一口烟，掐灭烟头，“我们得留出入场的时间，莎尔娜，你总是这么没大脑！”然后他又朝众人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人群后面的两名新人身上。他戴着一副大号墨镜，几乎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尽管如此两名新人还是感觉到了冰冷的压迫感。他们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临时借来的衣裳，脸因为被羞辱的愤怒和难堪而涨得通红。
　　“怎么回事？”他问，上下打量着瞬身上大的离谱的外衣和冰河身上看上去是女式的紧巴巴的衬衣。
　　“啊，卡妙老师。”好心的艾尔扎克·扬警官站出来为两名后辈解围，“您就不要求全责备了。他们昨天刚来，还不熟悉……”
　　卡妙歪了下头，“这么说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成为警察？这很好。我们的敌人的子弹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等着呢！”
　　“卡妙……”莎尔娜在艾尔扎克身后指指手表。
　　卡妙拨开艾尔扎克，伸出右手食指，在冰河和瞬面前晃了晃，“第一次。”然后向全体成员打个手势，带头向艺术中心入口处走去。
　　瞬不解地问：“长官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下次。”走在他身边的杜鲁·卡斯尔雷小声解释。
　　艺术中心入口处一片混乱。随着开场时间的临近，激奋的乐迷更加兴奋，他们由开始时的静坐与喊口号开始向入口聚集。执勤的警察们立即神情紧张，一支特警被临时征调来参与维持秩序。而米罗·沃尔夫庞大的私人保镖团也派出人手以防有狗仔队和激进乐迷冲入现场。
　　卡妙走在前面，一手一个处理掉障碍物，率领他的人大摇大摆地向入口走去，莎尔娜和艾尔扎克走在最后，努力安抚着本已群情激奋的众人。
　　一个勇敢的保镖在入口处拦住了一行人。他的块头足足有一般人的两倍大。
　　卡妙抬头看了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任命地叹口气，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漫不经心地说：“我是……”
　　刚刚还对自己的长官愤怒不已的冰河立即以自豪的目光看着他，接下来长官他一定会像电影中演的那样掏出警徽帅帅地喊一声：“我是警察！”而对方就会诚惶诚恐地让开了。
　　卡妙用两根手指从口袋里夹出张硬纸片，帅帅地拿到保镖面前晃了晃，“我是观众，”他说，口气生硬，“请让开！”
　　冰河&瞬：“……”
　　“对不起！”大块头保镖让开了，不过不识相的人远不止他一个，一个士官警衔的州警赶在他们之前拦住他们，“你们不能进去！”
　　卡妙挑挑眉。
　　“你们不能进去！这里已经封锁了！任何人不准出入！”
　　“下士，”卡妙开口，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跟我说话你还不够级别！另外，我不记得我有下过这个命令，阻止公民行使他们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他伸手把那可怜的年轻人拨到一边去。
　　不过他的这个不理智的行动立即招致了一群闻讯赶来的警察。
　　“都给我住手！”一个不大却透着威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一个黑发的中年警督带着人匆匆赶来，他是此前负责米罗·沃尔夫案的二组组长艾亚哥斯·豪。
　　“哦，”卡妙笑容可掬地迎上去，“艾亚哥斯·豪警督，你可以带着你的人滚了。”

　　米罗·沃尔夫仰躺在长沙发上，一杯流转着妖冶光芒的红色液体托在他左手两指之间。因为酒精的缘故，他盯着水晶天花板的紫罗兰色眸子带着淡淡的悲伤和朦胧。离演唱会开始不到十分钟了，米罗还呆在化妆室里，他的经纪人团队急得团团转，却没有人敢去打扰他。这在将明星当做经纪公司傀儡的现代社会实属少见。
　　在还剩五分钟的时候，化妆室外走廊的尽头响起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围在化妆室外的人们立即像见了救星一样围上去：“莱斯特先生！”
　　来者一袭白色阿玛尼正装，长长的淡紫色长发由一根银色的发带在发梢处绑住，紫水晶样的眼睛里溢满温柔的笑意。他径直推开化妆室的门，走到米罗面前，轻轻唤了一声：“米罗……”
　　米罗慢腾腾坐起来，一口饮干杯中的液体，“我知道了。”他说。
　　一听到这话，化妆师立即跑过来给他已经有些凌乱的卷发上再喷些定型水，在脸上再稍微补些妆。
　　米罗站起来，将领口再拽开一些，向门外走去。
　　走廊上站着几名特别点名邀请来的资深记者，米罗一看到他们，脸上立刻摆上最迷人最亲切的微笑，与他们打招呼。
　　当他的一只脚踏上舞台时，等候已久的狂热粉丝们的激情立即被引爆，“米罗！米罗！”“天使！”之声不绝于耳，以至于他精心准备的开场白都没有机会讲出，他向台下抛出一个迷人的飞吻表示感谢，又向身后的乐迷招手致意，然后他拿过一个话筒唱出他的成名作《永远爱你，my baby》。现场的狂热开始被他温柔的歌声带动，无数少男少女眼睛里噙着泪拼命地舞动荧光棒，与台上打出的炫目灯光组成五光十色的海洋。
　　“这首曲子，我要献给在这样艰难的时刻还坚定不移地支持我的你们！我爱你们！”
　　这句话引起了台下海啸般的回应，不少人哭喊着米罗的名字。米罗只得鞠躬表示感谢，但是在他微笑的面具下，却在不屑地冷笑。他注意到最前面的贵宾席大多是空着的。这些包厢的票一般被固定的人高价买下，那些脸孔出现的频率之高让其中最平凡的人都能给米罗留下印象。这些人往往不是来欣赏他美妙的歌喉，而是来近距离观赏他亲切的微笑和迷人的身材的。现在，当舞台的主角陷入一系列丑闻漩涡的时候，他们很明智地选择了离开。不过——米罗冷笑着想——即便是流着泪留下来的，又有几个人不是为了自己这副骗人的外表？
　　然而，在大片空旷的贵宾包厢里，一个满座的大包厢引起了他的注意。但是，令米罗感到恼火的是，这几个人几乎都没有在认真听他唱歌。一个身材惹火穿着炫目的美女从她身边那个看上去是包厢主人的男人的食品袋中取出各色糕点分给众人。而那个靠在沙发上无视一旁吸烟禁令而在吞云吐雾的红发男人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样子更令人窝火。他是在向我示威吗？如果不是在台上，他一定会冲过去质问这个男人，把他打翻在地。而现在，他只能将愤怒封在心底，脸上还要带着完美的、亲切的微笑。只是，也许是那个包厢的位置太显眼，他的目光总是很不自觉地看向那个令他恼怒的地方。好不容易等到最后一支曲子结束，他不理会台下乐迷希望加唱的要求，转身走向后台。
　　最后一场演唱会？！让它去见鬼！
　　走到台下他才逐渐冷静下来，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外面那群嗡嗡乱叫的苍蝇影响到了自己？想起台下那个漠不经心的男人，他突然觉得非常委屈。
　　“米罗，”穆好听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这是怎么了？”他关切地问。
　　他摇摇头没有说话，绕过他向自己的休息室走去。他的休息室在高层，只有经纪人和贴身保镖还有他住在那里。但是他的脚刚刚踏出电梯门口，一个身着黑衣的干练男人风风火火地从另一侧赶过来。
　　“米罗！”他大喊：“下面快顶不住了！那些警察突然撤走了！那些乐迷和狗仔队都冲了进来！”
　　“让他们来吧！”米罗疲惫地摆摆手。
　　“艾奥里亚，你说那些警察撤走了？”穆突然抓住那名保镖的手。
　　“是啊，”年轻人抓抓自己金色的短发，“难道他们要放过米罗啦？”
　　“不可能。”
　　“难道他们要派军队来？”艾奥里亚惊恐地说，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拍拍米罗的肩，“放心，米罗，我不会让他们带你走的！”
　　米罗的身体一僵，突然站住了。
　　“怎么了？”穆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向前望去，在走廊一侧酒店中央大喷泉的栏杆旁，站着个几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外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不知道这里是不准擅入的吗？”艾奥里亚有些恼怒地迎上去，指关节捏得咔吧咔吧响，“我可不管你是乐迷还是狗仔什么的，总之在我叫人来之前赶快消失！”
　　一个一身灰色运动装的红发男人，看上去是这些人的头儿，用他夹烟的手指了指一侧的楼梯，用很欠扁的语气说：“你指的是那些人吗？”
　　楼梯上，横七竖八躺了若干名保镖。
　　“别担心，”那人笑笑说：“只是打晕了，谁让他们妨碍公务来着。”
　　艾奥里亚握紧拳头，“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掏出证件在他面前挑衅似的晃了晃，“我是卡妙·奥格尔索普，佛罗里达州警察局高级警监，来拘捕你的主人……”
　　艾奥里亚的脸腾地涨得通红，大吼一声“找死！”一记直拳直冲卡妙胸口。
　　“啪”的一声，卡妙身形稍矮，用双手虚接住那记劲力十足的拳头。艾奥里亚腾空一个侧踢。卡妙放开他的拳头向后退两步躲过脚风，随即以极快的速度踏上两步，踹向还在半空中的艾奥里亚。艾奥里亚半空中无处着力，只得勉强拧过半个身子，用右手扣向卡妙脚腕，卡妙的脚却突然改变方向，用后跟磕向艾奥里亚手腕，艾奥里亚忙变指为掌，推向卡妙脚掌，身子却被这股大力弹得横飞出去，跌在地上又滚出几圈才停下，全身骨骼疼痛得像散了架一样，半天爬不起来。
　　“艾奥里亚！”米罗跑过去扶起他，双目愤怒地盯着面前的敌人。
　　艾尔扎克同情地看着面带敌意的米罗一行，叹了一口气，“我真不敢相信老师他能活这么久还没被人砍死！”
　　莎尔娜撇撇嘴，“算了吧，只在联邦境内想要宰了他的人恐怕就能从阿拉斯加排到基韦斯特了。”
　　被提到的人却没有丝毫的觉悟，他朝着米罗走过去，“怎么样，大明星，跟我走一趟吧？”
　　米罗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隆隆的脚步声和喧哗声就像地震一样震得整座楼都颤抖起来。
　　“米罗……”他们叫喊着，冲破一切障碍，将它们踩在脚下。
　　米罗忽然笑起来，他向乐迷们举起手，一副愤怒和委屈的神情。乐迷们忽然安静下来，听他们的偶像讲话。
　　“我没有做那些事，我是清白的！”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凄凉的笑容，“我可以向上帝发誓！我没有玷污你们给予我的爱！可是现在，我要被你们面前的这几位警官带走了，我的保镖为了保护我已经受了伤，我不能再连累他们！也不能再连累任何人！无论要给我什么惩罚都无所谓……我爱你们！再见……也许是永别了！”
　　“哦，不……”成百上千双——天晓得有多少人——愤怒的眼睛齐刷刷盯住夹在他们和米罗之间的卡妙一行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将他们撕碎。
　　形势千钧一发。训练有素的一组成员展示了他们临危不乱的优秀品质，以莎尔娜为首站成一排，用自己的身体将乐迷和卡妙及两名新人隔开。
　　卡妙看看乐迷又看看米罗，摊开手叹了口气，他从后腰上拔出他的配枪——气氛立即变得更加紧张——在手指上转了几圈，对米罗微微一笑，“你看，我们并没有恶意。”他一边说着一边卸下弹夹，将子弹取出来放到外套的口袋里，然后又从另一侧拔出另一把被称作“掌中雷”的小型手枪，如法炮制，然后是一支狙击手抢，两把小型匕首和一支微型军刀。他就这样一边解除身上的武装一边慢慢地向米罗靠去，米罗立即像一只豹子一样充满戒备。
　　卡妙微笑着叹了口气，将手举到后脑处，“你看，我们不会伤害你。”在米罗稍微分神之际他又向前走去，继续微笑，“我不过是想请你去喝杯咖啡，大明星，你知道你是多么难请。”
　　话音未落，他已经绕到米罗身后，手中一支雪亮的水果刀抵在米罗咽喉处。谁都没有注意到在电光石火间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们明明相距四五米远的距离，甚至连米罗身边的艾奥里亚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
　　“不要过来！”卡妙对乐迷说，雪亮的水果刀上下摇动。
　　一组的警员们迅速围拢过来。已经有胆小的女孩吓得哭起来。
　　米罗却满不在乎地冷笑一声：“你不会杀我的，警官。”
　　“当然。”卡妙也微笑着回答，“可是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万一我的手一抖，在您漂亮的脸上留下点痕迹就不好了。”
　　莎尔娜听着身后传来卡妙带着笑意的声音，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这个疯子！他绝对做得出来！”
　　“怎么样，大明星？一起去喝一杯？”

　　塔拉哈西市郊一处名叫“小树林”的咖啡厅，坐落在一个完全不起眼的角落，门口一株枝桠繁茂的橡胶树甚至遮住了半个门面。室内装潢也简单雅致，古色古香的暗黄色调配上淡雅的古典音乐，别有一番韵致。这里的客人不多，大都是老主顾。但是这天中午，几辆警车停靠在一侧的停车场，从上面下来十几名警察浩浩荡荡来到这里。
　　“老师到底来咖啡馆了，他在想什么？”艾尔扎克趴在桌子上小声抱怨，一面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的形势。
　　坐在他对面的杜鲁优雅地呷了一口蓝山，“他大概只想用公款来品尝这里的甜点吧？他对那些垃圾食品的喜好可以与对女人的相媲美。”
　　在卡妙与米罗的小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店里的各色甜点。卡妙满意地看着面前的食物，心情不错地向对面的米罗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卡妙·奥格尔索普。”
　　米罗将那双会说话也会骗人的眼睛藏到墨镜之后，冷冷地回答：“我可一点也不想认识你，长官。”
　　卡妙收回手，顺便将几个蓝莓蛋糕拿到自己面前：“这无所谓，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情绪，大明星，就像没有人会在意你那张亲切的面具下真实的脸孔是什么。”
　　一阵杯盘翻倒的声音，米罗拽着领口将卡妙拎起来，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咆哮着：“我没有杀人！也没有对那些孩子做什么！”
　　卡妙几乎能够透过墨镜看到他喷火的目光，他只好举起手安抚这只惹毛了的蝎子：“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你杀过人！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刚刚接手这个案子的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米罗松开手，“那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卡妙重新坐在位子上，无视周围被刚才的举动绷紧的气氛，开始对食物大肆朵颐。
　　“只是字面的意思，大明星。拥有脆弱的痛苦的灵魂，却即便被深深伤害也要装出一副热爱天底下所有人的面孔，另一方面却幼稚地渴望温暖，以至会为了温暖的虚像而饮鸩止渴……”
　　米罗紧紧地盯着面前那张似乎只是在关注饮食的平静的脸，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突然间他却似乎放弃了对抗的意思，闲闲地倚在沙发的靠背上，“你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
　　“唔，在你进去之前先带你来饱餐一顿，谁知道你下次用餐会在什么地方？”卡妙含笑的眼睛瞟过来，“因为，我和你是一样的人。”
　　“我收回刚才的话，”米罗唇角甚至露出了一丝玩味的微笑，“人是我杀的！而且那些事也是我干的，那些孩子的滋味真是不错……不过，你能拿我怎么样，警官？我很快就会出来，在希尔顿饭店用晚餐，你最好记住我这句话！”
　　卡妙耸耸肩：“你不可救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