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春樱》antares1108

2、第一章 卡妙警监

　　“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一股强劲的风席卷了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大约有一百双眼睛愕然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会议室的大门。如今那个原本被称作门的地方只剩下半挂着的一块木板，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通向外界的口子和一个斜倚在门框上的人。那人手里还拿着一个盛有液体的容器，不过在人们看清楚之前就将它抛向后面，换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所有人都望着这个闯入者惊愕地说不出话来。空气里传来一阵阵酒气。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穿着和与会者一样的警服，但是没有带肩章和领带，衬衣的扣子也没有扣齐，两侧锁骨若隐若现。他一只手撑在门框上，另一只手揉着太阳穴，眼睛半开半闭，带着仿佛还未睡醒的茫然。一头火红的头发在玄色的制服映衬下格外醒目。他斜靠在那里，微微喘着气，饱含倨傲的目光从在场者的身上过了一遍，又垂了下来，整个人带着一种淡淡而又莫名的感伤。
　　“卡妙！”警察局长的怒吼声打断了人们的惊愕，这位以干事沉稳老练著称的老人几乎是在向着门口咆哮：“昨天刚升上高级警监的你，就是这么给你的同事和后辈们做榜样的吗？！”
　　被叫做“卡妙”的年轻警官摆摆手，一步三晃地穿过人群，走到局长面前，一只手撑到桌子上，“安啦，长官，我只是来问你要……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任务而已……”
　　坐在后排的一名绿发警官呻吟一声，用手捂住眼睛。她旁边的一位同色系头发的男警官温和地笑笑，“莎尔娜，他不一向都是这样的吗？”他又转头对身后的两名年轻警员说：“冰河，瞬，那位就是我们一组的长官。卡妙·奥格尔索普高级警监，在局里仅次于局长的人，也是一位传奇的人物。”
　　警察局长在众目睽睽下对卡妙怒目而视，为了维护自己在众人面前的威严而努力隐忍不发，布满皱纹的脸几乎变成了紫色，他顺手抄过手边一份文件，扔向他面前那张欠扁的脸，“任务是吧？你去把它搞定！”
　　卡妙晃晃眼前的纸，满不在乎地撇撇嘴，“什么啊？去拘捕一个名叫米罗·沃尔夫的演员？就这么个活儿？”
　　“米罗·沃尔夫？”莎尔娜背后那名黄头发的年轻警官低声说。
　　一只手过来握住他的——是他的同伴，“冰河，”他担忧地说：“是那个人啊。”
　　“啊，那是我们的……”旁边一位二组的成员低声叫道。
　　局长：“已经是一组的了！”
　　“哦？”卡妙歪了下头，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闪着恶劣的光芒，“原来是给二组那群笨蛋们收拾烂摊子？……”
　　“你……”若不是被同事拉住，刚刚那名二组的探员一定已经跳起来了。
　　“长官！”莎尔娜立即插进他们中间，笑容可亲，“您大概已经忘了，今天是每年一度全员大会及纳新的日子，今年我们组也有了新鲜血液……”原本并没有想在这里把他们介绍给卡妙的，不过事情紧急，她都可以听到局长他老人家在磨牙的声音了。
　　卡妙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这么说，今年又来了令人头疼的菜鸟？”
　　莎尔娜唇角抽动两下，仍然微笑着，“是的。这是城户冰河，这位是瞬·奥尼尔。”她指着两名新人说。
　　卡妙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两个年轻人，向老局长的方向上转了转头，“美国人多得没地方养活了吗？老头儿，为什么每年都弄几个没有用的废物来？第一年是个跟摆设一样的女人，接下来是个毫无经验的白痴，去年是那两个混蛋，而今年的看上去更不靠谱……那个黄毛，你叫什么名字？”
　　“……哦，他叫城户冰河。”瞬先反应过来，忙替同伴回答。
　　“我问你了吗？！城户冰河？拗口的名字！你是东洋人？”
　　“我是日裔。”
　　“人们都说东洋人智商还行。见了你，我严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瞬哑口无言，冰河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有莎尔娜，脸上还保持着几近完美的微笑。瞬由衷佩服这名女上司的修养，毕竟作为一个女人被当众如此羞辱后还能保持风度。但是当他低下头，却无意中瞥见她早已青筋暴跳的拳头。
　　“咳，咳，卡妙……”老局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但他还没有开口说话就被堵了回去。
　　“童虎老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人太啰嗦容易变老，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未老先衰的。”
　　“你……”
　　“还有，生气会长皱纹，虽然您老已经皱得像个失水的茄子了。”
　　“……”老局长一口气没喘上来，伏在桌子上咳起来。
　　卡妙带着似笑非笑的轻蔑目光看着众人，“我说什么来着。”他懒洋洋地挥挥手中的文件，慢腾腾向门口踱去，“那就这个任务吧。”
　　“人渣。”一个低沉的声音清晰地在房间里响起来。
　　卡妙仿佛没有听到一样飘到门口，歪着头想了一下，对着走廊仿佛自言自语地说：“被打败了三十七次的手下败将有资格说别人么，艾亚哥斯·豪上尉？”他忽然扭过头来，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里溢满了恶毒的笑意：“出去试试？”
　　“嘭”
　　卡妙脑袋刚才待的地方前方不足五厘米的墙上，一滩棕色的污迹缓缓向下淌着，地上溅了一地的棕色液体和亮晶晶的碎瓷片，最后两排的警员无可避免地遭受了池鱼之灾。
　　局长大人还保持着刚刚把咖啡杯砸过去的姿势。
　　完好无损的卡妙警监耸耸肩：“好啦，好啦，长官，我马上从您面前消失。”
　　刚刚察觉到自己失态的童虎局长扶住额头，痛心疾首地说：“他当年是个多么令人省心的孩子啊！”
　　资格老的警员纷纷回忆，这许多年来，看着他从警员、警探升到警司、警督再到警监，但记忆里似乎没有过“省心的孩子”这一印象。不过，也许，老局长说的是在那之前的事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