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谜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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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落在马路上，又顺着干净的路面向前滑去。
佛罗里达州一年四季的温度相差不大，只是晚风中夹杂着细细凉意预示着秋天的到来。晚霞映红了整个天空，如火如血。
卡妙踏着路边一块不知因何枯黄了的草皮缓缓向前走去。法院前聚集了很大一批人，一辆黑色加长林肯嚣张地停在门前空地上。米罗·沃尔夫身上披着一件黑色长外套，笑容可掬地向支持者挥手。
卡妙在人群之外停下脚步。米罗已经看见了他，向记者们摆摆手，突然转身向他走来，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
“奥……什么来着？长官，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当然。”卡妙将手插在口袋里，面无表情地说：“你说要在希尔顿饭店用晚餐。”
“很对。”米罗打个响指，忽然凑到卡妙的耳边，不出意外地听到身后一片唏嘘声，他用一种愉快而魅惑的声音咬着卡妙的耳朵问：“要不要一起去，警官？作为今天午餐的回请。”
卡妙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一步，“我很想去，但是纪律不允许。”
米罗很嚣张地大笑起来。
“那么你怎么说，长官？如今我被保释，相信很快就要自由了。你是来为我送行的吗？”
“我正是要来确认。如果还没有人保释你，我就只好拿自己的薪水来保你了，为了能满足你在希尔顿饭店再吃一顿饭的愿望……”
“……”米罗明亮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恼怒的阴云，“为什么，你不怕我逃跑？”
“怎么会？我希望你能去尽量多的地方。这样我就能掌握你更多的信息了。”
卡妙的办公室与一组的办公区域用一道门隔开。现在——在米罗·沃尔夫被逮捕又被保释的第二天早上，那道门正大开着，从外面可以看到一组长官翘到桌子上的脚还有时不时从桌子后面抛出来的卷宗。
卡妙按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将手中最后的几张纸丢到地上，他看完了二组刚移交来的米罗案的几乎所有的材料，每件已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米罗·沃尔夫。但是直觉告诉他，似乎有哪里不对。凌晨服用的止疼药已经开始失效，胸口隐隐的钝痛一阵阵传来，使他感到恶心。但是这种疼痛让他感到清醒，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案件中的每一个细节，直到突然一阵眩晕让他几乎失去知觉。
“卡妙，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卡妙睁开眼睛，看到莎尔娜正抱着他刚刚扔到地上的卷宗，美目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切。
“阿默斯特警官……”卡妙不着痕迹地拭去额角的汗水，努力调整着声音中的沙哑。
“哎？”卡妙如此正式的称呼让莎尔娜一愣。
“莎尔娜，你带一个新来的菜鸟再到那个叫玛利娅·弗洛格的女孩那里去一趟。”
莎尔娜的脚刚踏出办公区，卡妙办公室的门就“砰”地关上。二十分钟后，卡妙才从办公室走出来。
“怎么样？”他问正在盯着电脑屏幕的艾尔扎克。
艾尔扎克摘下耳机，“他还在希尔顿饭店。”
“继续盯着他。”卡妙环顾一圈，发现莎尔娜已将瞬·奥尼尔带走，其余几名警员都在忙着整理手上的案宗，只有城户冰河坐在角落恶补米罗案的细节，在前辈们面前显得无所适从。他走过去敲敲桌子，“跟我去现场。”
“哦。”冰河立即站起来，紧张得手忙脚乱。
希尔顿饭店。
一楼电梯的门打开，一个身材高佻，穿着火红的露背礼服的黑发美女走了出来，经过大厅吧台时与waiter说了一句什么，随后向旋转门走去。
坐在角落里翻报纸的穆·莱斯特无意中瞥到那个惹火的身影，刚喝到口里的咖啡立即喷到手中的报纸上。
奥兰多市东五十多里的市郊，一幢独立的白色小别墅在一片绿意中若隐若现。房子前面的花园中一大片一大片火红的玫瑰开得如火如荼。房子不大，分上下两层，一楼是一个拥有巨大落地窗的大厅，一侧被隔开形成一个琴室和一个厨房。从盘桓而上的楼梯到二楼，左侧是洗手间和一间卧室套间，右侧有一个棋牌室和一个书房，从任何一个房间都能看到房后大到不像话的运动场。而左手边的卧室，就是命案现场。
整个卧室的格调淡雅，阳光透过暗金色的窗帘在房间内涂上一层温暖的色彩。这里在案发之后已被封锁，尸体和证物已被送到法医处检验，在一张双人大水床靠窗一侧的木质地板上，用白线划出一个人的轮廓。轮廓上显示的人仰躺在地板上，****以夸张的角度张开着。
卡妙仔细检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然后目光落到地板上的那个轮廓上。一个花季的少女，夏洛特·海德，就以这样的形式告别了这个对于她刚刚开启的世界，只留下一个单调的轮廓，带着浓重的无法承载的悲伤。
从现场照片和法医鉴定报告上可以看到受害者受到令人发指的性侵犯。死者死于机械性窒息，房间内物品凌乱，有明显的搏斗痕迹，死者身上有大片的淤痕，很明显遭到多次钝物的击打。早上刚送来法医报告的结果，在受害者体内的□□中检出的DNA与米罗·沃尔夫的完全一致。而在死者左手指缝中的纤维状物被认为是室内织物的残留。令人奇怪的是，受害者的右手被现场一把锋利的餐刀切下不翼而飞了。
这里是米罗·沃尔夫的卧室，却有一些女人的东西。
一个小小的相框放在台灯下，玻璃经过特殊处理，女孩的脸有些朦胧。冰河不自觉地伸手去拿那个相框。
“不要乱动。”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冰河哆嗦了一下，抬头看到上司冰冷的目光。
“你是警察吗？”卡妙面无表情地问。
“我……”冰河踟蹰着，不知所措。
“回答我你是警察吗？”
“是的，长官。”
“那么你刚才在做什么？就连路边的白痴也知道避免自己的指纹印上命案现场的物品……”
冰河涨红了脸，“我不是白痴，长官……”
“哦~~”卡妙走过来玩味地审视着他，“没错，你不是白痴，城户先生。不过，比起一个只会拖后腿的废物，我倒是更喜欢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
“……”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暂时打破了室内尴尬的气氛。卡妙掏出手机，面无表情地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艾尔扎克焦急的声音：“老师，米罗·沃尔夫不见了。自从昨天晚上他进入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监视器显示他一直在睡觉，我们的警员察觉到不对，进到……”
“好了，艾尔扎克。”卡妙不耐烦地打断他，看了一眼身边还在生气的冰河，不以为然地说：“随他去吧。”
猩红厚重的窗帘将阳光隔在另一个世界里，烟雾、酒精和**间的呻吟喘息声充斥于昏暗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不知过了多久，床上凌乱的衣物之间传出一个慵懒的女声：
“米罗，这次来要待多久？”
“甜心，我想要在这里陪你一辈子。”
“少来！”女人从床上坐起来，一边挑拣着一旁的衣服套在身上，她有着高佻而骨感的身段，波浪般的金色长发从白皙的肩头倾泻而来，红嘟嘟的嘴唇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少女般的纯洁。
“你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整天，该回去了，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女人突然被拦腰抱住，拖倒在床上。米罗赤着上身，把她压在**，昏暗的光线中深紫色的眸子里闪耀着猎豹一样的光：“甜心，你不希望我留在你这里么？……宝贝儿，上次我跟你提的那种药……怎么样？”
“什么药？”
“宝贝儿……”米罗闭上眼睛，手不安分地在女人的**揉搓着。
女人只好举手投降，“那种药还不如另一种药呢……”
“什么药？”
女人吃吃地笑起来，蜷起腿来轻轻抵住米罗的**。米罗推开她坐起来：“那东西就那么难找吗，珍妮？”
“给你，那可是犯罪。”女人倚在床上风情万种地望着他。
“你……”米罗作状要扑过来。
女人立即发出尖叫，“我去想办法！我去想办法！”
米罗将女人轻轻抱在怀中，“珍妮，我知道我在堕落……不要阻止我……”
女人呆了呆，轻柔地反搂住他，那平淡沙哑的话语让她的心底荡起层层悲伤，“米罗……”
“呐，我饿了。”米罗拍拍她的背，以一种轻松的语调故意说：“还有什么别的消遣？”
“到楼下去吧。”她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和他们一起去跳跳舞，你会忘掉一切的，我的心肝儿。”她朝他妩媚地一笑，“我给你介绍几个男孩认识，包你满意。”
米罗正在穿衣的手指突然僵了一下，激情如同被一盆冷水浇灭，他的脸上布满严霜：“我不碰孩子！”他说，不理会珍妮错愕的目光，拎起外套摔门而去。
一阵剧烈得几乎令人昏厥的咳嗽在酒吧的一角压抑地持续响着，卡妙伏在桌子的一角，右手将一块纸巾死死捂住嘴，左手五指却紧紧地扣进木头里。他闭上眼睛，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
他对面的男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将自己面前的纸巾推过去，又悄悄把他面前的伏特加换成了温水。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终于告一段落，卡妙又喘息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这次发作太突然，以至他都没有来得及离席。不过，对方是那个人，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他扔掉已经湿透的纸巾，拿过对方递过来的，默默拭去唇角残留的血丝。
“穆，没想到你在为那个混蛋工作。”他说。
对面的男人，穆·莱斯特微微一笑，“混饭吃而已。你不也在为老头子卖命吗？”
卡妙冷哼了一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察觉到味道不对后，皱了下眉头，把杯子放下，瞪着对面笑得一脸无辜的人。
“其实那帮家伙们一直想把你弄回CIA吧？……”
“我在这里很好！”卡妙粗暴地打断他。
“卡妙，你是不是在阿富汗被什么刺激到了？”
“……”
穆识趣地打住话头，低头拨弄红茶中漂浮的一片茶叶。
“萨多尼亚先生还好吗？”
“他很好，自从你为他解决了那件麻烦事后他活得比谁都滋润……他现在仍旧常常提起你。”
“那么，你这次来，是为了米罗·沃尔夫？”
穆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卡妙，我们先叙叙旧好吗？……好吧，我承认，我来，请求你，帮帮他。”
卡妙有些错愕地看了对方一眼，可他见到的只有满脸的真诚，“这真不像你，穆，而我，也不能……”
“并不是徇私，卡妙，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从不怀疑他的清白，他的问题不在那里。卡妙，我请求你，帮帮他，我一直希望能把他拉出来，但是，凭我一人的能力太难……”
“为什么？”
穆有些哀伤地微笑了一下，“因为，他和你一样，都是好人。”
像穆·莱斯特那样从不低头的人竟然会为这种东西求人！
卡妙看着暗街尽头那个向激进乐迷竖起中指的熟悉的身影想，他无动于衷甚至是抱着看戏的心情看着那群被激怒的年轻人向那人围了过去。
“会被群殴了吧？”米罗想，心里竟有一丝兴奋。没有带保镖，没有带随从人员，从珍妮那里出来的匆忙，甚至没有来得及化妆以掩盖身份。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打算取悦这帮以热爱之名糟蹋音乐的街头混混。
一阵疾风自脑后袭来，意识比身体更快地做出了反应：糟了！只顾着眼前的挑衅，却没有注意到来自身后的偷袭。他的意识在一刹那变得空白。
身后传来惨叫声和什么东西断裂的巨响，他还没有来得及转头，手腕便被牢牢地钳住，从那里传来的巨大的力量将他带离了危险的风暴中心。等他反应过来，他正跟一个人在一条陌生的巷子里狂奔。那人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得生疼。他看不到那人的面孔，只是那头耀眼的红发，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是乐迷吗？还是个男乐迷？
“喂……”
有几件东西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米罗惊出一身冷汗，那是几把明晃晃的匕首和拳头大的石块之类的东西。拉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米罗只能看到前面人飞扬的头发，在阳光下如同跳跃的火焰。他们脚下生风，他觉得自出生以来自己第一次跑这么快……
后面的谩骂声越来越小，但是前面一方玻璃影壁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然而米罗心里却奇怪地没有丝毫的担忧，他似乎在不知不觉间相信了他的引路人。就在这时一股大力将他摔到地上，接着一个重物压到他的身上。眼前是泛滥的红色海洋，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他张开口，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被一个男人压倒在地！
迟来的钝痛从身体各个角度汇集起来，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他身上的男人动了一下，抬起头来，米罗看到了一双纯净的冰蓝色眼睛。
“……”卡妙愣了愣，奇怪于他身下人的反应。如同天真无邪的孩童般茫然的眼神，这是这个混蛋该有的吗？他呆了一下，忘记了该有的动作。
米罗突然想起这个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谁了，恼怒的情绪立即占了上风：“你打算在我身上待多久，警官？还是说，抓不到犯人你打算杀了我再把现场伪装成畏罪自杀你好结案去邀功？”
卡妙从他身上爬起来，面无表情地掸掸身上的土，然后极其轻蔑地冷哼了一声。
米罗单手撑地坐起来。右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他低头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在他们周围，散落着星辰一样多绿莹莹的碎玻璃，而卡妙的额头和手臂上都能隐约看到划伤和血迹。
“……你……”看清真相的米罗倒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你……为什么？……”
卡妙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你不是就靠这张脸蛋吃饭的吗？”
米罗马上想揍扁眼前这张脸，刚才的歉意立即烟消云散。
四周突然响起的枪栓声打破了僵持的气氛，一个年轻而愉快的声音插了进来。
“终于找到你了，沃尔夫先生。你这样不与警方合作可不好。”艾尔扎克·扬微笑着露出他亮晶晶的牙齿，像一头性格温和的兽，“还有您，老师，抢部下的功劳应该不是您的作风。”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谜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