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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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李为民在医院醒过来，周围是一片嘈杂朦胧幻觉，值班女医生出来告诉家属病人醒了。
“烧伤基本得到控制，不是很严重，我们会留意感染情况的。”
视线逐渐定焦，尹静抓着他手哽咽不止，泪水掉在床单上。大叔视线落在屋内另一个人身上，他刚把果篮放在床头，准备离开，被李为民嘶哑的声音叫住了
“你母亲怎么样了？”
“在市内重症ICU病房，处于昏迷状态，专家会诊说情况危险。”黄儆光看着他“父亲说你愿意私谈的话，赔偿金已经准备好，还说这些年我母亲精神状态极不稳定，请你原谅她。”
“袭警、教唆杀人、故意杀人。”
“我继父找了国内最顶级律师，母亲确实有精神病史，是有诊疗记录的，不过监护人没有尽看护义务确实是失责。”他冷笑看着李为民“我母亲患有骨癌，最差结果是判决下来，申请保外就医。”
尹静愤怒地站起来，立即拿起床头上果篮交还给他
“你给我出去！现在！”
黄儆光看着病床上的男人，神情复杂
“不论怎样，我感谢你救了她。”
转身离开时候，我恰好进来，李昭雪临死前托我给尹静的话一直没有机会说。
“阿姨，昭雪希望你照顾好大叔。”
病房内一片静默，李为民说是因为他的原因，女儿才会死，尹静连忙安慰“你平时忙没空，我也有责任和她谈谈心，谁也没想到啊！”
黄儆光走出医院大门后，我连忙追了上去，他停下来依旧没看我。
“在案件真相上，你发誓没有说谎吗？”
“你要的真相，永远只存在于人的颅骨深处。”所以，为什么要挖掘人性呢？那种脆弱的东西。
我回顾这一路走来的历程，得出一个奇怪结论
或许是因为
“我爱你，不，或者是说——你在引诱我爱上你。”
他很坦然
“是，不过你可能忘记了，我们小时候见过。”
我迷惑地看着黄儆光，在记忆角落苦苦搜寻，真的吗？小时候见过？
“你一无所有时候，有人在你手心里放下点东西，一颗玻璃球，它可能是世界最微薄的善意。”
回忆逐渐浮出水面，对了！我以前喜欢去老街区玩弹珠，曾经见过一个叫花子小孩，他衣衫褴褛也没有朋友，卑怯害怕眼神看着我们。
过来玩吧。
我举手招呼，跑过去塞给他一个弹珠。
现在这个男孩他转身就走。
“周末郄翀勋出国，大家都会来送行，你别忘了。”
“开什么玩笑。”
“反正到时候记得来。”
黄儆光没听见一样，走得更快了，眼看就到车前，我只好边走边解说，路人以为是搞推销的。
“听说棠映秋能获救，是大叔用破冰锥及时砸烂窗户，稀释了□□。他冒着生命危险解开锁，你母亲在驾驶已经陷入昏迷，浑身被点燃。在他脱险后，没有优先扑灭自己身上的火！而是冒着爆炸风险，把棠映秋拖了出来。
那个破冰锥上染着你父亲的鲜血。
我相信，如果黄光明还活着，会做出和李为民一样的选择。”
他忍无可忍一把将我推到车上
“那是因为他们，我爸、李为民、社长，都是无可救药、迂腐的原教旨主义者。”
“案件经过，我原原本本告诉了张院长，他最近去了青羊观，那时陈警官也在场。。。知道所有情况后，你猜老头子怎么说？”
他眼神很黯淡，一言不发。
“老头说：听不清，山上信号不好。我刚想复述一遍案情，老头打断我，卫诚，过去事情应该全部结束了。
他说，他和青羊观陈彦贞道长看法相同——你和父亲其实都是有正义感的人，班主任怎么说？是个好孩子。
所以卫诚，你千万看着他点，不要走错了路啊。
院长要求我们一起去送别小郄，还说你不去，拿绳子也要绑过去。”
黄儆光说，院长人太好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有颗金子般的心。
送别这一天终于到来。
陈玖洲在帮老大收拾东西，看见“我爱中国”夸张帽子，果断塞到行李箱最底层，美国反HUA很严重，他怕小郄下入关后和人起争执，避免打架纠纷。搞得郄翀勋翻了半天，最后换上有中国两字的黑色T恤。
黄儆光手机不接，直接人间蒸发，老头发消息有紧急事情找！他打过去后，电话里好说歹半天，才答应一定会来。
我、荣老师、玖洲、老头坐车到机场送别。
郄翀勋下车后，我拉着他左边胳膊，玖洲拉着右边胳膊，唠唠叨叨说注意事项。对于一个ENFJ，最幸福事情是感受到爱，小郄眼神闪亮，发誓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回来建设祖国，要我们等他。
荣老师说，孺子可教。
张院长郑重拍了拍他肩膀，看到胸前中国两字很高兴，做人不能忘本。
张玫和郄翀勋约同一趟飞机，斯坦福那个华裔博士想先见本人，算是面试吧，张玫陪同介绍是中间人。保时捷卡宴送她到门口，车窗降下来，看见院长拉着小郄手，唠唠叨叨说个没完，张玫百感交集，自己到底没能让父亲屈服。
熟悉的奥迪车停在不远处，郄翀勋对其他人说“我能和卫诚单独聊几句吗？”
他拉着我走远了些
“法律有无法照耀地方，正义也并非一定会降临。如果法律是反映统治者意志的工具，那罪犯是社会肌体病变的毒瘤。黄儆光和混迹社会上普通流氓罪犯不同，他对很多事情有着更高理解。
所以，思想更加危险。
就因为伪装在受害者层面，才模糊了犯罪界限。”
我望着挚友，院长早就料定他会这么说
“老头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出自索尔仁尼琴《古格拉群岛》。车臣地区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法律，犯罪者如果本人不能抵罪，他家族中的人就要偿还。某个酒鬼在酒馆喝醉后，杀死一个老妇人，清醒过来发现犯下大错，向苏联当局自首，他被发配西伯利亚，很快受害者家属包围了他家，要求其他家属抵命！三个人是犯罪者母亲和两个弟弟，都是善良好人，他们中必有一个被处死，。
格鲁吉亚人长老于是按照酒鬼模样扎了个纸人，对它判处死刑，然后烧掉。
他说凶手今天已经被处死，流放途中，任何一个车臣人遇到罪犯，都可以处死他。”
我看着小郄
“院长说，我们能不能当做——爆炸案中恶鬼，已经像扑克牌一样烧掉了呢。”
老大没有反驳，他叮嘱我好好想清楚。
黄儆光下车了，他和郄仲勋隔空对峙，光影鲜明。
我站在中间，忽然意识到曾经恋人和好友这辈子都不可能达成一致。
院长看见他能来很高兴，要玖洲、荣老师把黄子拉过来，非要说两句临别赠言。三人连扯带拉把人拖来，结果郄仲勋和他只是简单握个手。
不久后飞机在头顶起飞。阳光下，三个穷鬼缠着少爷再去吃驴肉火烧，医院传来消息，棠映秋已转危为安，接下来是漫长诉讼流程。
我站在原地，看见蓝天上原本泾渭分明白线，随时间流逝正在慢慢弥散。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终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