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夏日晴朗时见面》故里偏安

15、商量

　　於瞲觉得很丢人，小声的抽泣了起来，抽出几张纸，擤完鼻涕，站起来沉默着扔到垃圾桶了。
　　她不想在言放面前示弱，理智回归，哭完后情绪不那么激动了，於瞲觉得脸上热腾。

　　背对着言放坐下，把衣服掀起盖在脸上，等脸上的温度降下来，她才慢慢的把衣服放下来。

　　她也知道自己这番话简直可以用无理取闹来形容，但是她根本忍不住。

　　沉默良久，於瞲低着头，想着缓和的办法，以后言放还得照顾她这副身体呢，万一给他惹毛了，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怎么办。

　　言放摸出手机准备扫一眼时间，手机是静音的，一溜的信息争先恐后的弹出来。
　　“你妈……”

　　“你妈！”於瞲甚至都没听完他的话就直接打断了，扭头瞪了过来。

　　言放舌尖顶牙，气的嗤笑一声。

　　拉过她的胳膊，将手机拍到她掌心，一字一顿的说：“你—妈—妈—发来的消息。”

　　於瞲此时此刻就是个易燃易爆物。

　　自觉尴尬，於瞲低着头没有说话，翻阅着何倩发来的消息。

　　何倩阿姨：【小言，我接到小瞲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说小瞲下楼梯的时候摔了，人已经被送去医院了，但是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而且他人在外地开会也联系不上於瞲。】
　　【我刚刚赶到学校，问了恋渚，说是小言你陪同去的医院。】
　　【瞲宝情况怎么样了？你们在哪家医院？我现在过来。】
　　【麻烦了你小言，於瞲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我回吗？”於瞲眼睛哭过来了，此时抬头看了过来，瞳仁清亮，“如实说吗？”
　　“都行。”言放错开头，模棱两可。

　　於瞲敲敲删删，在对话框输入一段：【何倩阿姨，我们现在回家了，於瞲没什么大碍，只是脚轻微扭伤，医生说个把月就能养好。您也别太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没有立即发送，而是先递给言放看。“这样可以吗？像你说的话嘛？”

　　言放点点头，“可以。”
　　於瞲按了发送。

　　对面回的很快：【那就好那就好，阿姨马上就到，方便让於瞲接个电话嘛？】

　　“打个电话嘛？我妈不放心。”於瞲把手机递了过去。

　　言放拨了过去，开了免提，微信铃声很短的响了一下就被接起，何倩焦急的声音响起：“是小瞲嘛？你现在怎么样了？疼不疼？妈妈一会就到。你们是不是还没吃饭？要吃些什么嘛？”
　　还能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

　　於瞲一时间红了眼眶，又有些想哭。

　　“是我，阿……妈……”言放顿了顿，如鲠在喉，他有些喊不出口，眼睫下垂着，“没事了，就破了点皮，脚轻微的扭到了，医生都说我运气好。”

　　於瞲愣了神，她好像从来没见过言放的母亲。

　　“那就好那就好，”何倩总算松了一口气，脚步声放缓，“那你们有想吃的嘛？我带点回去。”
　　“不是很饿，”言放话还没说话，就被何倩打断了。

　　“那怎么行，得吃点，小言呢？小言有想吃的嘛？”
　　言放戳了一下她，她才回过神来，摇摇头说：“我也不太饿。”

　　何倩说：“那怎么行，都在长身体呢，先挂电话了，我看到有家砂锅粥。等我回来。”

　　电话匆忙间就挂断了。

　　两人又陷入了安静中。

　　被这一闹，於瞲突然也就没那么难过了，好大点事嘛，这不还无痛长高三十厘米呢，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长个五厘米，现在好了，直接给她超级加倍了，多棒不是。
　　不过她还有个心愿就是胸能大点，现在嘛，於瞲低头看了眼，平平无奇，一马平川，想着想着她手差点就要摸上去实践，看看感觉准不准。

　　“干嘛？”言放的眉毛蹙起来，声音有些不可置信，目光俨然像是看一个变态，“吃我豆腐呢？”
　　“当着我面都这样？”

　　“不是！”於瞲眼眶红红的，下意识的反驳，“我是在考虑去隆个胸。”
　　“……”

　　还不如吃我豆腐呢。

　　“要是真的身体换不回来了，那我还不能换个性别嘛？”於瞲越说越觉得底气十足，昂首挺胸。
　　“……”

　　言放翻了个白眼。

　　等待的间隙，於瞲下去将拐杖取了上来。

　　“你表现的像一点啊，”於瞲坐在一旁有些焦虑的搓搓手，叮嘱到：“我妈妈眼睛还是很毒的。”

　　话音刚落。
　　匆忙的敲门声响起，於瞲走过去开门。

　　何倩拎着外卖袋，发丝微乱，气息不稳的看向他，将手中东西递了过来：“饿了吧，你先吃，我买了很多，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小言。”

　　於瞲习惯性的想喊声妈却被这句话给堵在了喉咙里，呆滞的接过东西，往回走。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那怕她设防克服。

　　何倩脸上一闪而过诧异的神色，言放这孩子怎么眼眶红红的，不会给於瞲骂哭了吧。
　　眼睛还是往里屋瞅了两眼，站在玄关处，快速的换了鞋，也跟着走了进去。

　　“没事吧，瞲宝，”何倩皱着眉，摸摸她的脸颊，“吓死妈妈了。”

　　言放表情很僵，不知道如何回应，眼睫垂下，攥紧着的手又松开。

　　何倩松开手，蹲了下来，检查身上有无其他的伤口，满眼的心疼看着他，“怎么摔成这样……”

　　於瞲站在一旁，眼睛里有积蓄起了泪水，像是雨天的小水洼，她快速的抹干。
　　看吧，爱都被取代了。

　　於瞲将外卖袋打开，满满当当四五份，这也太多了吧。
　　於瞲将餐盒从袋子里取出，掀开盖子，白腾腾的热气混着熟虾的香气扑面而来，取出筷子，一并从茶几的一端推过去了过去，“吃点吧。”

　　端起自己的那份走到对角的沙发坐下，拆开餐具包，用勺子在碗里搅拌，热气腾腾熏得眼睛一片雾气。

　　一时间客厅陷入了某种胶着的尴尬。

　　於瞲很难不醋，明明是她的妈妈现在却对着别人嘘寒问暖，恶狠狠的用勺子戳着粥里的虾仁。

　　“小言吃完一会我先送你回学校吧，”何倩在两孩子之间来回打量，两人神情都不太好看，应该是又拌嘴了，“跟言放说谢谢了嘛？”

　　“谢谢。”於瞲低着头，抿了一口粥，听见后条件反射的回答。

　　“不是说你小言……”何倩有一丝慌张，拍了下旁边的言放，“快跟小言道个谢。”

　　言放喝粥的手一顿，抬头与於瞲对视一眼，“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於瞲错开眼神低头喝着粥。

　　怎么这么奇怪呢，这气氛，何倩有些琢磨不透。

　　目光落到他散乱的头发上，摇摇头笑了下，坐近了些，将那些乱掉的头发解散，以手为梳，轻轻的拢好，细细的梳整齐，再用发圈给绑好。
　　言放身体不由的一僵，微微偏头，将头都靠得更近些，方便她的动作。

　　扎好后，何倩轻轻摸了下她额前的碎发，温柔的问：“那……你今天是想在家休息还是去学校呢？”

　　言放低着头，手握着勺子：“去学校吧，高二了，我怕落下课。”

　　於瞲在一旁都要醋飞了，还给你扎头发！

　　“那也行……”何倩看着她身上的污渍，“那先洗个澡再去吧，摔得都是泥……不过这身上都是破皮了应该不能碰水吧。”

　　言放点点头又摇摇头。

　　“吃完先回去换身衣服？”何倩建议到，又转头看向於瞲，“那小言等小瞲换身衣服，我们一起去学校可以嘛？”

　　於瞲点点头，咽下口中的粥：“好，谢谢……何阿姨。”

　　——
　　去学校的路上，何倩一直在后视镜里看。
　　两人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心事重重的样子。

　　到了校门口。
　　於瞲先一步打开车门，从侧边下来，扶着言放下来车。
　　何倩从后备箱取了拐杖出来，递给言放，询问到：“晚上几点下晚自习？到时候妈妈来接你，小言也一起嘛？”

　　“好。”於瞲点点头。
　　言放如实说：“九点下课，您……路上注意安全。”
　　您字言放说的模糊不清，很快就一带而过，何倩也没听清。

　　“行，到时候来接你们。”何倩不放心的多看了两眼才打开驾驶室的车门：“上下楼也注意安全。”

　　言放点点头。

　　直到车的尾气消失在两人的可视范围，她们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还真回去上课啊？”於瞲回头望了两眼校门，总觉得是吃人的大嘴，“要不我们今天先逃了？”

　　“逃得过初一逃得过十五嘛？”言放仰头瞥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机联系。”

　　“可是我都不认识谁……”於瞲有些紧张，眉峰蹙着，“我也不会物理化学生物……我一窍不通……会死掉的……他们看到我啥样不会，会发现……会把我送进精神病院的。”
　　於瞲越说越吓人，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言放挑眉，意味不明的说：“那走？找个网吧待一天？待到何阿姨来接我们？”

　　“你少露出这种表情，”於瞲看着又觉得变扭的错开眼，“我表情没这么装装的。”
　　“……”

　　“那我也没不会露出这么猥琐的表情，”言放颇有些无语的说。
　　“……”

　　下课铃声欢快的响起。
　　原本安静的校园一下子沸腾起来。

　　於瞲望了一眼学校的大门，从这个方向刚好可以看到教学楼走廊上打闹的学生，一咬牙，心一横：“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走，趁着混乱，冲！”

　　“……”
　　刚刚到底是谁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