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陌生郎君求婚后》寒楹

5、年礼

　　孟意之在椅子上安稳坐着，手上的筷子不停，夹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吃。

　　“父亲，姨娘这些时日身子有些不适，女儿禀明夫人请了大夫来给姨娘诊脉……是有了件喜事。”

　　在饭桌上凌明月开头，把文姨娘怀孕的事公之于众。

　　孟鹤堂面上有些惊讶，愣了一会出声关心文姨娘，“几个月了？你身子可还好？”

　　孟意之镇定地端起了一碗汤羹，拿着勺子慢慢悠悠转着。

　　孟鹤堂很体贴，给文姨娘把酒换掉了，吩咐厨房添了不少合适孕妇吃的膳食。

　　文姨娘像斗胜的公鸡，三句话里不离肚子里的孩子，在提前离席的时候，向着孟意之行礼。

　　“小姐，多谢先夫人愿意收留我，如今我也算对得起孟府了。”

　　孟意之看着她笑了笑，没有避让就生生受了她这个礼，没有说什么。

　　既然非要扯到她娘，就当她替她母亲受了这个礼吧。

　　整个饭桌的气氛都有些凝滞。

　　在大临，格外注重孝道，虽然是妾氏，但也是父亲的妾氏，也算长辈，小辈不用向妻氏一样行礼问安，但也没有长辈的妻妾向小辈行礼的道理。

　　“孟意之，不可无礼。”

　　孟鹤堂轻飘飘说了孟意之一句，转眼就招呼着文姨娘的下人，好生送她回去。

　　文姨娘尴尬笑笑，颇有些一步三回头的架势，但除了凌明月，没有人从饭桌上起身。

　　这下二房的人已经明明白白看清楚了，从北疆来的大小姐深得二老爷宠爱，还找了一个顶顶好的亲事。

　　吃完饭，孟意之带着方好回自己的院子

　　在那文姨娘给小姐行礼的时候，方好恨不得去赏她几个巴掌，看着低头走路的小姐，多了几分心疼。

　　一到院子里，就拉着方妙低声说了说。

　　“文姨娘怀孕了？她可真是有福气。”

　　方妙性子泼辣莽撞，听完火气蹭蹭往上冒，恨不得去文心院骂上几句。

　　孟意之沐浴之后坐在梳妆镜前。

　　方好仔细又轻缓地擦拭馒头乌黑的秀发，目光落在铜镜里头失落无神的面庞上，轻声道：“娘子可是对文姨娘有孕不高兴？”

　　孟意之如梦初醒般撑开了眼皮，随后摇摇头。等到头发差不多被绞干了，她起身往里屋去。

　　烛光被熄灭，两个丫鬟轻手轻脚退下，室内陷入静谧。不知过了多久，孟意之眨了眨酸涩的眼皮，意识渐渐消散。

　　镇国公府。

　　玉珍手上捧着几本账册进了书房。
　　“郎君，这是这个月外头呈上来的账本。”

　　沈今坐在书案前，随手翻着案台的上的书，淡淡开口，“你放下罢，几个掌柜可有说什么？”

　　玉珍摇头笑着开口，“几位掌柜这个月得了几样好东西，送进库房......”

　　桌上放着一把匕首，和往日不同，玉珍试探开口，“郎君不若选几样送给孟娘子。”

　　那是些新奇又值钱的玩意，听说还有些从海外弄来的没讲过珍品。

　　沈今在翻书间隙点了头。

　　玉珍在旁伺候，不免又想到今日的事，“郎君，年节将至，今日夫人在准备年礼。”

　　“几位少夫人在身旁伺候，商量着给娘家府里的年礼。”

　　年节里各府走亲戚，这送出去的节礼就是国公府送出去的脸面。哪个女子不希望夫家重视自己，能把丰厚的节礼送回自个娘家，给自个在娘家挣个体面。

　　前些年这些都是几位少夫人和夫人商量，与郎君无关。但如今郎君婚事已定，自然不能事不关己。

　　玉珍觑着沈今的脸色试探开口，“都是些小事，但郎君过问一二，夫人才好重视起来。”

　　本来都是家里主母的事，但崔氏不满意郎君定亲的对象，有几分嫌弃孟小姐的家世不高……

　　虽说夫人向来没有那些不体面的做派，但暗地里的落挂谁又知道？总不能让郎君在几位兄长前丢了面子。

　　沈今闻言抬头，“我等会过去给母亲请安，你看着从库房里头拿些添上。”

　　这是孟意之第一次在京都过年。孟府添灯加彩，整个二房的院子都被翻新一遍，喜气洋洋，欣欣向荣。

　　“方好姐姐，二夫人在正院和大夫人在看各府送来的年礼呢！二小姐的都是些稀罕玩意！”

　　孟意之在方好身旁，闻言抬头，看着那个慌慌张张的小丫鬟，“什么稀罕玩意？”

　　小丫鬟对着孟意之笑得狭促，“是镇国公府送来的年礼，小姐去看看？几个姑娘郎君都在。”

　　今日是除夕，到了午后，孟意之睡醒就闲下来了，现下刚好在与方好方妙说笑，小丫鬟便来了。

　　方好觑了觑自家小姐的脸色，“去看看？和几个郎君娘子聚在一起说说话也好。”

　　她见孟意之面上没那么抗拒，连忙拉起，带着人往外走。

　　老爷继续回北疆，小姐留在京都嫁人。小姐出嫁之后的事，比如回门，姻亲来往......少不得要依仗娘家。小姐与府里的姑娘郎君多来往是好事。

　　孟意之没想这么多，死气沉沉出门。

　　里头人不少，几乎大的小的都在这里了。过年休沐，两位老爷陪着老太太在上首坐着，下头几两个媳妇陪着孩子笑闹。

　　孟意之能感受到，她一进去，原本欢乐的气氛停滞了片刻，直到老太太问候她，才又恢复了方才的其乐融融。
　　她找个椅子坐着，身旁是凌明月和孟芷柔姐妹。

　　“大姐姐，你和明月妹妹都是从北疆而来，自是感情深厚......”

　　孟芷柔用袖子捂着嘴巴呵呵直笑，“哈哈哈，姐姐还不知道呢？二叔与祖母商量着，过年之后给明月上族谱改名，以后就是孟明月了。”

　　“明月妹妹可是真有福气，二叔还说要给你找个好婚事呢，文姨娘有个好肚子。”

　　这就是明晃晃的嘲讽了。

　　凌明月没说什么，讪笑几声，没有答话，眼神飘忽，嘴里提起了别的话......

　　孟意之对凌明月的事没什么感觉，只是对这些突然多了的弟弟妹妹感到无措。

　　上首的老夫人笑意盈盈叫着她，“意之，国公府给的年礼很体面，好东西我会让人送到过会你的院子里......”

　　这般贵重的节礼是国公府对这门亲事的重视，也是给孟府的脸面。

　　孟意之兴致缺缺。

　　老夫人把孟意之搂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头，轻声说，“有一面琉璃屏风，是个稀罕物，回头你看看……”

　　声音压低了，但屋子里所有人都听到了，看着孟意之的眼神火热不少。

　　“意丫头真是好福气，碰上了好夫家。”

　　……

　　孟意之好不容易才被老夫人放开，一溜烟就跑回自己的位置。

　　“过几日就是上元节了，往年里女眷都出门看灯......你到时候也出去看看，就像芷柔那般出去逛逛。”

　　老太太笑着叮嘱，孟意之摸不着头脑。

　　身旁的孟芷柔不知怎的，面上染上红霞，对上孟意之的眼神也是羞愤，等老太太说起了别的话，她才凑到孟意之身旁低声言明。

　　“祖母的意思是让你到时候和沈家郎君一起出去......祖母盼着你们好生相处。”

　　对上孟意之清澈的眼睛，孟芷柔忍着羞涩直言，“让你捉住这贵婿呢！不要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孟意之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