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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婚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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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阁是小郑氏着急忙慌收拾出来的院子,小了些,但小郑氏担心老爷有意见,自个补上了不少好东西。
梳妆台都是上好的紫檀木精心制作的。
在梳妆镜前,孟意之出声询问:“嬷嬷,不用罚了?”
老嬷嬷垂下头,看着镜中的美人难得晃了晃神,随后笑得谄媚,“小姐貌美,该梳洗一番,去看看国公府请来的媒人。”
孟意之猛的转身,头皮不小心被扯动,隐隐刺痛从头皮传开,但她没在意,双眼亮晶晶看着嬷嬷。
嬷嬷连忙松了握着青丝的手,小心应着,手上动作愈加轻柔。
蓉嬷嬷是孟家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无论在大房还是二房,都是极为得脸的管事娘子。
她如今伺候大小姐十分妥帖,比伺候两位夫人还用心恭敬几分。
等到孟意之跟着侍女到孟府待客的正厅时,里头有不少人。她爹,祖母,小郑氏,还有大伯母林氏,还有一位面生的妇人。
孟意之倒是很想进去看看,但是被外头的丫鬟拦住了,她只能隔着珠帘看着里头的人,离得远,只能听见若有若无的问话。
沈今就在外头。
他坐下的姿势也很端正,身子瘦削笔挺,隔着珠帘,眉眼如画,就是眼底多了淡淡的乌青。
可能跟她一样被罚了?
也不知道他觉得如何,反正她跪得膝盖疼,腰也酸。
镇国公请来的媒人是沈家旁支的妇人,脸盘宽大,总是笑眯眯的,是很多人口中的有福之人。
这次上门虽然赶了些,但礼数周全,一切顺利。
“孟姑娘与我们七郎是天作之合......这门亲事就定下来?”
孟鹤堂瞥了瞥沈今,突然就多出了些许犹豫,但是身边的老夫人已经连忙点头,笑着看向沈今,“郎君留下用膳?”
孟意之隔着珠帘,见沈今跟着人去了别处,其余人都散了,才进去。
老夫人连忙把人拉到身旁坐着,“好了,这下可满意了?”
孟意之央着她让她去见见沈今。
“好了,你想去就去,但有一点要记着,万不可没了规矩!”
本朝民风开放,虽说男女婚事还是父母之命,但定亲,还是下聘之时,结亲两方都会见见,说说话。
天冷了,吹来的长风中多了几分萧瑟。
沈今被孟家的几位郎君招待。
孟意之知道沈今在花厅就赶过去。
进了花厅,简单对着几位堂兄问候,就扯过沈今的袖子,想把他拉走。
孟连云摇着折扇拦着两人,开口打趣,“哟,妹妹急匆匆把沈七郎带去做什么?说与我们听听。”
“哈哈哈哈,大哥,你可别拦着,妹妹急了。”
孟意之接二连三被拦住,有些恼了,知道他们故意打趣,有些着急,“我带他去转转,看看......荷花。”
“哈哈哈,意之妹妹真是好兴致,拉着未来姑爷去看冬日里的荷花......”
几个姑娘也从花厅后头的花房里出来,孟芷柔过来,伸手锤了自己亲哥哥,撇了撇嘴,“哥哥,你怎么就让人走了!都没能多看几眼。”
“以后就是意之妹妹的夫婿了,到时候你央着她让你看个遍呗。”
“哥哥......”
一起来的还有凌明月,她站在几人身后,面无表情听着孟婉清的酸言酸语。
孟意之不在乎身后那些人的小心思,也没有说话,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直到沈今在湖边停下脚步。
“你不是说要带着我看荷花?”
孟意之知道他在打趣自己,面上升腾了几分热,但她脸皮厚。
“湖里不都是荷花?郎君看不到吗?”
她伸手指了一片空空如也的湖面。
沈今把目光投向空无一物的池水,一本正经夸赞,“荷花亭亭玉立,孤傲高洁。”
她从上到下扫了扫眼前的人,故意揶揄道:“郎君的伤好了?前些日子,我是不是推得有些用力,让我看看郎君的——”
“孟意之。”
沈今懒得跟她打嘴仗,后退两步,转身看着她,“镇国公府答应了这门亲事。”
“我知道啊。”
人都上门提亲了,她当然知道了。
“嗯。”
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没有惊愕意外,倒是有几分欣喜与轻松。
沈今漫不经心点头。
这话来得莫名其妙,孟意之有点困惑,但还是屁颠屁颠跟着他往前走。
走到半路,想到正事,打量着沈今的表情,试探道,“郎君可有心仪的姑娘,但顾及着别的事,不好迎娶?”
“你是不是问得太迟了?”
“迟吗?问清楚就好,什么时候都不算迟。”
“并无。”
孟意之满意了,露出大大的笑脸,手上去扯着沈今的衣袖,抬眸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那便最好了,我打算与七郎做世间最让人艳羡的夫妻。”
沈今脚下顿了顿,眸子里浮现几分兴味,“哦,那祝你一切顺利。”
她突然的凑近上手,沈今皱眉,不动声色扯开她的手。
他不喜别人的触碰。
“啊?那我也祝你事事顺利。”
孟意之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嘴上绝对不会让他的话落空。
沈今:......
孟意之不在意他的沉默,见他朝前去,连忙跟上。
说清楚后,孟意之话就话就多了,也不管他是否回应,什么事都毫无防备脱口而出。大到自己从北疆来,小到今日吃了什么......
孟意之正说得畅快,不知说到什么就想起,她还没有把东西送给他。
在廊下,摸出来一把精巧的匕首,外头的鞘还镶着一颗绿色的宝石,坠着一缕墨绿的流苏。
她看着无动于衷的男人来了兴致,双手握着柄,缓缓抽出匕首,伸出手猛地一推,轻飘飘便把人抵在了朱红粗大的柱子上。
孟意之垂下头,特意用阴恻恻的声音对着他道:“你是不愿意同我做恩爱夫妻吗?”
泛着寒光的剑锋轻轻抵在沈今胸膛上,只要她轻轻一送,就会有鲜血喷涌而出。
剑锋之下就是沈今猛烈跳动的心脏。
微凉的触感从衣物传来,刺激拉扯着沈今紧绷的神经,顺着眼前人的力道靠在柱子上。
置于女子后腰的手掌此刻微微握拳,手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蓄满气力,好似下一秒就能把掐着腰把眼前人甩开。
孟意之见他眼底依旧平静无波,手里的匕首狠狠他的胸膛捅下。
“嗒”匕首往下刺,最后寒光毕现的剑身消失,仿佛刺进人的血肉之躯。
“你见过这些小玩意?吓到你了吗?”
沈今脸色苍白,孟意之有些担心自己吓到她。
脸色苍白是因为他受了家法,这种玩意还吓不到他。
沈今微微直起身,接过她递过来的匕首,细细察看,在刀锋之下与握柄相接之处有一个小突起。
指尖下按,随后发现刀身没有再缩回去,指腹拂过刀锋,发现没有开锋,但却不像没有开锋的利器。
足以以假乱真。
沈今抬眸细细打量那张笑得过分灿烂的脸,半晌没有说话,手下把剑鞘阖上,长指虚拢握着,最后绽开一个虚弱笑颜,“吓到我了,孟小姐如何赔礼?”
又来了又来了,孟意之讪讪赔罪,“是我错了,以后不这样了。”
装作未听到他要的赔礼,小心地扶住他的手臂。
两人不宜单独呆太久。
没待多久,两人前往正厅拜别长辈,到车前便翻身上车,随手把东西给青城拿着。
“郎君,这是何物?是孟娘子给的?”
沈今上了马车,闭目养神,没有回答,徒留青城拿着匕首眼珠子咕溜咕溜转个不停。
视线最后从匕首上移开,落到自己郎君身上。
他没什么别的吩咐,青城收回视线,开始思索起这匕首能摆在哪里?
放书房?寝阁?还是库房?
——
婚事定下了,但孟意之的罚跪没有免。
本来老夫人都让她自己在院子里好好静静心,但她的亲爹非不愿意,非让她每日去佛堂跪着!
孟意之天天出晚归,有空就写写信,也没听见外头的风言风语,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今日是十五的好日子,二房一家在正院吃饭,分了两桌。
一桌是孟鹤堂和几位妻妾,还有孟意之和凌明月两个比较大的儿女。
另一桌是几个年纪小的孩子。
孟鹤堂在郑氏去世之后带着孟意之在北疆生活,但在京中也是继续娶妻生子,另外有了两子三女。
一个儿一女是小郑氏所出。另外一子一女是老太太送过来的柳姨娘所出。还有一个女儿是姨娘周氏所出。
文姨娘以寡妇之身嫁给孟鹤堂,从外面带回一个女儿,叫凌明月,还没有改名。
孟鹤堂关心饭桌上的儿女。
“两个臭小子最近有没有听话?可是又把夫子气走了?”
“几个女娃娃见着我都被吓哭了。”
小郑氏给孟鹤堂夹了一筷子肉,小声温柔应答,:“两个郎君正是顽皮的年纪,但也没有气走夫子......”
顿了一会嗔怪道,“老爷这是觉得人人都像你吧。”
“至于女娃娃,还不是老爷没有理胡子,吓着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