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陌生郎君求婚后》寒楹

2、主动

　　距离不算近，她只听见不连贯的琐碎。
　　急着成婚？
　　孟意之愣在原地……沈今是不是也急着成婚？和她一样急。

　　他长得好看，性子温和，脾气也算好，只是说话有些......不好听。

　　怎么着，都比那些外形，想法，都奇形怪状的人好。
　　从到京都到现在，她见了不下五个人，再加上一起来的各家夫人，组成几幅各种人乱叫的画面......

　　再说了，她也算轻薄了他，她是要担起责任的。
　　孟意之在心里安慰自己，脚步已经停了下来。

　　方好摸不着头脑，傻愣愣的催促自家小姐，被孟意之三言两语打发回来。

　　孟意之一直在外头等着，一见着出来的沈今，匆忙跟上，叫住他。

　　沈今回头，只看着她，没有别的动作。

　　孟意之偏头看见在前头来传话的嬷嬷，低声问，“郎君可否同我过去那处，有何和郎君说。”
　　话毕她指了指园子的小角落。

　　沈今抬手摸了摸已经没什么感觉的眼尾，看着孟意之，好整以暇点头，跟着她去到角落。

　　两人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站定，身旁只跟着孟意之的丫鬟方好。

　　孟意之纠结了一会，在人前却多了几分决然，边看他边试探，“郎君可急着成婚？”
　　“看我如何？”
　　“要不……我们成婚？”

　　旁边的方好整个人都愣住了，满脸震惊，抬起双手扒拉孟意之的衣角，最后被孟意之轻轻撇开。

　　沈今双眸里的深邃的池水泛起几缕波澜，没有开口，转而打量起眼前莽撞大胆的人。

　　孟意之此刻微微仰起头，他可以清楚看到她鼻尖的小痣，还有她淡色眸中自己的剪影。

　　记忆深处的音容笑貌浮现眼前，那稚嫩的五官在他眼中慢慢褪去，视线渐渐模糊，像极了雨幕后渺远弥散的雾气。
　　取而代之的是舒展开的，明艳大气的眉眼，带了些丝丝缕缕的熟悉。

　　看着她眼底浮现几分焦急，沈今漫不经心收回视线，转过头退开，拉开两人的距离。

　　孟意之见着他退开的动作，心下多了几分失望，但还强撑着打起精神继续道：“你不若好生考虑？家父四品武将，我性子——和顺温婉，待人宽和不苛待......”

　　仅存的良心没有拦下她的百般承诺……说到后面她只剩下黑心。

　　她越说越停不下来，说着自己万般的好，两只眼睛一直注视着面前的男子。

　　沈今听到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话术，觉得好笑。
　　真若温婉和顺，怎么会直接扣着他说着疯言疯语。

　　“你如此恨嫁？”

　　“嗯。”
　　她确实恨嫁。

　　孟意之如此坦荡，沈今有些失望没有挖苦到她，暗自感叹她面皮太厚了。

　　“我为何要娶你？”
　　“你说的这些，京都随便一个贵女都可以做到，女子向来脾性温婉，贤良淑德。”

　　“孟娘子是有富可敌国的嫁妆？还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我看着这两样也没有啊。”
　　“还是别有过人之处？”

　　孟意之沉默了，倒不是被他说羞愧了，只是没话说。
　　她不仅没有他想要的，连京都贵女的平均水平都没有达到。

　　“那你若不愿就算了。”
　　孟意之语气难掩有些失落，但她拿得起放得下！

　　“七郎？祖母急着找你。”

　　原本偏僻的小花园里有一谭湖水，对岸原本五人，此刻便多了不少人，出声叫他七郎的应该是他的兄弟……

　　孟意之一溜烟看过去，发现这几个也不错，虽说比不上沈今，但尚可，就是不知道性子如何。

　　沈今把她整个神情看得一清二楚，从忐忑到失落，到视线落到旁人身上……

　　冷笑一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孟意之莫名感到左半边身子有些冷，转头对上沈今，他眼尾的伤口溢出的血已经凝固了，深红色的痕迹在他脸上更显妖异，感觉更美了。

　　耳边幽幽传来一句话，“孟娘子今日言行无状，当然要负责。”

　　孟意之吓了一跳，扫了他一眼，怕他直接在人前又拿她开涮。

　　“你说真的？”

　　沈今笑着点头。

　　孟意之怀疑中带着点兴奋，但莫名觉得他的笑有些瘆人，凉飕飕的。

　　在他再次点头之后，她伸手握住男人的手腕，转身拉着他往院子外走，脚步匆忙，但手上力道不减。

　　北风吹拂着他们的发丝，沈今能清楚看见在长风中两人交缠的发丝。

　　等他回过神来，他们离外院就剩几步之遥，只要穿过那道花垂门，外头就是他祖父在接待各色来客。

　　“你这是要如何？”

　　沈今拉住气势汹汹的人。

　　“去告诉我爹啊！”

　　她等不及了，早点解决，早点放宽心。

　　“着急什么。”

　　来来往往的丫头小厮多多少少都看到廊下拉扯不清的两个人。
　　沈今意味不明朝他们看了一眼。
　　丫鬟们连忙行礼低下头，不再乱看。

　　“你先回去，过几日我便去上门提亲。”

　　“那你可不许反悔。”

　　“你放心，我会紧紧拽住你让你负责的。”

　　孟意之抬眼看了他一眼，默默咽了口水，语气平静，“你正常些。”

　　沈今忍不住笑了，“呵呵呵……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天上又飘起了片片飞雪，孟意之离他很近。
　　雪花落在他的肩头上。

　　她利落闭嘴，带着方好屁颠屁颠离开花厅。

　　整个宴席她都恍恍惚惚，带着一丝兴奋，但心底像被慢慢浸湿的发丝，渐渐被迷茫填满，沉重慌乱。

　　终于撑到宴会结束，孟意之坐上了马车，奇的是两个堂姐妹与她一起上了车，继母和伯母去了另一辆车。

　　孟意之闭目养神，但孟芷柔扯过她的手臂，硬生生把她摇得闭不上眼睛。

　　孟芷柔尴尬笑笑，身子还是不由往她这边靠，几乎是用气声询问：“姐姐，撞到的额头还好吗？那沈家的郎君把你带到何处上药？”

　　孟意之有些累，瞥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要问什么，随口道：“就一个院子，我不熟悉国公府，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两姐妹乱扯一通，孟意之搞不清楚她们想说什么，全程兴致缺缺，最后两人下车时的脸色都不太好。

　　马车安稳停在孟府，天色暗下来，三人下车，结伴进了大门，在前院岔路口分开，各自回了自己院子。

　　孟意之转头看向身旁的方好，越想越担心，“方好，要是沈今反悔怎么办......”

　　“小姐，你今日有些出格了。”

　　孟意之扯着方好的衣袖，摇了摇，“那总不能真的靠等吧，就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方好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这门亲事成不了。虽然沈郎君同意了，但门第之别就摆在这，国公府不一定会同意。

　　“娘子让老爷好好找着，就算在京都不好找，也可以看看北疆的郎君。”

　　方好也不喜小郑氏给找的几位郎君，都是一群纨绔子弟，还对她们小姐指手划脚。

　　孟意之敛下脸上的神色，语气轻飘飘的，“父亲希望我留在京都，他不熟悉京都的人家，自然就交给姨母了。”

　　“那娘子想留在京都吗?”

　　老爷一向疼爱小姐，只要去求一求，也不是非要留在京都。

　　“我当然想留在京都了，富贵迷人眼嘛。”
　　地方大，机会多。

　　还没等孟意之沐浴上榻，一个正院的嬷嬷，急匆匆进了安乐居，“小姐，二老爷唤小姐去正院一趟！”

　　孟意之有些惊慌，硬是在嬷嬷的催促下喝完了一整杯茶水，拖延一会，磨蹭到最后还是跟着那婆子去了二房正院。

　　一进门，脚边便落下一个茶杯，茶水争先恐后溅出，孟意之连忙抬脚避过。

　　“你给我给跪下！”

　　中气十足的怒吼从里头传来。

　　孟意之进屋，顺势在孟鹤堂身前跪下，低头看向底下的朱红色印着祥云样式的地毯上。

　　听着老生常谈的责骂，孟意之一向左耳进右耳出。直到阿爹提到今日的事。

　　“你给我好好述说说，你和你沈七郎怎么回事！”

　　孟鹤堂嘶声力竭，抬手颤颤巍巍指着底下的女儿，面上被气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随着他的情绪突起，整个人有些狰狞。

　　“老爷？这是怎么了。夜里跪着伤膝盖。”

　　郑氏在旁边的院子里听到动静，放下刚睡下的幼子，急匆匆赶过来，一来便见到父女两人对峙的场面。

　　身材高大的男人来回走动，见底下跪着的人不出声越发急躁，拿起墙壁上的鞭子，“好啊，你以为不出声就没事了？”

　　见着孟鹤堂拿着鞭子来回走动，情绪激动，郑氏上前拦住的同时给身旁丫鬟递去眼色，让她去把老夫人叫过来。

　　丫鬟往外走的时候，耳边听到夫人的劝说。“老爷，怎么样都不能动鞭子，女儿家身子娇气......”

　　“她跟外男拉扯不清的时候想过自己是女儿家吗？”

　　丫鬟垂下头，急匆匆到了静心堂，被婆子引进去后，顾不上周围，便对着老太太道：“老夫人，我们老爷拿着鞭子要打二小姐——”

　　“什么？这逆子，女儿家怎么说打就打！”

　　老太太也顾不上大房一家也在静心堂，匆匆起身，带着身边的嬷嬷去往二房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