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曲奇饼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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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城到了，要下车的准备好下车了！”
沈洄安摘掉耳机，原本就拥挤的车厢因为司机的一句话更是寸步难行。
她伸出手抵着前面大叔的背篓。
大叔可能才从集市上回来，背篓里面充斥着各种肉类的腥味。
沈洄安捂住口鼻，随着人流缓步挪动着。
……
“呼～”
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沈洄安长舒了一口气。
她提起行李箱往家的方向走去。
轮子在石板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响着，四周是寂寥的风，夹杂着烟熏的气味。
年关将至，凉城人都在准备着过年的吃食。
沈洄安戴上耳机，轻柔的音乐鼓动着她的耳膜。
路边的银杏叶子早已泛黄，一阵风吹过，扇状的叶脱离生长的枝，献祭自己在空中留下一抹靓丽的景，最后落在她的帽子上、围巾上。
周围的阿嬷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在街上此起彼伏的响着。
沈洄安捂紧衣领，只漏出一双冻得微红的眼睛。
一辆蓝色的客车从她身边驶过。
她抬眸看去。
一个女生贴在玻璃上，满目期待的注视着远方的建筑。
日出照耀的地方，是归途，归途尽头，有温暖的家以及等待的人。
沈洄安抿唇，四指用力捏紧了拉杆，加快了归程的步伐。
寒风萧瑟，滚轮碰撞地面的声音逐渐被吞噬，只留下几声犬吠在空中回荡。
……
“汪！汪！汪！”
“好了好了，我以后再也不和你们打赌了。”
“方大学霸，周大学霸，你们饶了我吧！”
余周双手合十，万念俱灰的求饶着。
方时游伸出手，中指微曲。
“嘭！”一个脑瓜崩落在了余周额头上。
她力气不大，只是象征性的弹了一下。
余周捂住头，两眼泪汪汪的看着方时游。
“哈哈哈，余周，你从哪学的这小媳妇委屈巴巴的样子啊？”
周亦年笑得左摇右晃，最后直接趴在桌子上捂着肚子，完全不给旁边已经红透了的余周面子。
余周的鼻尖红彤彤的，像一个年画娃娃，福气绕满身。
她转过头伸出右脚踹了周亦年一脚，随即控诉般的看着方时游。
“游游，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怎么跟着周亦年学坏了。”
方时游看着她笑弯了眼，像一只餍足的小狐狸。
对面余周还皱着眉，圆润的双眼里含了一汪泪珠。
方时游转过身将课桌上摆放的习题册拿了过来。
“不关我的事啊，是你要赌的。余周，愿赌服输啊。来吧，好好听课。”
余周撕心裂肺的“啊”了一声，整个人颓废的趴在了桌子上。
“不嘛……游游，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好吗？”
她伸出双手捧着方时游的左手，瘪着嘴，耷拉着眼皮委屈的看着方时游
方时游没理她的赖皮，伸出了另一只手点着她的额头，将余周凑近的脸移开。
“别赖皮啊，余周。”
“你看，”她指了指蓄势待发的周亦年，“选一个吧，谁来教？”
似乎是感受到身旁熊熊燃烧起的火焰，余周浑身一个激灵，最后妥协的指了指方时游。
让周亦年教她习题，还不如让她去和老虎睡一个窝。
余周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的看着方时游在物理册子上画着受力分析的方向。
物理这东西，她余周就没点亮这个技能点……
……
下午最后两节课老师请了假。
方时游就这样拉着余周讲了四十分钟的物理。
“这里，我们用机械能守恒定律带进去……”
“呼～呼～呼～”
平缓的呼吸声一股股传入耳朵。
方时游伸手推了推昏昏欲睡的余周。
余周脑袋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强撑着睁开厚重的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睡过去了。
方时游叹了口气，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转过头，求助似的看向旁边跃跃欲试的周亦年。
周亦年目光和她在空中相撞，对着方时游比了个OK的手势。
方时游眉头一松，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整个凉城一中，如果要问谁能治住余周，那非周亦年莫属了。
她收好习题册转过身，将战场交接给周亦年。
不多时，余周的哀求声自身后断断续续的传来，方时游埋着头轻笑了一声。
余周啊，还是得周亦年来治。
方时游手里做题的动作不断，耳朵却一瞬不瞬的听着余周答题的声音。
笔尖和纸张摩挲出“唰唰”的声音，阳光照在笔尖，光与影交错，西斜的太阳带动着影子的不断移转。
女孩半张侧脸隐匿在光影中，一双桃花眼淡漠又柔软，眼下是高中生必备的黑眼圈，再往下挺巧的鼻尖上点缀了一颗小小的黑痣，给女孩尚未完全张开的脸添加了一番别样的风味。
窗外铺满了零落的桂花，有人走过，碾碎了一地的黄。
来往匆匆的汽车鸣笛声在空中交织，像无人指挥的管弦乐，各有风采却又和谐共振。
……
“你看，她回来了诶。”
“我去，真的！都一周多没见她了。”
“我感觉她变沧桑了点。”
“我也觉得，不过……”
四周压低声音的讨论声不断传入耳里，方时游写字的手一顿，墨迹在纸张上氲出一片蓝色。
她抬起头，沈洄安站在门口，与她望去的视线相交。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羽绒服，围巾上一只小狗自然下垂着，另一只小狗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像月光下绽放的昙花，美得无人能及。
方时游屏住呼吸，她看见沈洄安逆着光，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女孩的每一步都走的那么的沉稳有力，跨越滞留的时间、横亘的空间，最后走到了她的身边。
方时游转头，她看见沈洄安挪开凳子坐在了位置上，然后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说:“方时游，我回来了。”
方时游怔在原地，身后是余周不断传来的“哇”。
她伸出手，冰凉的手轻触着发烫的耳朵，像冰山撞上了火山，撞得她心跳失衡。
“嗯，谢谢你回来。”
方时游转过身，鹌鹑似的埋着自己的头。
她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逻辑的紊乱和语气的不自然。
沈洄安的气息似有若无的从身边传来。
方时游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忽略这些挠人心肺的东西。
十六七正是最容易对他人产生情感的阶段，方时游记得以前余周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余周说这是她的择偶标准。
那时的方时游对这些根本没什么概念，她不理解为什么人会爱上另一个人，会为了他付出自我与余生，为了他失去理智。
人们都在歌颂爱情的可贵与难得，却鲜少有人能真正得到朝淋暮雪共白头的爱情。
她不觉得她会爱上什么样的人，这世界上所有的爱情对她而言都是缥缈的、伪善的。
可是……
刚刚沈洄安走过来的那一瞬间，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悸动。
她不知道这算什么，心动还是震撼？
但当她闭上眼的那一刻，余周口中的“盖世英雄”逐渐有了具体的缩影。
“方时游，方时游。”
沈洄安皱着眉一下一下的戳着方时游的肩膀。
方时游从她回来就看了一眼就不理她了，她搞不懂，自己就离开了一周方时游怎么就不理自己了。
难道是生自己气了？
“方时游，理理我好吗？”
沈洄安放松了语调，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方时游。
这是她从余周那里学来的，余周每次一惹方时游生气就这样，她一但这样方时游就心软。
沈洄安撒娇似的话语传入耳里，方时游没敢动，肩膀被戳动的地方逐渐僵硬。
女孩仍在依依不饶的在她耳边说着话。
她梗着脖子，僵硬的转过身，尽量放松自己的喉腔说道:“怎么了？”
“没怎么，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
方时游正想说什么，沈洄安突然往前一蹭。
“方时游，你没生气吧？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说的，我是临时收到的消息，但我又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让余周转述给你的。”
女孩自顾自的解释着她认为方时游生她气的点。
方时游看着沈洄安突然放大的面孔，本就不平稳的呼吸此时更是雪上加霜，琥珀色的瞳孔随着湿热的呼吸剧烈的颤抖着。
她双手撑在凳子旁，身体往后仰，喉管不自觉的往下咽了咽。
“沈……洄安，你……我……我没生你气。”
“不用担心，我不会生你气的”
一辈子都不会。
方时游压下自己内心的情绪将身边人的身体送直。
“啧啧……”
看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方时游转身，余周伸出两只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对着她的双眼指了指，一幅“我看透你了”的表情。
方时游呼吸一窒，她自己都还没弄清楚到底了什么事，余周看清楚了什么？
“方时游。”沈洄安将一个铁盒递到了她面前，“这是我从家里带的曲奇。你能收下吗？”
“你不用担心，我给其他同学也带了的。”
说完她又从袋子里拿出了几个盒子递给了身后的周亦年。
方时游看着面前浅蓝色的盒子，没有拒绝，伸手接了过来。
盒子很冰，可在她触碰到沈洄安手指的那一刻她却觉得自己像置身六月酷暑，全身的血液都在热气里沸腾着。
“拆开看看好吗？”
沈洄安的声音很柔，却能听出里面夹杂着的期许。
方时游拆开盖子，盒子分了好三个个格子，一格是小动物形状，另一格是花的形状，最后一格是标准的曲奇饼干形状。
前两格的造型算不上美，甚至有的都看不出种类，但是却能看出烘焙者的用心。
沈洄安看着她手里的动作，内心有些忐忑，曲奇饼干她试了好久才做出来的，虽然有的形状不太好但是味道却是好吃的，她怕方时游不喜欢还特地将买来的放了进去。
方时游并不知道她心里的不安，她转头看了一眼余周手里的曲奇饼干，很明显，和第三格是一样的。
她埋下头，吸了吸发酸的鼻子。
自己何德何能让沈洄安为自己做这些啊？
“方时游？怎么了？”
“没，没怎么，谢谢你。沈洄安，真的谢谢你。”
“不客气的，方时游，我不是说了吗？我想做你最好的朋友，这就是最好的朋友应当享有的待遇，你是独一份的。”
沈洄安看着她，笑得真挚而热烈，像早春的雨，细腻无声的浇灌着方时游内心那株名为“爱”的花束。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曲奇饼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