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旅》薄巧冰淇淋

3、藏不住的心事

　　黑木莲想要来帮忙，看见他两气氛融洽，没有打扰，去找田中老板拿露营用具。

　　泷泽元岷的头发太过茂密，不见发缝，看得闻也一阵羡慕，“你做过发模吧。”

　　“唉？”

　　听着闻也肯定的语气，他万分疑惑，“什么发模？我没从事过这方面工作呀，怎么会怎么说？”

　　他要刨根问底，闻也却因嘴快而感到后悔，这种要怎么说，理发店见过你？

　　她决定装傻，随便扯个话回答：“没事，就感觉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人。”

　　泷泽元岷掀起眼帘幽幽扫了闻也一眼。

　　“多冒犯啊，闻也”，她在心里暴言，决定逃离这怪异的氛围，“我去问问莲姐有没有帮忙的地方。”

　　“我来迟了！”粗犷的声音响起，闻也一个激灵，不断后退着想找一个藏身之所。
　　她感叹道：“中田老板，不是说不来吗？”面上却一派镇静。

　　她的头发太耀眼，中田一眼就发现了，夸张地打着招呼：“金发美女。”
　　“什么羞耻的称呼”，她扶额，说：“叫我闻也就好。”

　　中田搬着帐篷边走边回答：“好的，闻也美女。”看见坐在垫子上的岷酱时又是一惊，“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黑木莲推着闻也坐在泷泽元岷旁边，看着岷酱伸手铺平闻也位置的褶皱，中田猛一拍手，作恍然大悟装。

　　闻也已经习惯了这位老板的一惊一乍，但他的表情还是让闻也警惕，幸好中田老板只是动作浮夸，没有开口的打算，她放松了一些。

　　大家聚在一起聊近期的生活，泷泽元岷在旁边帮忙翻译，顺手拿些水果给闻也。

　　气温升高，大家打算去牧场参观。正当闻也庆幸这坎已经过去时，这位随性且无法预测的中年男人给了她一击。

　　“你们俩真有缘啊，她的头发就是根据你的照片染的。”

　　“！”

　　前半段话便让闻也心头一跳，她想阻拦，奈何方才撤离太过迅速，距离差过大没赶上。

　　她瞪了中田一眼，忽略周围人眼光，朝着农场走去。

　　“等等，这里很空旷。”泷泽元岷追了上去。

　　他一直跟在闻也身后，看她拍小羊，拍奶牛。她的身上总是围绕着忧伤孤寂。

　　猝然竖起的尖刺是为防止真心的泄露，高筑起的铁壁下裹着的是柔软的心，她这个人，这些情，其实很好看穿。

　　20岁的少男少女能藏住什么心事呢？在大人眼里一览无余。

　　泷泽元岷内心是愉悦的，在未知的地方，他们的缘分彼此交缠。在无法表达的心绪里，有人的心泛起了涟漪。他对闻也一见倾心，祈盼着能和女孩一起体验更多的人生。

　　“我……”，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反常，闻也决定调整状态，主动告知理发店的事情。

　　她想说：“我们确实有缘啊，因为我交流障碍，为了方便就和你染了一个发色，多省事。”

　　她想轻松地表达，想掩盖很多东西。她才不想挑明，“看见你照片那一刻，说不清的感觉在身体蔓延，灵魂在微微颤栗，久久无法散去。”

　　“我对一个陌生男人一见钟情了。”

　　她听到男生主动说：“非常漂亮，很适合你，看来我还有这方面的潜能，以后失业去做发模也不错呢。”

　　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你，似乎可以包容一切。

　　闻也觉得内心苦涩，他们之间相隔的因素太多太重，这些情谊，藏在心底就好，只能藏在心里，她不断告诫自己。

　　在她未意识到时，一滴泪已经顺着颊边滚入尘土里，她急忙转头擦去，最后也只说了一句：

　　“谢谢。”

　　闻也躲了泷泽元岷一下午，不给他任何靠近自己的机会，周围人都发现了端倪，中田老板以为是上午的话惹得她生气，特意过来道歉。

　　闻也意识到这种相处模式是不正常的，朋友间气氛大方自然，她太紧绷了，容易暴露，可突然去找泷泽元岷太过奇怪，显得她喜怒无常。

　　“恋爱剧果然难演啊，当初拒绝出演真是个好选择，矛盾、酸涩和情不自禁互相拉扯。”她在心里感叹。目光不时看着泷泽元岷的位置，剁胡萝卜的手愈快愈重，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我来吧。”耳边声音吓闻也一跳，她下意识想要拒绝，又想到要保持自然的行为，便说：“你帮我递菜，可以吗？”

　　别扭的感觉又来了，闻也的刀工太差，菜品零零碎碎，看着自己的成果不好意思再下手，她想偷摸观察一下泷泽元岷的表情，小动作却被发现了。

　　他指着这堆成品，肆无忌惮的发出笑声，身体都跟着颤动，颊边的酒窝深陷，显得愈发耀眼。

　　真奇怪，这种行为放在他身上并不让我觉得冒犯，爽朗的笑声感染着我，情不自禁地，我跟着他笑了起来。

　　空气炎热，此刻却弥漫着夏日海盐汽水的味道。

　　元岷教闻也不会切割到手的操作方式，有他的帮忙，闻也备完了所有菜。

　　“真厉害。”他用哄小孩的语气夸赞着。

　　烧烤、酒精、欢声笑语让气氛变得热烈活跃，温情易泄露真情。中田对闻也很好奇，她看起来太冷淡了，不爱笑，容易给人一种距离感，但莫名想让人亲近，这太矛盾了。

　　“来这里还习惯吗？”

　　“嗯，这里很适合居住。”

　　“大多地方还没逛吧，让岷酱做导游，他很熟悉这里呢，是为数不多愿意回来的孩子。”

　　闻也转头，正好对上泷泽元岷视线，她揪了根草拿在手里，低头玩着，避开了他的。大人的话题又绕着回忆、童年，闻也听不懂，干脆拿出手机拍照。

　　和黑木莲一起的女性朋友闲聊般问了句：“看着年龄小啊，有没有谈过男朋友呀？”

　　八卦的视线立刻朝着闻也汇聚，左边尤为炙热，她轻叹一口气，无奈道：“22了，没谈过男朋友。”

　　“那还是大学生吧，放暑假来旅游吗？”

　　“不是，毕业生。”对于其他问题她保持缄默。

　　“你呢？”，她问泷泽元岷，没有具体的问题，只为转移话题，他却回答地非常详细。

　　“我今年24，没谈过恋爱，毕业两年，在东京工作，是一名演员。”
　　闻也好笑于他一本正经的介绍，听见演员时愣了一下。
　　“真有缘份啊”，她低头喃喃自语。

　　天幕中挂着一簇狭长的光晕，夹杂粉蓝白绚丽的色彩，变得越发细弱，夜幕下，星光繁星点点。

　　只有几位旅客想要留下露营，闻也和泷泽元岷坐在左侧帐篷前，欣赏着月色。

　　“你…为什么会做演员？”

　　“因为有崇拜的前辈，看着他们通过饰演角色传达出有意义的社会现象，觉得十分厉害，也想成为有价值，有正向影响力的演员。”

　　月光映照在他脸颊一侧，虔诚的神色、真挚的语气，看向闻也时温柔的目光，无一不让她动容。

　　一阵风吹过，她淌下了眼泪，一只手覆盖，她觉得一阵冷一阵热。

　　零碎的光点落在元岷的嘴角，她追着光的踪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嘴唇。泷泽元岷发现闻也的视线，不自觉抿了抿嘴唇。

　　这一动作让闻也惊觉，急忙收敛神色，泷泽元岷顺势收回了手。

　　“真酷啊，祝你成功。”她停顿了下，接着道：“一定会成功。”

　　目不斜视的人变成了泷泽元岷，闻也觉得自己浑身僵硬，血却燥热，热气上了脸，她浑身不自在，干脆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反客为主，“看我做什么？”

　　“你呢，为什么来这里？”他轻柔地将闻也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

　　闻也躲避了他的视线，“你演过什么戏呀，我很好奇。”

　　“你什么时候出道的，最近没接戏才回老家吗？”

　　她用问题回答问题，别的一概不说，于是泷泽元岷转移了话题。

　　“你明天有想去的地方吗？”

　　“旅游计划有写，我得回去看看。”闻也挠挠头，往帐篷里走去。

　　“我们一起吧，我好久没回来，也想转转呢。”

　　她回头，比了个“OK”的手势，“只要你有时间。”

　　她拿出了相机，拍夜色，拍繁星，将镜头对准泷泽元岷，“我们可以合照吗，元岷？”

　　透过镜头注视他的眼睛，闻也问：“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元岷？”

　　这种亲昵的称呼让元岷一滞，他看不清闻也的神色，不知她是否故意，不经意间勾动人的心绪，又装作若无其事，不可否认的是，他是高兴的。

　　他本也想开口让闻也称呼他的名字，拉近两人距离，又觉冒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嗯。”

　　他精准捕捉到镜头里闻也的眼睛，紧盯着，喊她的名字：

　　“闻也。”

　　一张靠近却不太亲密的照片被定格。

　　早晨元岷送她们回旅舍，黑木莲邀请他吃早饭。

　　饭后，闻也喊元岷去房间看旅行规划，她打印出来了，得借助手机翻译。

　　元岷进房间的第一感受是空荡，文件放在床对面桌子上，直视能看见房间全局，他站在门口看着闻也走过，走到床边。

　　翻找无果又跪着打开旁边的行李箱，“咚”一声，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右侧装着几件衣服鞋子，左侧全是照片，甚至掉落出来几张。

　　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又转去阳台。

　　闻也没注意到压在行李箱下的一张，元岷走进捡了起来，是一位女性和莲姨的合照，背景是民宿。

　　他觉得似曾相识，“是在哪里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