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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应觉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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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也在阳台找见了打印机,想把昨天拍的照片洗出来,拿给元岷,下午出行顺便带上,进来便看见他拿着一张照片。
“还有一张掉出来了。”他递给闻也。
“谢谢。”她抽出文件,用翻译过的日文询问元岷下午去的地点,两人一致同意后便想去收拾东西。
“她也来过这里吗?”
闻也走路动作微愣,“嗯,两年前来过。”
“她住在这里很长时间吗?两年前我还在家里。”
“没有,只住了5天,又去了东京。”
气氛一默,话题围绕着东京展开。
闻也背对着元岷,听见他问:“你呢,会去东京吗?”
“嗯,两天吧,只看看周边景点就好。”她回头,又开口道:
“我是来看樱花的,但我忘了它的盛开日期,
我只会短暂停留。
东京太大了,容易让人迷失。”
我们都不要抱有期待。
她不敢回头看他的眼睛,那双能包容一切的眼睛太容易让人沦陷。
元岷期待着闻也待足够长的时间,这里、京都、大阪、北海道,每到一地多驻足,积攒的时光也能变得充足,他想留下女孩,可他忘了,这里不是她的国土,她只是临时的旅客,拥有说走就走的权利。
她太狡猾,不时拨动着人的心,越发沉溺时突然抽身而去。两人没有说出口的告白成了最好的阻隔,只要离开便能当做从未发生。他变得不甘,非得在她身边留下些痕迹。
“我们能交换联系方式吗?”元岷突然开口,直走到闻也旁边,“电话、line、ins都可以。”
闻也没有line,不过元岷提到了,她还是拿出手机注册,他成了闻也列表里唯一的联系人,电话唯二。
ins是觉夏的,她爱旅游,记录生活,于是创造了名为“闻夏”的账号,现在由闻也接管,里面分享的是觉夏的点滴。
其中一大半是她,她没意识到,或许本就不想隐藏,这些信息成了她暴露的开始。
“你会保存我们的照片吗?把它们随身携带着?”
“我们是什么关系呢”,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咄咄逼人,想说抱歉时听见闻也开口。
“我会珍惜”,不是以这种方式。闻也搓搓指尖,默默补充道。
她刚刚是想把照片打印出来送给元岷,她捣鼓半天,明显的动作,显眼的器具,他都没有注意到,喜悦的心情变得迟缓,她干脆用被子盖住这些东西。
听见闻也的回答,他是激动的,同时又后悔语气强硬,一句“抱歉”刚出口被闻也的动作打断。他想问,毕竟是女孩子的床,还是没有问出口,习惯性地摸摸鼻子,假装咳嗽了一声。
闻也关切的眼神使他窘迫,“抱歉,我刚语气太重了,问了强硬的问题,把气氛弄糟了。”
真诚道歉的元岷看起来像淋湿了的小狗,头低垂着,闻也很想摸一摸,她确实这样做了,软乎乎的让人上瘾。
“好像小狗”,她喃喃。
“汪”。
一声,又沉入了她的心里。
下午他们坐电车去了鹿岛神宫,这里静谧神秘,像是神灵的居住地。听元岷说,这里许愿非常灵,武神会帮你实现愿望。
闻也希望身边人身体康健,无病无灾。
她询问元岷许了什么愿,他说:“不告诉你,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离开时,他们买了御守,闻也拿的是“病气”,在她认真挑选时,元岷拿了“缘谈”。
傍晚回去他们又约在了田中老板的咖啡店,这次是元岷请客。
“把它送给你珍视的人,一定会带来好运。”
“嗯。”闻也抿了口咖啡,笑了笑,“你呢?拿了什么?”
“你猜?”元岷朝闻也歪头,后看向窗外,手托腮,苦涩地扯着嘴角。
恋守不能送给喜欢的人,向神灵祈愿只能偷摸。维持这样的状态就好,珍惜现在的时光足够,他不断劝诫着自己,不要对她造成困扰。
“是事业守,希望自己能出演更多的影视作品。”他扯了谎。
“你一定会成为炙手可热的演员。”
回去后两人不约而同开始翻看社交软件,从媒体上了解一个人从前的生活。
元岷刚出道不久,有关他的信息很少,已有中能看出他热爱生活,真挚善良,爱好多样,有着十分鲜活的生命力。闻也又去补了他的剧,演技细腻,塑造性强,千人千面。
她不禁感叹:“是能担大任的演员呢,真厉害!”
闻也的社交头像是只梨花猫,有很多粉丝,关注列表里只有元岷一个。分享过很多内容,其中一半是她和另一个女生的生活,最近一条快拍在去年12月,挪威的冬季。
这就是应觉夏吗?
元岷一条一条翻下去,看见了闻也的身影。可爱的闻也、搞怪的闻也、大笑着的闻也、撒娇的闻也,每一个都如此生动,和现在状态不同。
发生什么了呢?
她有很多爱好,弹钢琴、读书、做手工、绘画,这里展示的都是他从未见过的闻也。照片里她的造型非常多变,出席许多发布会和晚会,元岷预感作祟,猜测她和他可能从事着同一种职业。
终于,在22年,他翻到了她两去电影院合影的照片,海报里的正是闻也。时间再往前,出现了许多剧组合影。他十分确定,闻也是演员,近两年爆火的演员。
元岷翻到21年4月12日的第一条记录:这里即将记录两个女生的生活,分享我们的点滴。
他只找到两部闻也主演的电影。一部饰演失意的天才提琴家,一部饰演与组织理念不合的杀手。
“是细节化和生活化的演技呢,轻易带动观众的情绪。”
同为演员,他能感受到闻也对演戏的热爱,听着她不曾提起自己的职业,不免伤感,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
“为什么不和好朋友一起来旅行,为什么带着一箱朋友旅行时拍的照片,为什么孤寂的感觉能弥漫到身旁人,为什么和朋友的风格越来越像,为什么在高兴时骤然止住笑容,为什么露出怀念的深情,为什么哭泣?”
这些问题隐约有了答案,好似只存在于电视剧、小说的情节在生活中真实发生,无法预料,难以接受,意外真的时时刻刻会到来,生死只在瞬间。
“该有多痛啊,闻也。”
演员多爱想象,他祈祷这只是自己的想象,是猜测,泪却先落了下来。
元岷一夜未睡,天亮便去找闻也,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模样,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反倒是闻也,先问:
“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眼睛这么红肿,没睡好吗?”
这一幕反过来了,以前是他询问闻也,现在,他越发觉得心里堵塞。
“今天要去哪里呢?”元岷问道。
“今天想休息。”
“身体不舒服吗?”
“嗯,睡得有些晚。”她想让元岷回去休息,可看着他这副样子,怎么也说不出让他离开的话来。
“先进来吧,你看着很累。”
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得人愈发昏昏欲睡。沙发上坐着的两人都没有开口,他们清楚询问不会有回答。
元岷肩膀一重,闻也迷糊着微微抬头,停顿后干脆地靠了上去,她听见元岷问:“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闻也咂咂嘴,蹭蹭他的肩膀,表示同意。
等她睡熟后,元岷把闻也抱到床上,抚顺脸颊旁的头发,抚摸眼底的乌青。她的睡颜和稍沉的呼吸感染了元岷,他跟着打了哈欠,爬在床边睡着了。
闻也醒来时已经中午,太阳照满整个屋子,刺眼极了,揉完眼睛的手碰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下意识揉了揉。
她轻轻翻身,挡住强烈的光线,拨动了下元岷的头发后静静注视着他露出的侧脸。
失去觉夏后,第一次在睡醒后没有产生孤寂感,没有“活着是为了什么”的想法出现。
她有些失神,没注意到元岷醒来。他轻捏闻也的手,笑着说:“回神了。”
她晃晃元岷指尖,起身问道:“怎么这样睡?床…沙发也可以。”
“想守着你。”
闻也呆住了,只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元岷的双眼。
“能和我说说觉夏吗?”
半晌,她眨眨眼,拉起元岷坐在床上,伸进被子里摸出压着的照片。
远比在行李箱看见的多,元岷心惊,看着闻也一张一张拿出照片介绍,她清楚地记得拍摄的时间地点和事件,其中有很多是元岷没有在“闻夏”里看见的。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性格大不相同,她活泼开朗,无论何时何事依旧充满朝气、勇气,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倒她。”
“我父母离异,忙着打官司,毫不关心我的成长,没有变得孤僻扭曲完全是因为有觉夏和家人的陪伴。她常说:‘阿也,别怕,别忘记我’,是因为我说过:‘我害怕被遗忘,害怕一个人。’我想用这个栓住她,她甘愿,反拴住了我。”
“18岁那年,父亲想让我追随他的事业成为一名钢琴家,我十分讨厌困住我的琴座,是觉夏鼓励我追梦,她说:‘演戏时的闻也熠熠生辉。’
22年人生里每一个阶段都是她陪我度过,考上电影学院后,因为不想靠家里关系,我去跑龙套,变得越来越繁忙,我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之前环游世界的约定也被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