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涨潮》飞羽二三

5、第五章

　　符颜站在周宋身旁，风衣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得到周宋的应答，符颜看向面前坐着的两个穿校服的小女孩。

　　离她近的短发女孩在她看过去时移开了视线，好像有些害羞，手揪着校服裤子的一点布料不放。

　　离周宋近的长发女孩和她对视后，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要跟我们一起吃吗？”

　　符颜笑着把侧边的碎发挽到耳后，“我们俩也只是吃个便餐而已。刚好一会儿吃完饭，我开车送你们回学校。”

　　“走吗？”周宋看向赵今瑜。

　　赵今瑜牵起白悠，甜甜道：“走！那打扰姐姐啦！”

　　餐桌本就是四人桌，一边是长沙发座，一边是两个单独的椅子。起先，符颜坐在沙发座一端，周宋在她对面。这会儿又多了两个女生。

　　符颜落座后，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你们俩要挨一起坐吗？要不然我换一下位置？”

　　白悠和赵今瑜快速对视一眼。

　　“不用麻烦啦姐姐，就这么坐就行啦。”

　　进门时，白悠在前，便顺着走向了位置更靠里的沙发座。

　　她用眼神询问赵今瑜。

　　赵今瑜回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

　　两人于是就这样落座。

　　白悠其实有点潮男帅哥恐惧症。周宋第一天出现在班里时，白悠也和其他人一样好奇围观。很多人聚在一起时，她也能跟着笑两句。但是仅限于此了。总体上她对三次元帅哥潮男没有太好的观感。

　　赵今瑜清楚她这点，因此有需要的时候都会帮她隔绝开。

　　“好久不见啊，同桌。”

　　低沉清淡的声音传入耳中。

　　赵今瑜抬头。周宋没看向她，但嘴角噙着几分笑意。

　　“好久不见。但，我们昨晚不是才见吗？”

　　赵今瑜装作疑惑，托腮看向周宋。

　　“是吗，”周宋仍旧是那副淡定的样子，“我看你和李斯他们讨论那两道物理题讨论了一晚上，以为你没看到我呢。”

　　这怎么听着一股落寞味道。

　　赵今瑜失笑：“哦，怪我没带你一起讨论？那你不是也还没做到那两道题吗？”

　　周宋懒散靠在椅背，双手揣在卫衣兜里，头低得更深。长长的睫毛垂下，遮尽了眼里的光。

　　他神情似有委屈：“我赶进度比较慢，确实是有点吃力的。”

　　“好了好了，下次喊你一起听呗。”

　　周宋还是那样窝在椅子里。

　　年轻人，想得太多，又萎靡不振了。赵今瑜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我下午回学校再给你讲一遍？你别担心啊，我看你水平挺强的啊，只是落下点进度要补。这事急不得，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对面一声勺子掉在碗里的清脆碰撞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赵今瑜和周宋一起看向略显僵硬的两人。

　　符颜眯了下眼睛。

　　不对劲。她弟大大的不对劲。

　　白悠捏紧了勺子。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好在，服务员上菜打断了四人的僵持。

　　“小孩儿们快吃吧，时间不多了。”符颜率先缓过神来，招呼着大家动筷。

　　一边吃饭一边闲聊，赵今瑜了解到了符颜的一些故事。符颜和丈夫定居在都城。这次她是来榆城处理个厂里的项目，大概会待到年底。刚巧她的丈夫计划要在这边开个连锁店，主营甜品与饮品，夫妻俩便在榆城团聚了。

　　“快开业了，到时候欢迎来玩儿，免费请你们吃新品！”

　　符颜落筷，见几人都吃饱了，便说：“我去车库把车开过来，你们在店门口等我。”

　　赵今瑜和白悠想去趟厕所，符颜便和周宋先走出了店。

　　又往旁边移动几步，直到走过排队等位的人，符颜在路边站定。周宋也顺势停下，好似已经猜到对方的意图。

　　“舅舅在榆城吗？我去拜访一下。”

　　“前几天回瑞城了，过段时间应该会再回来。”周宋看向天空。

　　今天阴天，大片乌云包裹住天空，压得很低，不能久视，有种密不透风的窒息感。

　　“他倒是放心。”符颜冷笑一声。

　　周宋没有回应。

　　符颜看他一眼。

　　“你喜欢她。”

　　周宋差点被口水呛到。

　　符颜笑了：“被我说中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我都还没说‘她’是谁。”

　　周宋又缓了几秒，把气顺过来：“想多了，姐，朋友而已。”

　　符颜摆摆手，无所谓道：“我只是提醒你，你不争不抢，自然有别人又争又抢。”

　　周宋没回答，只是眸色暗了三分。

　　符颜往店里瞧了一眼，赵今瑜和白悠已经快走到门口了。

　　“说起来，她不会就是你那个……”

　　“快去开车吧姐，时间来不及了。”

　　提问被打断，符颜看着周宋向两个女孩挥手示意，只好先走去开车。

　　一路绿灯，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学校门口。

　　周宋还要先回出租屋换校服，赵今瑜便和白悠先去教室学习了。

　　为了贴近高考流程，让学生们提前适应，一中大大小小的考试都会为同学们制作打印贴在卷子上的条形码。当晚，赵今瑜便领回了月考的条形码，并组织班里的同学一起安排考场，把桌子拉成单人单桌，又把考场座位表贴在班级外墙上。

　　条形码上标注了个人的考场座位。考场座位通常根据上次考试的排名来按顺序排列，比如赵今瑜上次排名是理科年级第二，她的位置便在理科第一考场的第二个座位。周宋因为是第一次考试，所以被排在了最后一个考场的最后一位。

　　李斯调侃周宋像是肥羊掉进了饿狼群。赵今瑜安慰周宋，虽然是最后一个考场，但是也是“安保”最严格的考场，级部主任多次反复巡逻，安全感满满，且位置就在隔壁班，走几步路就到了。

　　“不像我们，还要抱着复习资料奔波到二楼去！离开我的美丽实验一班整整两天，我心不舍啊！”李斯夸张拥住自己的同桌。同桌也是个戏精，这么生硬的戏码，还真让他硬生生接住了，两人于是抱头痛哭。

　　周宋眼角抽动。

　　没等他回应，身旁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整个班都安静下来了，所有人一齐看向这边——

　　满地乱书和书中独自凌乱瘫坐的赵今瑜。

　　“呦，你的‘香槟塔’终于还是倒了？”

　　周宋的笑容落在赵今瑜眼里，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赵今瑜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她收拾东西比较糙，偏偏各种试卷资料越堆越多，所以她干脆摆烂了。很多陈年老卷，她便直接堆在旁边的小走廊中间，越摞越高。李斯为这事抓狂过好几次，因为每次他想从这边走到后门，都很容易把这“香槟塔”踢倒。后来他都从前门走了。

　　班里的人笑也便笑过了了，毕竟还在自习时间，很多人开始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周宋离开座位。隔着椅子，赵今瑜蹲在一边，周宋蹲在另一边。

　　“要不要趁这时间好好收拾一下？”

　　赵今瑜不太情愿，但也心知，确实是该收拾了。

　　“我帮你，要不要？”

　　“要！”赵今瑜两眼放光。

　　两人简单商量了一下收拾的思路，即刻开始动手。

　　收完大半后，赵今瑜瘫倒在地。

　　周宋手下的动作没停，只是看过来，眼神询问她的状态。

　　恰好这时下课铃打响。

　　赵今瑜解释道：“歇会儿，累了。你怎么收这么快啊！”

　　“还好。”

　　“你桌子也收纳的好整齐。书也好新。”

　　“你的其实也……”

　　没等到后半句，赵今瑜疑惑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周宋举起一本破烂的生物书，皱眉道：“嗯……‘还好’两个字我也是说不出口了。你对它做了什么，怎么封面都快掉了？”

　　赵今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个吧，主要是我习惯了把试卷顺手夹在封面和第一页中间的位置，后来夹的试卷多了，就把连接处撑裂了……”

　　盯着周宋一言难尽的目光，赵今瑜硬着头皮说完：“然后越裂越长。”

　　“你去坐我位置，剩下这点我帮你收完，顺便再给你包一下封面。”

　　“啊？”赵今瑜更不好意思了，“其实我无所谓啦，反正都裂成这样了。”

　　“坐过去吧。”周宋神色认真，“你就当我有强迫症吧。”

　　“好吧，那我可不管咯。明天请你喝奶茶。”

　　赵今瑜拿了自己的复习资料，坐到了周宋的位置。

　　这一对比，更下凸显了对方课桌之整洁。而且，周宋这个人居然给每本书都包了封皮。

　　赵今瑜震撼了。除了小学时的课本是爸爸帮她包的外，她再也没有包过书皮这种东西。周宋像那种做事特别认真仔细的好好学生，跟他本人外表不太相符。

　　单看外表，像连课本都不带就来上课的那种。

　　“金鱼，你怎么坐在这？”白悠端着冒热气的水杯游荡过来，眼睛在两人之间乱瞟。

　　“如你所见，人帅心善的周宋大人正在帮小的整理书桌。报酬是一杯奶茶。”

　　白悠没忍住笑道：“那我觉得周宋亏了。上次帮你整理书桌，我都要崩溃了，任务难度堪比把一柜子衣服压进20寸行李箱。全班最危险的位置应该是李斯，总感觉他哪天一个不小心撞到你桌子上，你的桌子就会爆炸。”

　　李斯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凉风。

　　“有那么夸张？”赵今瑜眯住眼睛，摸摸下巴，“没想到，我每天在这般刺激的环境中学校，真是惊心动魄。没办法，故事的主角总要承受更多一些，这是我应该承受的。”

　　“不好意思，不小心按到她的小风扇开关了。”周宋把电动小风扇搁在一边，避免再误触。

　　李斯被吓了一跳，后面忙活的人怎么变成周宋了？

　　他转身控诉：“赵今瑜，你太坏了，怎么压榨新同学呢？”

　　赵今瑜手指自己：？

　　“好了，来看看。”

　　周宋起身，为赵今瑜让出了位子。

　　“我的妈呀……”赵今瑜感觉自己有点近乡情怯，“周老师，有点东西啊。”

　　周宋失笑：“怎么又变‘周老师’了。”

　　“你别管。周天才，你真是个天才，本人的桌子从未如此整洁过！”

　　赵今瑜现在看他的表情特别像咬着手绢泪眼汪汪的小猫。

　　“朕决定，以后朕的课桌维护工作就交予周爱卿了。爱卿意下如何？”

　　“好啊。臣一定不辜负陛下信任。”

　　周宋语气中甚至有几分期待，哪怕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李斯怒其不争：“周宋，别听她的啊，我们要打倒封建皇帝！”

　　白悠在一旁看热闹。

　　周爱卿看着可是十分情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