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涨潮》飞羽二三

4、第四章

　　九月份的校园总是裹着一层燥意，学生们盼望着十月初的小长假，心思总归没有太沉静下来。

　　时间来到九月底。

　　程岳然带来一个消息，瞬间点燃了整个班级。

　　“真的假的，你确定没看错？”

　　程岳然一边数卷子下发，一边回应：“那张回执信我来回看了三遍，反复确认了，真的放七天假。”

　　“太好啦啊啊啊啊！！”

　　周围一片欢腾。

　　周宋意外道：“一中居然能够放满七天假吗？”

　　李斯热情解释：“这事儿吧，还要从去年说起。那是一个月黑风高、雷电交加的夜晚，一中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潮涌动……”

　　赵今瑜用草稿纸卷了个卷筒，一棒子敲到李斯脑袋上：“你长话短说。”

　　“哎呀，就是去年学校只放两天假，第三天就喊我们回来上自习课，然后就被集体打电话到教育局举报了。这事儿也不是头一回发生了，我听说早些年前，一中还没现在管理体系那么成熟，放学后有些学生专门堵在门口让人打电话到教育局举报，不打不让走呢！”

　　“还有这事儿？”赵今瑜也是头一次听说。

　　“那可不！也就是现在大家太卷了。你信不信，这次虽然放七天假，保准第二天就有人来学校上自习了。”

　　“那倒确实。”赵今瑜也赞同。

　　李斯好奇道：“姐，你几号回来？”

　　“二号。”

　　李斯：？

　　“不是，姐，你也太卷了吧，你都年级第二了还这样，还给不给我们这些人留活路了？”李斯着急地轻轻拍了下桌子。

　　赵今瑜摸摸下巴，思考几秒后：“你说的没错，年级第二，还有很大进步空间。”

　　李斯不可置信：“很大？大在哪？”

　　“开学考，我和程岳然差了八分！八分唉！”

　　李斯冷笑：“程岳然那是精密的学习机器，360度无死角无弱点，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睡着了还能学。我看啊，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赵今瑜坏笑，“你觊觎我第二的位置很久了吧？不好意思，哪怕超不过程岳然，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你！”

　　“哇，”周宋拍着手，声调却平稳如AI，“好精彩的一幕，强者争霸赛，我看二位应该报考影视学院。”

　　赵今瑜用手肘轻怼了一下李斯：“喂，说你呢，戏精。”

　　“你！行，我说不过你，我现在就开始做国庆作业，看我不卷死你！”李斯气愤转身，埋头奋笔疾书。

　　赵今瑜无辜撇嘴。她正准备拿出试卷写，结果听到旁边传来一阵低声笑。

　　“有这么好笑吗？”赵今瑜挠挠脸。

　　“没。”周宋努力克制了一下。

　　谁能想到，高二了还能看到小学生斗嘴场面，参与者还是上次考试的理科年级第二和第六。

　　他玩味地看向赵今瑜。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一边脸颊的弧度。

　　赵今瑜已然翻出卷子开始写了。她经常扎高马尾，但今天盘了个丸子头，露出了圆润的后脑勺。

　　她很快进入状态，此时正认真地低头写着题，身子伏得有点低。赵今瑜近视度数不深，因此平时大多时候不爱戴眼镜，只有上课和写作业时会戴上。金丝边眼镜，架在鼻梁上，让她看起来更加沉稳。

　　其实一打眼看过去，赵今瑜给人留下的印象也是沉稳的。周宋还记得两人在教室后门第一次见到时，他对上的那双平静温和如古井的眼睛。

　　周宋靠在后椅背上，一瞬间出了神。

　　“看什么呢，发呆呢？”

　　避开眼前晃动的手掌，周宋眨了眨眼，随意道：“看到你头发乱了。”

　　一天下来，赵今瑜后颈处已经散了几缕碎发。

　　“啊？哪里？”她伸手去摸。

　　“这里。”

　　赵今瑜还没反应过来时，周宋已经拿起她放在桌角的一字夹，把她的碎发别好了。

　　然后他若无其事抽出一本书来看。

　　“谢谢。”赵今瑜的目光在周宋的耳尖多停留了几秒，没说什么。

　　刚才周宋靠近时，她一瞬间好像闻到了柠檬与松木的味道。

　　很淡，像记忆边缘的海。

　　-

　　赵今瑜第三次回绝了家人出游的建议。

　　秦静担心赵今瑜学习压力太大，早早提出要带她出国游。但是赵今瑜心里有数，她目前心态挺平稳的，学习动力也足，再加上她并不是一入学成绩就这么好，综合考量下，她还是选择利用假期继续巩固自身。

　　和李斯的那番斗嘴半真半假。对于下次月考，赵今瑜没那么大把握稳住第二名，但她会尽力控制成绩不要波动太大。

　　于是，假期第一天，她在家睡了一整天，养精蓄锐后，第二天八点钟便来到教室开始自习。

　　实验班的人都是一群卷王。第二天时，班里只来了十三个人，第三天就有二十六个人来了。

　　级部主任和几位副主任也都来到学校，甚至很多老师也会每天来学校待一段时间，帮助学生答疑解惑。

　　就这样，一直来到假期的最后一天。

　　中午，白悠来喊赵今瑜出门吃饭，

　　走到校门口，赵今瑜突然道：“白悠，想不想吃幽年酒家？”

　　“幽年酒家？”白悠想了一下，“我去吃过一次，它家的招牌烧鸭很香！”

　　赵今瑜咽了下口水：“是的！你有没有吃过幽年家的铁板豆腐，也很香，那个蘸料绝了。怎么样，要不要去？”

　　白悠也心动了，但还有点犹豫：“幽年酒家好像离学校略远唉，去的话可能下午自习要迟到了。虽然问题也不大，我看老袁今天都没来。”

　　赵今瑜看了眼手表：“我可以现在打电话预定座位，然后我们打车过去。不过今天还在假期，可能等的时间确实会久一点。如果你不想去咱们就还是去吃麻辣烫，我晚上再看看能不能过去。”

　　白悠大手一挥：“去吧去吧，咱俩也需要适当的放松嘛！你一提，我满脑子都是烧鸭了，吃不到我下午都学不踏实。”

　　两人决定好后，立刻打车过去。

　　路上，赵今瑜拨通电话，被告知前面还有三十二桌。

　　两人得知后，一同感慨假期的客流量。但好在幽年酒家翻桌速度快，三十几桌还是可以等一等的。

　　到达目的地，两人在店门口的座位上等候。

　　赵今瑜在闭目养神，白悠则拧着身子，透过身后的玻璃窗看里面的人上菜。

　　一只只烧得焦脆金黄的鸭被端上桌，白悠望眼欲穿。

　　赵今瑜不知道闭眼休息了多久，迷迷糊糊时听到白悠在唤她：“金鱼，你看，那是谁？”

　　赵今瑜揉了揉眼睛，顺着白悠指向的方向。

　　周宋坐在餐桌一端，正在看菜单。另一端坐着一位美丽的女人。

　　她一头栗色波浪卷发披在肩上，风衣配长裙，黑色红底高跟鞋十分亮眼。

　　“哇，她好美啊。”

　　“是。”

　　“看起来就香香的。”

　　“是。”

　　两人一起看呆了。

　　周宋翻了几页，然后把菜单递向对面。

　　“我不饿，你点吧。”

　　符颜用抓夹把头发盘起，拿过菜单：“你年纪轻轻的，食欲怎么这么不稳定。隔壁老王家儿子和你一样大，天天饿得跟没吃过饭一样。”

　　周宋无奈道：“哪来的隔壁老王。”

　　“你管呢，我说有就有。”

　　符颜把服务生叫来，挨个询问这里的招牌菜。

　　周宋无聊，四处打量。

　　然后就看到了玻璃门旁边扭成麻花往里瞧的两个人。

　　“姐，我出去一趟。”

　　“你干什么？”

　　周宋向大门处扬扬下巴：“我好像看到我同学了。”

　　“我的妈呀，美女姐姐是不是看过来了？”白悠激动地一把捏住赵今大腿。

　　“应……应该是。”

　　“你结巴什么？”

　　“你……你放开我大腿。”

　　“哦抱歉。”

　　赵今瑜心疼地摸了几下腿上的肉，再抬头时，周宋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这是赵今瑜第二次见到周宋穿常服。

　　最近几天来学校上自习，大家都是穿校服的。不过周宋今天确实没去学校。

　　他上身穿了件宽松黑色卫衣，下身一条卡其色工装裤，头上戴了顶驼色鸭舌帽，压得刘海微遮眼睛。

　　周宋站在她面前，正垂眸看着她。

　　赵今瑜突然品到了高个子宽骨架的魅力。

　　“你原来有这么高？”

　　周宋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先接到了来自对方的这样一句问候，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然呢？”

　　白悠也跟着问：“周宋，你应该有187cm吧？”

　　“上次体检量的185，穿鞋的话应该差不多到187了。”

　　白悠笑道：“你也太实诚了！上次陈蔚体检身高178.5，他出门在外都说自己一米八的。就连李斯，181也不矮啦，非说量的不准，自己明明有183。”

　　周宋：“原来是这样吗。那下次我就说我187了。”

　　“嘿？”赵今瑜不赞同道，“你别跟他们学坏啊！”

　　“好。”周宋答应得爽快，“你们是在等位吗？”

　　“对，来了有一会儿了，现在我们前面还有十四桌。”

　　周宋看了眼排队的人，道：“如果你们不介意，可以跟我们一起拼桌，能省不少时间。”

　　白悠下意识向里面张望一眼。那位美丽姐姐此时在低头看手机，并未看过来。

　　周宋看出两人的犹豫，进一步解释道：“只有我和我表姐。她今天刚到榆城，我们俩也就是来吃个饭而已。她人很好的，你们不用担心。当然，如果你们觉得太拘束，就当我没提过了。”

　　赵今瑜心动了。

　　时间不时间的不是重点，主要是想和美女姐姐近距离接触一下。

　　白悠还是有些犹豫，总感觉太打扰了。

　　就在这时，她面前又多了一片阴影。

　　“周宋，这是你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