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喊我回家吃饭了》感官过载

4、定个小目标

　　随着我掰断一根又一根骨头，地面上躁动的骨块果然安静下来。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警惕的一块块看过去，准备看谁不听话就冲过去掰谁。

　　这时，田淼拉着被吓傻的林焱走了过来。
　　她目光奇特的看了眼被我捏在手里的骨头。
　　“它在喊疼。”

　　我搓掉了指间的骨屑。
　　怎么说呢，硬要形容的话，手感很像过年掰我妈炸出来的馒头片。
　　我努力忘掉莫名其妙的联想，问她。
　　“你能听懂骨头说话？”

　　“是骨头的主人在说话。”

　　田淼拍了拍林焱的背，试图把他吓丢的魂拍回来。
　　她暼过来一眼，又补充。
　　“你前面跪了一个中年男人，他求你放过他的右手。”

　　闻言，我立马退后一步，离那块地远远的。

　　“他现在跪不到我了吧？”
　　我赶紧问田淼，见她点头了才放下心。
　　虽然算命的说过我命硬，但我也怕折寿。

　　这时候，林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躲在田淼背后愤愤不平。
　　“都说学校建在乱葬岗，本来以为咱这小镇子土地又不值钱总不至于这样，没想到也一样，今天差点被害惨了。”

　　见他还要再说什么，田淼抬手制止了他，简述听来的信息。
　　“别胡说，这里以前是这家人的祖坟，断代了没人管才被推平的。操场去年建起来，正好压在了人家坟上。”

　　他一听骨头一家这么惨也没那么害怕了，从容的走出来，还惋惜的摇起了头。
　　“那岂不是天天都有人踩在他们坟头上？真是死了也不让人安生。”

　　田淼没理他，她应该是又听到了什么，从外人眼里看就是她正在跟空气对话。

　　“你们受够了这里想换个地方？”

　　“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我得先问问我的同伴。”

　　这时，我正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骨头拼回去，发现她有些为难的看过来。
　　“他希望我们把他一家四十二口的尸骨转移到别的地方。”

　　“多少？”
　　我手一抖，手里的骨头彻底散了。

　　真是让人害怕，中学操场底下竟然埋了四十二具人类骨架。说出去谁敢信，反正近处正在上体育课的同学们肯定是不敢信。

　　粗略算了算这其中隐含的工作量，我抬头看了看一览无余的蓝天，叹了口气。

　　我正准备同意，那头，林焱已经没忍住反问。
　　“它们不是会跑吗？不能自己出去？”

　　田淼摇了摇头。

　　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林焱身上是一点都没有刚开始被吓傻的样子了。
　　他甚至敢当着骨头的面吐槽。
　　“刚从土里杀出来的时候多有气势啊，我还以为要出来一支无所不能的骷髅小队呢，怎么连换个坟都得请人帮忙。”

　　“咳咳咳。”
　　田淼紧急打断他，把视线转向我。

　　我也很无奈，总不能真的让它们一直在操场底下待着，万一有一天被挖出来了，那多吓人。
　　所以我选择答应下来。
　　“可以帮助它们，但它们得先钻回去藏好了，具体怎么做等放学了咱们再商量。”

　　体育课结束，我们心事重重的回了教室。
　　好不容易熬过最后两节课，放学后，我们以在学校补作业为由一直待到整栋教学楼的师生都走光了才动身。

　　快要入秋，天色都比往常暗得要早，整个学校只有远处教师宿舍那边灯光还亮着。

　　安静的校园里，我跟田淼一人提了一个垃圾筐，偷偷摸摸往操场方向跑。
　　学校的垃圾筐都是藤条编的，每个班的教室后面都会放一个，个头不算小。

　　到了操场，我俩把东西往地上一放就开始商量把骨头转移到哪儿。
　　在骨头有序的往筐里跳的时候，林焱也提了个筐从校门口那边跑过来。

　　他的声音带着雀跃。
　　“运气不错，看校门的大叔听戏听得睡着了，这会儿校门口没人盯着。不过以防万一，咱们得抓紧时间。”

　　我点头，马上想到了一个好位置告诉他们。
　　“把它们埋学校后山怎么样？离得不算太远，还不常有人去，挺适合当新坟的。”

　　两个人思索了一下都觉得合适，骨头们更是没有意见，于是乔迁新坟的地方就这么定下了。

　　我们扛着一筐又一筐的人骨往返校园与后山，来来回回跑了四趟后，终于只剩下最后两筐。
　　一想到剩下的担子轻了不少，疲惫的感觉才后知后觉的涌上来。

　　于是，画面就变成了三个人就地坐在路边歇脚，面前放了两个筐。
　　三双眼睛盯着筐，跟里面头骨的六对眼窟窿幽幽对视。
　　也幸好这个时间学校根本没人，不然谁来了看见这场面都遭不住。

　　歇得差不多了，正要再接再厉把剩下的骨头送完，突然有手电筒的光从远处照过来。
　　“你们几个干嘛呢？”

　　是校门口的看门大叔。

　　林焱嘀咕一声不妙，赶紧跑过去，借着身高挡住了看门大叔的视线不让人过来。
　　他暗搓搓拽人家的胳膊，手电筒也往一边挪过去，好让灯光错开不该被看见的东西。

　　一边挠头打哈哈。
　　“叔，我们被留下来补作业，值日也做的晚了。想倒个垃圾，找一大圈才发现学校里的垃圾桶都被收走了。这不，刚坐地上歇会儿您就来了。”

　　话刚说完，就见看门大叔突然跳开，站得离林焱远远的。

　　他应该是认出来了林焱那张脸，一把年纪的腿脚愣是被逼出了灵活的身手。
　　瞪着眼问。
　　“你是初三那个林焱？”

　　“我是。”
　　林焱这次是真挠头了。

　　听他一承认，看门大叔退得更远了，好像生怕沾上什么脏东西。
　　一边火速离开一边赶人似的摆摆手。
　　“你们赶紧去，倒完了就快点走，教学楼不许晚上有人。”

　　等人走远了，我跟田淼才提着筐走过来。

　　田淼忍着笑。
　　“看吧，我就说你威名远扬。”

　　“那当然了。”
　　林焱条件反射的回她。

　　又表情悻悻的给自己找补。
　　“负面的威名也是威名。”

　　除了这个小插曲，后面都挺顺利的。

　　我们有惊无险的走出校门。
　　林焱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拐了回去。
　　他鬼鬼祟祟的走到校门口，往旁边亭子的窗口里张望，然后一把顺走了看门大叔靠在墙角的锄头。

　　回来后，他非常开心的露出一口大白牙。
　　“我们一会儿还得挖坑，我就借了个趁手的工具，等用完了再给他还回去。”

　　这人笑得带点邪气，我合理怀疑是公报私仇。
　　但我们又确实需要挖坑，没办法了，算看门大叔倒霉。

　　报了仇就是不一样，挥起锄头都更有劲儿了。
　　林焱一口气挖出来三十多个坑，累得受不了了才放下锄头去一边歇，托他的福，剩下几个坑我跟田淼挖得倒是没费多大力。

　　安置好尸骨，我们挥别骨头一家去学校还了锄头跟筐。
　　离开的时候，隔着墙都能听到亭子里边如雷的鼾声，抬头一看天，月亮挂得老高，才惊觉已经大半夜了。

　　三个人商量了一下，田淼是担心奶奶一个人在家，我是已经不在家一晚了再不回家老妈肯定要抓狂，林焱是少数服从多数。
　　最终，我们决定赶夜路回家。

　　晚上的山静悄悄的，只偶尔有枝头上的鸟咕咕叫两声。
　　每个人都闷头走路，没有人说话，所以，我的耳边最后只剩下三个人杂乱的脚步声。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多，多到远远超过三个人的时候，我才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猛地抬头。

　　四周温度直降，能感觉到像是有很多东西在靠近，但看不到。

　　田淼紧紧抓着林焱的胳膊贴在我身后，她的脸在月光下显得很白，声音也在颤抖。
　　“前面有很多披着白衣的人挡路。”

　　林焱也很紧张的东张西望。
　　“在哪里？难道又是冲我来的？今天也太倒霉了吧。”

　　我尽量冷静的问她。
　　“能交流不能？”

　　田淼试着看过去，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低下头不敢再看。
　　“不能。”

　　一听这，我的火一下子就起来了。
　　本来就又累又困，还有东西非犯你眼前让你不舒坦，我感觉自己现在的怨气比它们还大。
　　也不管前面有东西了，拉着两个人横冲直撞的闯。
　　“烦死了！走开！别挡路！我要回家！”

　　可能是对面也怕横的，还真让我带着人顺利走了出来。
　　田淼跟林焱没想到这操作都能行，眼睛亮亮的看过来。

　　他们盯得太久了。
　　我松开手，提醒他们。
　　“看路，别看我。”

　　到村口的时候已经快后半夜，两个人都回了家，我还得继续往村子最里面走。

　　到了家，我推开门，看到家里黑乎乎的。
　　回来的太晚，爸妈肯定都睡了。

　　我呼出一口气，准备回自己屋，突然听到厨房方向传来人声。
　　是我妈的声音。
　　“小渔回来了吗？快过来吃饭吧。”

　　谁家这个点吃饭啊。
　　我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又一想这么晚了我妈不睡觉都要等我回来吃饭，我要是拒绝就太不是东西了。

　　我可是最听话的孩子。

　　我应声走了过去。

　　“我回来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