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时空攻略手册》小帝畿

18、婚配（一）

　　枝叶簌簌响，进入拱门，立马闻到沁人心脾的花香。

　　谭伯佝偻着身子，感慨着：“记得小小姐那时候才十岁左右，现今一晃就这般大。”

　　他转身慈祥看着黎芷，黎园两边共六间厢房，每侧共三间房，中间带一个小园子，供人休憩乘凉之地。
　　依稀记得园子带着一池子，夏季荷花锦簇，锦鱼穿梭其间，美不胜收。

　　父亲同谭伯寒暄几句先携福叔阿司进了厢房，西侧最后一间，一直是他的书房。

　　谭伯自知天色已晚，路途劳顿，感怀几句说：“小姐，厢房每天都有佣人打扫，很干净，时候也不早，您先歇息，我退下了，若有事就叫门房家仆小良，今晚他当值。”

　　“小小姐，那老身先下去了。”谭伯转身对他们行了礼往偏院走去。

　　廊道一盏盏红灯笼随风摇曳，光亮照在脸上，微微红，借着微光，瞧见母亲额头汔汗，脸色十分苍白。

　　“母亲，是不是低血糖症又犯了？”黎芷担忧看着气色不大好的母亲。

　　陈淑仪摇头，房门打开，布局依旧老样子，碧玉点了煤油灯后，过来一同搀扶进内阁。

　　两人坐在床沿，她握住黎芷的手，拍了拍手背，宽慰：“芷儿，母亲没事，睡一觉就好，你也早些歇息，明早要去姥爷那磕头请安。”

　　“可……”黎芷迟疑，心想陪着母亲，又怕自己在这母亲反而无法安心休息，纠结片刻才无奈应下，起身行礼，“那我先回房。”

　　“去吧，碧玉也在，不用担心。”母亲温婉微笑，黎芷一步三回头慢悠悠走出内阁，对碧玉嘱托几句，方稍稍定下心阖上门出去。

　　廊道通幽，黎芷同秋雅站在门外，静静看着四周，父亲书房的灯亮着，见阿司福叔先从书房出来，尔后一会，灯灭了，父亲朝这边走来。

　　片刻，“不回屋歇息，站在门口作甚？”父亲神色疲态万分，黎芷道了声，“这就回。”

　　父女俩没再作过多攀谈，父亲转身进屋，恰碧玉出来，行礼唤道：“老爷！”

　　“去休息吧，太太这边我看着。”
　　碧玉应允，秋雅小声召唤她，“碧玉姐姐，过来。”

　　直至母亲屋里的灯灭了，黎芷才动动麻痹的小腿踉踉跄跄准备回屋。

　　“碧玉，母亲没事吧？”黎芷心中依旧略有担忧，侧身询问碧玉。

　　“没事的，小姐，刚才睡前服下备好的西药，睡得沉呢。”

　　黎芷颔首笨拙走了几步，踉跄走得不稳当，秋雅同碧玉一人各扶一边回屋，秋雅打趣：“小姐像鸭子。”

　　“旱鸭子？”黎芷抿唇，笑得幅度极小。

　　“跛鸭子。”

　　黎芷不作反驳，进了屋，立马进内阁合衣往红檀木床躺下，秋雅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胳膊，唤道：“小姐？小姐？”

　　黎芷转了个身睡着了。

　　碧玉站在外阁铺好床榻，对秋雅招招手，秋雅无奈一笑放下床帐，走出内阁，与碧玉也合衣睡下。

　　更夫打了二更，不断重复喊道：“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站在外头良久染着一身清寒的沈奕年默不作声抽着烟，一旁的何琛不明所以看着陈家大宅，纵有满腹疑惑亦不敢质问，此行匆匆来海坪，得罪了青帮会目的何在？站在此处许久的用意何在？

　　“司长，夜深了，您看…”何琛怯怯试探，沈奕年抽完一支烟，淡淡说：“回去吧。”

　　“啊？这么…”何琛瞧着他的脸色，立马将后面要说的怨念之言咽回肚中。

　　翌日清晨，黎芷早早收拾妥帖，同父母亲一起去明园请安。

　　陈家有个惯例，于早八点钟前一定要去姥爷房里请安。

　　南边明园很大，划分两个院落，大院是姥爷住的地方，小院是大舅陈箫一家，中间隔着一条长廊。

　　大院中最引人注目是内嵌小花园，种满各色玫瑰、栀子等奇珍异花，是大舅母冯氏爱花，舅舅陈箫为爱妻特意打造的花海，并为她不纳妾，这对伉俪携手共进多年，这等浪漫之事在海坪成为一段佳话。

　　穿过小花园，一条鹅卵石通铺的小路直达姥爷厢房大堂，几位佣人忙上忙下准备早膳，按惯例请安后可以留在此处吃早膳，此时应该最是热闹的时候。

　　最先看见是三房的小舅舅陈阮，年十三，正是好玩的年纪，在小路尽头同二房表姐陈景依的五岁儿子玩捣拐。

　　三房是姥爷五十多岁娶的一房，三姨太生下二女一男后，身子一直好不利索，最后死于痨病，两位女孩皆已出嫁，最小的这位小舅舅现归二房二舅母王氏抚养。

　　黎芷止步看这两小孩玩的不亦乐乎，秋雅低声笑道：“小舅老爷都长这么大了。”
　　而后，且听奶妈吴氏洪亮地说：“哎呦喂，小祖宗，你同五岁小少爷玩什么捣拐，摔坏小少爷，咋办哩？”

　　几人笑着走过去，吴氏看见他们立马讪讪闭上嘴行礼，黎芷对她莞尔，对陈阮行礼后，径直往姥爷厢房去。

　　厢房外刚请完安的陈景依同他们碰面，互相打招呼行礼，忙不迭拉住黎芷到一旁，道：“妹妹，等会请完安留下用早膳，可好？”

　　黎芷淡然应了声“好”，随父母进入厢房，大舅二舅及他们的妻子都在，黎芷跪下一一行了大礼。

　　大舅母冯氏旋即拉她起身，端量着，对母亲笑道：“芷儿，应该瘦了。”

　　“百乐门事多，她常常不着家，都不知有没有好好吃饭，自然就瘦了。”母亲说完坐在姥爷身边。

　　二位舅母对此并未接话，姥爷虽耄耋之年，精神头还算不错，同母亲说着话，十分温馨，偶尔也说几句逗趣的体己话，大约十分钟左右便乏了，打发他们出去吃早膳。

　　吃完早膳，父亲同二位舅舅离去谈公事。

　　饭桌上，留下的女人们其乐融融，陈阮递个玫瑰鲜饼给黎芷，天真地问道：“黎姐姐，听二嫂嫂说，你要成亲了？”

　　王氏拉住他的手轻轻揉着，捂住嘴，笑得欢乐，“胡闹，叫什么姐姐，乱了辈分。”

　　陈阮瘪嘴“哦”了一声，奶声奶气反驳：“那就芷儿，大家都叫你芷儿，不对，等你同侄子景言成婚，我该叫你……”

　　“侄媳。”奶妈吴氏笑着打趣，陈景依接话：“小舅舅，我问您，喜欢芷儿吗？”
　　“当然喜欢，咦，陈家的人，我都欢喜。”
　　此话逗的众人大笑，黎芷接过鲜花饼，刮刮陈阮的鼻子，微笑，“谢谢小舅舅。”

　　“那芷儿，姐姐问你，喜欢裴之哥吗？”
　　陈景依壮着胆子问她，当然，这句话也许冯氏王氏也想问，只不过碍于姑娘家脸皮薄，便没问出口。

　　黎芷顿住，她对陈景言的感情，自然谈不上男女之情，但她确实喜欢他，即使是兄妹之情。
　　过会，在这问题上，没有过多忸怩，点点头自然得体笑了笑。

　　几人似乎同时舒了一口气，尤其母亲。
　　没多久，几人刚转移话题，看见陈景言从不远处过来。

　　“哟，说曹操曹操就到。”王氏指着前方，众人见状，笑意更浓。

　　“哎，小姐，姑爷来接你了。”侍女抱着陈景依儿子努努嘴。

　　陈景依嫁的近，是隔壁开洋行的程家，程轩与陈景言一前一后走进来。

　　对在座各位打过照面，欲要进厢房请安，冯氏立即阻拦，“裴之，轩儿，老太爷乏了，过了八点钟请安免了，坐下，我们谈谈正事。”

　　陈景言微怔，听话坐下，佣人立马盛上一碗银耳粥，他看着身边的黎芷，递给她一个鲜花饼，轻声细语：“你爱吃的，多吃点。”

　　众人见此，掩嘴憋笑，众目睽睽之下，黎芷脸不觉泛红，摆手拒绝，“谢谢，吃过了。”

　　陈景言“嗯”了声放回饼，喝着面前的银耳粥。

　　陈景依揶揄：“大哥，你可知我爱吃什么？”

　　“你？大哥记得，你什么都爱吃。”
　　“瞧，只记得芷儿爱吃的呀。”陈景依故作吃醋别过脸哼了一声。

　　黎芷脸颊愈发烫，喝茶静了静心，替陈景言打圆场，“景依姐确实不挑食，记得小时候，饭桌扫尾工作总是你来，早些年大舅买来荔枝，你吃的最多，我猜姐姐应该最爱吃荔枝。”

　　“大舅母，姨，您看看，还没嫁过来就帮他说话了。”

　　“轩儿，赶紧接你媳妇回家去，要不然该吓跑芷儿啰。”冯氏发话，陈景依终于收敛点起身拜别，“得了，你们嫌我话多，这就回家闭门思过。”

　　“啧，这孩子，还说不得了。”王氏扬手示意程轩带陈景依回家，程轩木楞应诺携妻儿回家去了。

　　冯氏见陈景言吃饱喝足，敛去笑，言归正传一脸正经说：“裴之，吃完早膳带黎芷出去逛逛。另外，刚才姥爷发话，你们俩年纪不小了，这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冯氏慈爱拉过他们俩的手，握到一起，黎芷想抽出手，却被她死死钳制住。

　　随后，母亲道：“芷儿，随裴之去走走，我同你舅母们说说话。”

　　冯氏松开手，黎芷顺从随陈景言走出大厅，刚一迈步下台阶，后头传来一阵笑声。

　　两人并肩走到小花园，黎芷停下，见满园春色，心情好转，她至今没想到，有一日他们俩竟会尴尬至无言以对。

　　摘下一朵杜丹，黎芷看他，黑色长衫，戴着眼镜更显斯斯文文，只敢轻唤：“裴之哥…”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认识一个人，如何？”陈景言背对着她，声音清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