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境》carambola

5、黑色网吧与萌妹

　　晚间最后一节课惯例楼道里会有年级主任巡视，大家派班长出去探消息。
　　过了一会儿班长回来了，陈妍妍小声问：“大头，主任走了没。”
　　班长本名与大头毫不沾边，但是因为长的酷像动画片小头爸爸里大头儿子，故有了这样的诨名。
　　班长故弄玄虚，慢慢把袖子撸到手肘，从桌上拧开印着“人们的好公仆”定制版保温杯啜饮了一口水，周围数十张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其零点五倍速的优美动作，陈妍妍一个拳头“邦”的砸过去：“给老娘快点讲！”
　　大头连连后退：“女侠，我说我说。”随即清了清嗓子：“据可靠情报，咱们主任已经下班打卡了哈。”
　　班里瞬间沸腾起来，前排几个人上多媒体的“澳门新葡京”找电影去了。灯全被关掉，只有大屏幕闪着影影绰绰的光。陈妍妍双手举过头顶迅速摆动就地来一段海草舞：“好耶！”马上跑到后面拍了拍秦德瑞：“瑞瑞，走去开黑！”
　　一大波人涌到教室最后掏出手机围坐一圈。秦德瑞从书包里掏出来手机就往后窜。
　　犹豫片刻，秦德瑞看着丝毫不受影响仍在看书的沈澍：“来和我们打游戏吧。”后面几个男生听到了，也大声喊：“澍哥!一起来吧！”
　　不过秦德瑞以为沈澍不会答应。
　　没想到沈澍点点头：“行。”也掏出手机往后走。秦德瑞有点意外，沈澍虽然不戴眼镜，但好学程度秦德瑞认为跟前排几个小眼镜来说简直不相上下，没想到会跟他们几个小混子一起偷偷打游戏。
　　沈澍打开游戏，旁边的男生伸头去看，大喊一声：“卧槽，大神啊，你巅峰分这么高？深藏不露。失敬失敬。”
　　于是大家全都涌动沈澍身边，头挤着头，沈澍能清晰感到身边人呼吸喷洒过来，随即不着痕迹往旁边移了移，正好贴在秦德瑞手臂上。
　　大家七嘴八舌的聊：“沈澍，沈澍你也太牛逼了。”
　　“是啊，澍哥深藏不漏啊，诶以后咱们一起玩呗。”
　　“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滚滚滚，懂不懂先来后到。”
　　几个女孩子都偷偷瞧着沈澍脸红的说笑，几人围成的圈非常自然的以沈澍作为起始点。
　　都说转学生处境一般很尴尬，很难融入已经非常稳固的班级氛围，但秦德瑞周围的同学老师出奇的喜欢沈澍。
　　沈澍毫不谦虚：“一个一个来。”
　　游戏开了，几人痛痛快快的连赢好几把，陈妍妍更是激动：“YES！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娘终于百星了！”说完把手机屏幕直接凑到秦德瑞眼睛前：“瑞瑞，你看呀你看呀，牛不牛啊！”
　　秦德瑞连连闪避：“牛牛牛。”

　　冷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教学楼还亮着灯，路上不见什么人。风卷起落叶，又飞向不知去往何处的远方。
　　秦德瑞紧了紧身上的围巾，耳机里放着粤语歌，秦德瑞随意的跟着哼唱几句，可能是快来例假导致的激素水平变化，最近她心情莫名其妙的烦躁，于是决定给自己找点乐子。
　　还没到放学的点校门不开，于是秦德瑞绕到人工湖旁边。这一带离教学区有些距离，湖边水草丰茂、蚊蚁丛生，监控常年不修，甚至传出几个闹鬼的故事，因此很少有人会经过。
　　秦德瑞左看右看，确认只有纯良谈情说爱的情侣，于是把书包直接扔到铁栏外，两手一摆扒着装饰的假石往外翻，轻巧落地，身手矫健动作敏捷，看起来颇为熟稔。
　　秦德瑞把书包抓起来拍拍手潇洒走开，顺着街边人行道走，片刻后来到了南门外一个隐蔽的小巷，轻车熟路的朝里面一个不起眼的门店进去。
　　里面是个旧版杂货店，跟街上常见的连锁便利店很不相同，正在被市场缓慢淘汰着。老旧昏暗的白炽灯以微不可查的频率闪动，照的货架上灰蒙蒙的。
　　正在柜台后面戴着耳机打游戏的老板听到门上挂的铃铛响，分出一只眼看，吹了声悠长的口哨算作打招呼：“要什么自己拿，老规矩记账。”
　　秦德瑞打开冰柜拿了两瓶啤酒，又拿了两包泡椒零食，往楼下走。
　　越往下越能发现这里别有洞天，和上面不修边幅的杂货店相比，下面走朋克机甲风，薄荷绿色的灯带很有韵律感的顺着扶梯延伸下去，厮杀声隐隐震天，烟味顺着飘散上来。
　　秦德瑞脸色没有一点改变，下了负一层。没有主灯，很多条光带是唯一照明来源，一排排电脑前几乎满座，烟味酒味、泡面味辣条味混杂着略微污浊的空气。前台那边是棕色的木质家具，几台被照料得很好的吊兰丝毫没有因为不见光而萎靡，反而生机勃勃，竖纹叶尽情舒展着，没有灰尘，看起来被照料得很好。
　　下面居然是个黑网吧。

　　靠近楼梯的几个人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眼睛还黏在电脑屏幕上，嘴巴歪出去七嘴八舌的打了个招呼：“瑞姐好。”
　　秦德瑞敷衍着点点头。
　　前台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正津津有味的追着韩剧，薯片咬的嘎吱嘎吱响。
　　秦德瑞走过去敲了敲柜子，小姑娘抬起头来，栗色的羊毛卷随着动作微微翘起，秦德瑞没忍住上手摸了一把。小姑娘嘴巴鼓起来，眉毛皱成一个八字：“瑞瑞！你都好久没来了，一来就对人家上下其手？”
　　女孩穿着一件粉色的洛丽塔短裙，头发扎成两个双马尾，大直径美瞳显得非常可爱。
　　“最近家里看得紧，一有时间我就迫不及待的来了呀。”
　　女孩江湖名号成美，但没人知道女孩本名叫什么，是这家黑网吧的老板，谁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句“成美姐”。
　　“美子，开个机，包夜。”
　　女孩手飞快的在键盘上划拉两下，把卡给秦德瑞，抛了个媚眼：“老地方～”说完拿手比了颗饱满的爱心。
　　秦德瑞拿了卡去位子上坐下，旁边的小胖子拿短粗的腿飞快的蹬了几下，滑轮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瑞子，快来就差你一个了，老弟兄们都在呢。”
　　秦德瑞摆摆手：“马上马上。”带好耳机，手指翻飞几下登上号。
　　今晚是他们帮派之争。
　　S市人口流动量位居全国第一，每年会有大批大批C9清北的毕业生怀揣着无数的憧憬和希望踏入这座都市，充盈的人才成为这座国际大都市冲击经济市场不竭的永动机，而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年轻的的网瘾少年们也是人才辈出、帮派林立。
　　论坛上，小胖子已经上去喊话。

　　经过身份认证的人上号会有华丽进场特效——欢迎“*契约*”进场！
　　满屏都是金色的烟花。秦德瑞看得直扶额：“小胖，什么时候能把你网络男神id改改。。”
　　小胖如黑豆般的小眼睛一翻，脸上白皙的肥肉一漾：“你还说我？你更过分吧。”
　　随即，更加华丽的进场特效闪出——欢迎“*大帝*”进场屏幕上放起烟花特效，令人眼花缭乱。
　　契约哥——小胖眯着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氪、金、佬”
　　小胖五官都不错，眼睛也大，只是体型偏胖，瘦下来相必也是响当当一号人物。
　　小胖已经上去放狠话了，这一步相当于拱火。
　　动漫男头一只眼带了黑眼罩，留下刀削般的下颌线。“契约”挥一挥衣袖，撂下一段会被和谐成乱码充满生殖器和父母的咒骂。于是两边不可开交的吵起来，满屏生殖器乱飞。
　　秦德瑞一般不怎么参与，于是抄起手机看信息。

　　选择性回复了几条，秦覃让她早点睡，说今晚有事他不回家了。
　　秦德瑞发了一个可爱小猫表情：“放心哦，已经躺在床上了。”
　　继续往下翻，有周边群外卖群各种杂乱的消息，秦德瑞兴致缺缺的喝了口冰啤酒。
　　突然一条信息发了进来，是沈澍。
　　沈澍是前几天才和她加上的，两人几乎不怎么聊天，秦德瑞加了个备注就没再注意过。
　　秦德瑞颇为新奇的点进去，沈澍的头像是一碗造型完美的拉面，很像从某个动漫里截图出来的。
　　冒着热气的拉面发：“你先走了？”
　　秦德瑞看了下时间，刚好是下学的点，于是斟酌了一下说：“是的，怎么了？”
　　聊天框上面一直出现着“对方正在输入”
　　秦德瑞抿了抿唇，放下手机，过了两分钟对面慢吞吞发过来一条消息：“我能去找你吗？”
　　秦德瑞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对面很快撤回了这条信息，又发了一句“没事。”
　　秦德瑞觉得沈澍有点可爱，又喝一口啤酒，拍了个易拉罐壁仍在起雾的照片发过去，露出一点电脑屏幕和键盘：“来吗。”
　　大概又过了很久，上面一直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秦德瑞直接把定位发过去，对面很快发来一个“好”
　　秦德瑞把喝空的易拉罐瓶捏扁，投进垃圾桶，随后去上面买拿了瓶牛奶在门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