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情挑》风细细

25、吻戏

　　这次的谈话仿佛是有点儿不欢而散。偏偏隔天就是正式拍摄那时候在巷子里排练过的吻戏。
　　演员对于剧情尺度的接受程度是不断变化的。譬如车瑞元如今也不是见着孔灿就黑着脸端架子，原因无外乎是他尝到了一点儿炒作cp的甜头，又或者是重新权衡过利弊，“嘴唇的相碰也不过是皮肤间的接触”，他听从经纪人的意见，也在个人的IG发布了同灿的花絮合照。
　　两人的粉丝一缓和，热度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对谁都有好处。
　　孔灿依旧成日笑嘻嘻的样子，仿佛那天挨打的并非他本人，“其实我并无所谓，只要对拍摄有帮助。”导演瑞希赞赏他的牺牲精神，向熟悉的导演们推荐他，“是个有活力且可塑性很强的孩子。”
　　事情向着她和起范希望的方向推进，尽管也许某一瞬间感到对孔灿抱歉，可是很快那一种歉意也就因为拍摄的顺利进行而消散了。
　　人只能专注眼前事。
　　天气越来越冷，到了必须在口中含着冰块才可以说话的程度——因为会呼出白气来。焘宇穿着亮黄色的毛衣，戴着制作咖啡时候的卡其色围裙，为那天浩泰的告白而苦恼不已。
　　“就同我交往一个月，就一个月，好吗？”
　　他承认一瞬间脑袋里只剩下“交往”两个字，并不是纠结要不要的问题，而是在背德和羞耻心的泥潭里无法自拔。
　　不应当交往的啊。可是如果答应的话，就可以看到那人唯一的对着爱人露出的那一面了……他想到这里，是不由得吓一跳的，“我们焘宇演员真是不得了啊”，几乎可以听到瑞希的声音从监视器后面钻出来了，“对于人物心理的揣摩已经到了这样的一个程度了吗？”
　　起范也点头，“几乎就是东熙本人了。”
　　“是吗？”他感到心虚。因为知道不是演技的问题。再看看对面不远处的泰民，他正拿着台本在默诵台词，焘宇想，他会看出什么不同吗？
　　明白过这一点的焘宇，第一次为自己心里面冒出来不应当的占有欲感到恐惧
　　他低头默默看着面前的吧台。吧台上洗得干净透明的杯子，摆放整齐的不同品种的咖啡豆，心绪慢慢平复下来。
　　“你给我过来”，导演“action”才喊完，他便冲过去揪住泰民的衣领，两人来到咖啡店外面的小巷里。
　　摄影机如影随形地跟在后面，乌压压的工作人员身穿黑色羽绒服埋伏在各个角落：打光的，收音的，个个脸上都透着疲倦。
　　“我想你也许是产生了错觉，就像是第二次的青春期”，他看着他的眼睛，也是在质问自己，“是把兄弟之间的情谊错会成了别的什么感情。”
　　“我早已不是当年17岁的高浩泰了”，这话说得几乎震耳欲聋，“我也曾想过，从前我每次同女朋友分手的原因，那原因就是你。”
　　无数个午夜梦回，辗转反侧，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人的样子，不是金东熙又是谁？他早已成为了他的梦魇和魔怔。
　　东熙脸上终于露出不可置信的样子，掩盖在这种起伏的表象之下的内心，其实深藏更汹涌的波涛，“这样吧，浩泰”，他说，“也许是我的错，是我让你产生了错觉。”
　　“你不是本来就喜欢男人吗？”
　　如果自己原本是喜欢男人，喜欢上眼前这个俊朗高大的男人，仿佛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立刻反驳，“你是阿姨的孩子！”
　　第一反应过来居然是这个。焘宇立刻被东熙的内心所惊呆了，他不是不想接受他，而是不敢。
　　那么他自己呢？
　　“那又怎样？”倔强的热血的浩泰回答，“我就是喜欢你。”
　　“如果我能使你打消这个念头，随便怎样，就算你打我一顿，也可以。”他不禁丧气地垂下头去，这是现在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
　　“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他重新对上他的眼睛，发现那里面幽深的所在，是他全然猜不透的东西。
　　忽然，浩泰压迫感的魁梧身材冲他压制性地扑来，两手钳制住他的肩膀，居然真的无法动弹！？焘宇想要用眼神示意他的瞬间，这人的嘴唇已经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的唇，可是，摄影机需要拍摄的只是一个看不到具体细节的背面——在那时刻会被喊停的几秒钟里，焘宇感觉那人微张开的唇齿贴紧了，轻轻地，吮吸了一下自己的唇。
　　他瞬间瞪大了双眼。
　　这同排练的不一样。而且，台本也并不需要深入的亲吻，只要嘴唇的贴近甚至只要脸的贴近就可以了。
　　焘宇紧张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又害怕这心跳被泰民听见，笑话他实在是不够专业。
　　“cut”，终于，两人的唇在分开的瞬间，泰民却转过头去，仿佛是很窘的样子，不愿意看他。焘宇不明白他为何产生这样的反应，是因为讨厌，还是觉得真同男人亲嘴，是过于尴尬的事情？但是他那多余的动作，为什么让人觉得充满了柔情？
　　他脑袋里一团乱麻。
　　“拍得很好，一条就过了”，瑞希探头出来，工作人员闻言，也就陆续收拾器具往回走。
　　泰民侧过头的时候，焘宇分明看他的耳朵红了，可是，他就是一句话也不同自己说。
　　“泰民哥”，他原本是那种宁可把话憋在心里，也不会主动发问的人。
　　泰民背对着他，终于站定了，他走上前两步，反而没什么堵住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晚点”，那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晚点再说，好吗？”他留下这话就跟上众人的脚步，匆匆离开了。
　　世源在那里等了半天，就拿着羽绒服过来给焘宇披上，“怎么了？”风已经把他的脸吹冷了，只有一颗心，还自顾自扑通扑通跳的起劲。
　　“拍得很好啊”，世源称赞，“演技真的进步很大，非常细腻。”
　　“是吗？”他将羽绒服收紧一些，裹住自己颤抖的身体和手，“那真要感谢泰民哥帮我练习。”
　　“泰民这人确实很不错的，很有礼貌。”他知道他们说得根本不是一件事，也晓得没有辩白的必要。
　　“哈，真是”，他几乎是忍不住眼眶里涌出一点热热流，赶紧低下头去，拿食指的指尖抹去了。
　　世源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吧，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