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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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争的话说完没多久，常晴和小常情拉着愣住的林欣然就道别了赵争。
平时活跃的弹幕此刻难得的冷清，常晴猜测是又故障了。
不过说实话，听赵争一席话，被戳中内心的不止林欣然，在场的三个小朋友似乎都隐约被说中了。
“弹幕故障了。”常晴状似无意地开启话题，“没有乐子陪我们聊天了，我们自己来聊聊吧。”
小常情在一边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林欣然脱离常晴和小常情的支撑，在灰色的水泥地上站稳。
天上灰蒙蒙的，似乎是要下雨，蜻蜓低飞，风也轻。
“我……”林欣然像是刚睡醒一般，无逻辑地说着话，“我对你们真的特别特别好你们知道吗？”
常晴沉默，常晴试探着开口说话：“嗯……对，确实。”
“一般人我都不准她们进我房间……那是我的私人领地。”林欣然低着头，卷曲的头发挡住她的眼睛。
但是只有小猫小狗才讲究私人领地吧。小常情差点脱口而出。好在一旁的常晴一眼看出她想说并且什么拦住她。
林欣然没有察觉到不对，她继续说：“你们没去过我房间，不管是十三岁的时候还是十五岁的时候。”
常晴这才意识到她说的是现实中，不是这个世界里那间公寓。
“我不好意思带你们去，我的房间没有门锁，我连一个可以不被我妈打扰的空间都不能给来我家的朋友。”
听到这话的小常情就差愧疚到扇自己嘴巴子了，好在常晴一眼看出这货所想再次拦住她。
“没什么的，我十三岁之前也没有自己的房间，我跟我奶奶一个房间。”常晴拍拍林欣然的肩，回忆起来。
“对！我刚有自己的房间不到半年！”小常情在一旁肯定。
等等，常晴突然察觉到有些变化，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沼泽里出来了一点。
不过她来不及细想，林欣然就又说话了：“我八岁的时候不是我爸妈离婚了嘛。”
旁边的小常情一惊，常晴倒只是说“嗯，我知道。”
“我有点想不起来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我爸妈的故事了。”林欣然说到这里，鼻音有点重了。
常晴掏出随身带的纸巾递过去，然后回忆了一下，说：“说过一小部分，不过小常情没听过，你说。”
林欣然接过纸巾，小声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接着说：“我爸妈，他们是从学生时代就在一起的。在一起的原因是我妈碰到小混混我爸英雄救美。这是我小时候听我爸朋友说的。”
“我姥爷他们，很早就去外地经商了，我姥姥去世的早，我妈是独生女。我妈十七岁的时候我姥爷还往家里寄钱，我妈住在亲戚家，等我妈长到十八岁我姥爷就失联了。”
“我妈本来考上大学了，但是我姥爷失联，亲戚也不愿意资助我妈，我妈就跟我爸一起去外地打工了。”
“我爷爷奶奶其实不同意我爸跟我妈结婚，但是我爸死犟，最后还是结婚了。”
林欣然说起这些父母辈的往事，熟稔地仿佛已经说过一万遍。
其实如果故事只是到这里，倒也是不错的一对眷侣。
但故事还有后续。
“我爷爷奶奶重男轻女，其实我爸也重男轻女，但我妈因为早年打工受伤怀孕概率很低。”
“后来很幸运，还是有了我。”
“但是很不幸，有的是我。”
听到这里小常情已经有点猜到后面的发展不妙了。
果然。
“我爸妈最后还是离婚了，拖了八年，拖到我八岁，他们终于离婚了。我不用再看他们像精神分裂一样一会吵架一会又伪装成一对和睦的夫妻了。”
这句话仿佛在说这是一个转折点，也许此后的生活会变好。
但是并没有。
“我爸给的生活费很少，我妈后来拉扯我长大，很多时候是一天打三份工的。”
上个世纪结束后不久，松县的支柱产业倒闭，那之后县里的经济形势一向不好，如果在松县只打一份工，养一个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妈对我的要求更严了，她要我很优秀很优秀，她要我当一个听话的好孩子。我有时候会觉得，会不会是她在想——她要证明她就算生了个女孩也不差。”
“你……你妈妈不应该把她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小常情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但是，”林欣然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其实我也想证明，我不比别人差。”
“但是你做不到，我们都做不到。”常晴叹了口气，说，“总有人比我们厉害。”
“对啊，我做不到……”林欣然重复了常晴所说，然后接着说，“我从小就喜欢跆拳道，教练夸我有天赋，我也确实可以靠跆拳道在那个小道馆当第一，我在这方面比很多人厉害，但其实我证明这证明那，我到底想证明什么……”
这句话尾音颤抖，几乎是哽咽着说完。
天上的黑云越来越浓，常晴拉着两人跑到宿舍楼下，然后喘了口气，才回答：“证明给你妈妈看……”
“证明你爱她。”
啪嗒——雨终于落下。
林欣然眼角的泪，也终于落下。
[X级副本加载中……]
砸在地上的雨滴溅起水花，然后凝固在这一刻。常晴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变成了一幅画，或者是立体的照片。
照片慢慢褪色，直到一切透明，变成折射阳光的玻璃材质。
紧接着又碎开。
[X级副本加载成功]
天旋地转中，常晴听到的最后一句电子音是——
[本副本无直播，无限定时长，预祝各位旅途愉快。]
“张琼！想想孩子！她是个女孩儿！她得有妈妈照顾！”一个熟悉但年轻的男声吼着。
“我不管！今天必须离婚！孩子我不要！”一道不怎么熟悉，但同样年轻的女声吼着。
哦豁，刚刚还在听林欣然讲父母往事，这会儿就轮到自己了。常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左转右转没看到小常情和林欣然，她干脆继续看眼前的年轻版亲生父母吵架。
这个时候的她在哪儿呢？常晴仗着自己现在跟个幽灵没区别，熟练地跑去隔壁房间，看见穿着尿不湿坐在婴儿床里哇哇大哭的小号自己。
似乎是尿尿了不舒服，常晴凑近几步，闻到怪味，然后又乖乖退出房间。
就在她退出房间那一刻，世界再次变成碎片，重组。
是她出生的那一天，母亲躺在病床上，虚弱，但目光紧紧跟随着父亲怀里的婴儿。
“妈去问了大师，你说她是叫常晴，日字旁的晴，还是常情，竖心情呢？”
病床上的女人想了想，说：“日字旁的晴吧，希望她以后每次想出去玩都是个晴天。”
莫名的，常晴想起不知道从哪看来的一句“名字是最短的魔咒”，不过她的魔咒似乎没生效，毕竟出去玩的天气还是得看天气预报。
想到这里她实在有些好奇常情的名字又该是什么寓意，好心情吗？常晴觉得有可能。如果是好心情的话，看小常情那没心没肺的样，倒确实是个生效的“魔咒”。
常晴一边想着，一边从病房的门走出去，世界再次破碎。
重组后，常晴所处的位置是家附近的幼儿园门口，她看着四岁的她牵着爷爷的手撒娇：“我想吃炸鸡柳嘛……”，然后爷爷佯装生气地说不买，又掏出口袋里零零碎碎的几块钱任由四岁的常晴拉着他走到摊位前。
常晴看着这一幕哑然失笑，不免想到现实中爷爷似乎越来越孩子气了，手里的几块钱都让他在小区跟人打牌打输了。
对了。常晴突然想起了之前觉得有变化的事是什么——记忆，她关于现实的记忆在恢复。
也许这是她们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征兆？常晴猜测。
常晴想到这里有点心跳加速，她往幼儿园大门里走去。
果然，一穿过大门世界就再次变成碎片，只是这次重组的时候，常晴似乎听到了不一样的熟悉声音。
“啊啊啊～有没有～人类～回应～我～”
“我不是人类了？”
“你又不乐意搭理我……”
这耳熟的调子一响起，常晴就没忍住笑了出来——她猜到是谁了。
世界重组，变成松县实验小学门口那条街，从街的另一头走来两个熟悉的“幽灵”
一个是戴着大圆框眼镜的小圆脸蘑菇头，另一个是带着小圆框眼镜的黑长直。
不过都看上去怨气颇深啊——幸好这里的人看不见这俩怨灵，常晴心里嘀咕。
“诶，程希你看，对面那人好眼熟。”
“哪呢？”
隔了大半条街也难为她俩能看见自己了。常晴边笑边招手：“余遇！程希！”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