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暮晴》逃跑的云

3、奇奇怪怪

　　晚上的时候下了场秋雨，温风细雨，稀稀疏疏，下个没完。
　　覃知意定的这家烧烤店就在学校后街，离学校很近，很方便，等会儿吃完就能直接回学校了。
　　明天就是周六，但一中向来是没有完整的周末的，星期六上午还要再上五节课才能放学，星期天也要赶回来上晚自习。
　　但考虑到明天就是周末，小卖部开业，所以才仓促定了今天。
　　学校晚自习九点结束，基本没多久人就到齐了，都是高一玩的比较好的几个。
　　高二分班，沈暮，赵言成，覃知意在理科班。舒筝和吴飞白则去了文科班。还剩一个缺席的顾一涣，依旧稳定发挥见不到人。
　　沈暮算来的比较晚的一个。刚要出发就被老姜喊去了办公室，至于原因不用想也知道。
　　老姜教了半辈子书，一直信奉迎难直上，遇到困难就要解决。他实在不能理解，多少人埋灯苦读都想进一班，覃知意都混到一班了，但愣是想走，就因为不愿吃苦。
　　更让他难以理解的是，覃知意一个人胡闹也就算了，她爸妈竟然也顺着她。
　　但抛开这一切不讲，覃知意阳光嘴甜的性格，还是很讨人喜欢的。老姜还是想劝一劝的。所以才找了沈暮。
　　看到沈暮过来，覃知意给他的碗里夹了块烤鱼肉，问道：“老姜找你干嘛？”
　　沈暮顺手拉了个凳子坐下，道：“问你呗。”他顿了顿，又问：“真不考虑留下来了？”
　　覃知意回道：“当然是no。”
　　沈暮还是想问：“为什么？”
　　覃知意想了想，道：“没什么理由，就是觉得一班太卷了，待着压力好大。”
　　沈暮说：“那你去别的班压力不也一样大吗？”
　　“怎么会？”覃知意惊奇道：“我打听过了，六班平均每天作业布置要比咱们班少三分之一呢。”
　　沈暮一时竟然无言以对。甚至觉得这个理由有些好笑，沉默了几秒只好说：“行吧。”
　　覃知意有些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会有些意外呢。”
　　“意外什么？”沈暮道：“意外你上次物理考六十分？”
　　沈暮后来仔细看过覃知意过去几次考试的卷子，除了语文和英语，基本都是落了最后一道大题没写。
　　包括物理。但偏偏物理是覃知意最擅长的学科，更何况，这几次大考物理试卷出的都不怎么不难，覃知意能考出这个分数，基本可以确定她是故意的。
　　覃知意“嘿嘿”笑了两声，没反驳。
　　沈暮给自己盛了碗粥，又问：“阿姨也同意你这么干了？”
　　覃知意是独生女，她爸妈都很爱她。不同的是，她爸宠她没边，甚至可以称得上溺爱。但她妈妈就理智一些，不会什么都惯着她。
　　覃知意点了点头，眉目间隐隐有些骄傲道：“我妈说了，适当的压力可以促进进步，但过分的压力则没有必要。”
　　旁边赵言成羡慕道：“我妈要是也有这么开明就好了。”
　　覃知意很有自知之明道：“这可不兴学我啊，我就是懒，这不是什么好习惯嗷。”
　　桌上七嘴八舌开始聊了起来，沈暮则听着。突然，一滴水从屋檐上砸了下来。
　　沈暮看了眼屋顶，透明的玻璃上能隐约看到雨势在逐渐变大。他把凳子往里面挪了挪，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珩背对着他们站着，前面就是马路，不时有车飞速驶过。路边只有一盏亮着的路灯，白色的光线照着细碎的雨，把他的影子拉长，和他们这边的嘈杂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不知道怎么，沈暮突然想到某句话。赵言成说他下雨了知道跑回家，但他觉得这句话还有待考证。
　　他跟覃知意说了声“出去一下”，就起身拿起伞朝江珩走去。
　　江珩原本正在低头看手机屏幕，雨水不可避免飘了一些在上面，他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就看见了沈暮。
　　身上的雨停了。
　　沈暮扯了两句：“你没带伞？”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把伞往他那靠近了些，道：“我的借你吧，赵言成他们也带了伞，我等下跟他们一起回去。”
　　江珩并不想跟别人产生不必要的联系，便拒绝了：“不用了，我很快就到家了。”
　　沈暮点点头，似乎并不在意。然后趁他不注意，硬是把伞塞到了他手里。
　　沈暮的伞就是普通的透明雨伞，伞柄在江珩的手指间晃了一下，他下意识抓稳。等他反应过来，沈暮已经往回跑了。
　　只留下一句：“算了，不用你还我了。”
　　江珩皱了皱眉，顺着他的身影看过去，却不经意对上了顾一涣的视线。
　　江珩转过头，恰好打的车已经到了，便没再说什么。
　　沈暮这边，顾一涣姗姗来迟，看着他被雨淋湿，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问道：“你们认识？”
　　沈暮接过纸巾擦了把脸，不忘回答道：“同学。”
　　顾一涣“哦”了一声，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就是小卖部开业。上完周六最后几节课，正好是午饭时间。家离学校近的同学正好可以回家吃，住的远的同学大部分都会选择校外吃。
　　校外各式各样流动的小摊早就已经开始工作，水煮，油炸，肠粉，手抓饼，煎饼果子……摊位前热闹的很。
　　再往前走点就是学校后街，基本算是小吃一条街。麻辣烫，烧烤，过桥米线等等，基本也都符合学生口味。
　　后街右转，再路过几家店，就是沈暮他们开的小卖部。
　　店名是覃知意取的，叫一暮一意便利店。没什么技巧，就是单纯把他们三个的名字各取一个字，凑了个组合。
　　不过听上去还挺有意境，所以全票通过了。
　　小卖部左边是家奶茶店，右边则是一家沙县小吃，两边生意都还不错，连带着小卖部人流量也还行。
　　加上新店开业活动，优惠力度比较大，学生间传的又快，一时竟还有些忙。
　　江珩是周天下午来的。他特意提早了些时间到校，那张看着就有些劣质的海报他倒也没丢，看了一眼地址，很快就找到了小卖部的位置。
　　去的时候小卖部正忙。因为要赶着上晚自习，大部分人其实四五点就已经到校了。
　　一中是封闭式学校，学生在校期间一般无故不能外出。学校小卖部的东西又普遍偏贵，所以周天比周六还要忙一些。
　　江珩原本打算随便买些东西就走的。但他还是低估了大家的购买欲。
　　小卖部分成上下两层楼，一楼负责陈列摆卖商品，靠近收银台的位置有一条不算宽的楼梯，上去就是一个储物间，除了商品外还堆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沈暮注意到江珩的时候，手上正搬了两箱可乐。因为已经请好了假不去上晚自习，他也就没穿校服，上半身套了件简单的深色短袖，搭了条蓝色牛仔裤，比穿校服看着要阳光不少。
　　他喊了一句：“江珩？”
　　江珩侧过头看他，表情不太自在。沈暮猜测应该是小卖部人太多的原因。
　　其实也不算人特别多，只是小卖部原本也就不大，一楼总共六十平左右，除去货架摆放的位置，就只留了几条过道，不宽，大约也就一人过足够，两人过还有些挤。
　　大家都是和朋友一起过来的，三三两两，挤在一块就显得多了。
　　沈暮扫了一眼他前面，排了几个人，手里都提了个筐子，准备结账。
　　店里有满减活动，大部分来买零食的学生都是和自己朋友，或者室友一起凑单买的，所以东西还挺多。
　　收银台只有一台收银机，速度快不起来。
　　沈暮略一思索，冲正在结账的郑云喊了句：“郑哥，这我同学，你让他直接走吧，人太多了。”
　　郑云闻声转过头看了一眼，确认是谁后应了句：“知道了！”
　　沈暮对上江珩的视线，笑道：“放心走吧，当我请你了。”
　　江珩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身后有个女生问道：“老板，这个辣条还有货吗？”
　　沈暮转头，看清楚她手里拿着的辣条样子后，回道：“楼上有，等等我给你找找。”
　　沈暮走了两步，把手里可乐摞在了收银台旁边的饮料上，就准备上楼，回来的时候还不忘扯了个塑料袋塞给江珩，摆手道：“别不好意思，当之前竞赛那次还你人情了。”
　　说完沈暮就上楼了，小卖部东西种类一多，货架上能摆的地方就少，所以需要补货的地方还挺多。店里又只有他和郑云两个人，实在有些忙。
　　等他回过神再看的时候，江珩已经不在了，他便没再多想。
　　这种热闹一直到差不多八点结束。小卖部主要是卖些零食，但也会进一些生活日用品，因为活动力度大，所以就算后面没有学生来了，但就住在附近的一些人也会过来看看。
　　没什么人之后，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卫生，就准备关门，顺便吃个晚饭。
　　正准备出门的时候，郑云突然递给他几张现金，道：“压收银台桌子上了，我查了监控，是你那同学趁我不注意放的。还挺大方。”
　　沈暮接过来数了数，五张一百，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行，我找个时间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