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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宫主 ...

  •   阮清芜从后山走了一段路,就听见了巨大的水流声从远方传来,抬眼望去,山掩浮云,水笼流烟。

      一匹白练从高处倾泻而下,水花四溅。

      想起松夷说汤池就在瀑布下面,应该是这没错了。

      阮清芜走近汤池,才惊觉此地如此广袤,足以容纳上千人。

      四周草木丛生,寒夜森森。

      她试了下水温,是热的。

      于是慢慢褪尽身上早已破烂不堪的衣物,玉足踩着石阶,一步一步没入水中。

      泉中仙雾弥漫,蒸腾的水汽叫人看不真切,睫羽凝着水珠,映照着月光,似黎明初生的晨露。

      少女长发如瀑,湿漉漉地垂至腰间,纤指划过藕臂,肌肤素白细腻,水滴自她玉颈滑落,跌入锁骨。□□丰盈,腰肢柔软纤细,不堪盈盈一握,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躯。

      在阮清芜看不见的地方,一双眼静静凝视着她,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个遍......

      凭借着一颗矮松的遮挡,她没有觉察泉中还有第二人的存在。

      从她进入池子开始,云殊便发现了她,不过他并未出声提醒。

      云殊注目观察了许久,平静的眼里不掺一丝情欲,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胸膛,若有所思。

      才泡了一会阮清芜就感到身心轻快,无比舒适,看来这泉果真有效果,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身体。

      浸泡良久,她起身的刹那,和汤池中一双赤色的眼眸对视上了。

      寂静黑暗的夜里,那人被一颗矮松虚虚掩住,眼睛还泛着莹莹红光。

      是妖!

      她脑子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

      阮清芜瞬间警惕,抬手扬起一片水花,凝成冰锥疾速向他打去。

      遮挡住他视线的同时迅速飞身跃出池子,用衣物裹住身体。

      云殊纹丝不动,冰锥即将撞上他的那一刻却突然碎裂,消融于汤泉。

      阮清芜将一切尽收眼底,暗自心惊。

      此人功力必定十分深厚,今晚还能躲过这劫吗?

      下一瞬那人却消失在泉中,阮清芜眉头紧锁,殊不知云殊已闪身至她身后。

      一大片阴影从身后罩来,阮清芜手心微微出汗,咽了一口唾沫,却仍保持镇静,她转身欲袭。

      却不想身后那人早有防备,反绞住她双手,单手将她制于树上。

      背抵着树,因着力量悬殊,阮清芜反抗未遂,绝望地闭上眼睛。

      “才刚醒,就迫不及待要杀了你的救命恩人?”

      预想的死亡没来,低沉悦耳的嗓音飘入耳中。

      救命恩人?什么意思?

      阮清芜睁眼望去,撞进一双氤氲缱绻的赤眸,静如幽潭,看不出情绪,却深邃得叫人不敢直视。

      银发不羁地垂在肩头,还在不停往下淌着水。

      视线下移,薄衫半敞,他劲瘦的身材一览无余,宽肩窄腰,肌肤偏似病态的苍白,水珠从胸膛滚落,滑入隐隐绰绰的腹肌......

      罩着清冷的光晕,孑然独立于夜色。

      好一个妖孽!

      在这缠绵的夜色里,泛着水光,让她呼吸一滞。

      阮清芜耳廓泛上红晕,迅速转过头去。

      “放开!”阮清芜不断挣扎,却被禁锢地死死的。

      看着身材瘦削,力气倒是不小。

      “放了你,岂不是下一秒又要杀我?”云殊笑的戏谑,视线上下扫视,眼里带着探究的目光。

      刚才反抗得急了些,左肩都滑落在外,精致的锁骨泛着诱人的粉红色。

      意识到现状,阮清芜身子一僵。

      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似乎都要被他的目光给灼穿了,火辣辣的疼。

      心脏砰砰直跳,也不知他刚才躲在暗处看了多久,当真无耻。

      “不愧是妖物,卑鄙下作!”阮清芜耳朵红的要滴血。

      云殊却面色一沉,赤红色的双眸倏地亮起,脸上那若有似无的笑意也瞬间消失,禁锢她的双手不由得用力攥紧。

      阮清芜吃痛,“嘶”了一声瞪向云殊,那双眼眸此刻恍若冰霜,周身释放的威压使她如坠冰窟。

      仿佛勾起了他最不愿意想起的记忆,云殊一字一句道:“你说我是妖?”

      不知道什么触碰到了面前这个妖物的逆鳞,阮清芜咽了口唾沫,努力保持镇静,她可不想刚复活便又惨死于此。

      那摄人心魄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不妨就让你看看,妖是怎么杀死一个人的。”

      嗓音清醇如酒,说出来的话却比鬼魅还瘆人。

      阮清芜倒吸一口冷气,眼见他赤色眼眸火光更盛,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竟让她不能呼吸。

      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又要死在这了吗?

      就在她快要闭过气去的时候,松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宫主大人!”

      云殊被这一声唤回了神志,瞬间清明,眸色恢复正常,释出的威压也瞬间收回。

      阮清芜只觉脖子一松,大口大口咳嗽起来。

      松夷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意识到还是来晚一步。

      “二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松夷讪笑着,虽说是他捅出来的篓子,表面还得强装镇定。

      看见松夷的态度,阮清芜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

      “原来你就是那个公......宫主。”她小声呢喃。

      这下完了,原本还想着讨好一下救命恩人,结果现在不仅对人家动手,还骂他是妖物。

      她应该是第一个以怨报德的人吧。

      场面十分尴尬,阮清芜脑子一团乱麻。

      好在她时刻谨记自己现在的身份——一个遭人迫害的弱女子,两眼一翻作势便要晕倒。

      云殊眼见阮清芜向他怀里倒来,侧身一闪,将人推给了松夷。

      阮清芜在心里还是忍不住把他骂了几遍。

      “姑娘,醒醒啊。”松夷虚虚揽着阮清芜,对云殊的作为习以为常。

      “你看把人家都吓晕了,这小姑娘弱不禁风的,无辜受累多可怜啊,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嘛?”

      松夷义愤填膺,不放过每一个可以谴责云殊的机会。

      她?弱不禁风?可怜?无辜?

      那刚才伶牙俐齿,想要杀了他的人又是谁?

      “她擅自闯入我的汤泉,还对我出言不逊,一切皆是咎由自取。”

      “那也不能上来就......”

      云殊斜睨了一眼松夷,他立刻噤声。

      “我既然能救她,要她死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云殊说这话的时候,看向已经晕死过去的阮清芜。

      也不知是说给谁听,这个诡计多端的女子,谁知道她是不是装晕。

      “好不容易才救活,不若留她一命?”

      松夷心里盘算着,如果这个女子死了,他还不知道要留在这渊底给人打多久的工,单是想想再和云殊待一千年,他还不如一头撞死。

      “你今夜的话似乎格外多。”云殊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次日,未央阁外。

      “玉泽仙君还未消气吗?”阮清芜望向推门出来的松夷。

      她已在院中等候了一个时辰,还未见到云殊。

      阮清芜已从松夷口中得知云殊原为九天仙君,因病来无尽渊避世多年,为隐人耳目以“宫主”之名行走于世。

      不过无尽渊底也就只有这样一座宫殿,为方便行事云殊给整座断生崖施了禁制,因此未有生人闯入。

      即便有,也都是死人。

      松夷端着茶盘走出来,好整以暇地看着阮清芜,“我劝你还是死心吧,我们这位宫主大人可不是一般的小心眼。”

      话音刚落,云殊迈出门槛向外走来,凉凉向松夷瞥去一眼。

      松夷浑身一僵,对阮清芜讪笑,“你自己多保重,老夫有事先走一步。”

      而后逃也似的飞速遁走。

      “你,随我过来。”

      被宫主点到名的阮清芜瞬间抬眸,提起裙摆匆匆跟上云殊的背影。

      穿过回廊水榭,云殊领她来到池水旁,只见露天池子中漂浮着一朵异常美丽的莲花,晶莹剔透,似乎都能从透明的膜瓣中看见白色莲心。

      “手。”云殊看着阮清芜,暗红眸子里无甚表情。

      阮清芜很想问问他是否一直惜字如金,碍于他救了自己的份上虽不情愿,还是小心翼翼伸出了手。

      毕竟现在打不过他,只能任人摆布。

      岂料下一秒手指便被刺破,阮清芜想抽回手却已来不及,被云殊扣着手往水中滴血。

      冰凉的指节死死箍着她,阮清芜这才感受到那异于常人的体温。

      此人身上的温度冷得渗人。

      血珠坠入冰魄莲,竟泛出奇异的红光,阮清芜亲眼见证一朵莲瓣在吸收血后慢慢变红。

      “你!”

      “不要这么瞪着我”,云殊笑得恶劣,“我救了你一命,这是你应该做的。”

      就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原谅自己,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个性。

      这样卑劣的品性和妖冶的美貌,也就不能怪她昨天将他当作妖物了。

      毕竟哪里会有品行这么差的仙!

      内心虽有怨怼,阮清芜深吸一口气,脸上挂起了笑,眼睛眯成月牙:“您说的是,昨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轻慢了仙君。”

      云殊轻笑一声,漫不经心打量起了面前女子,“你倒是与昨晚态度大不相同啊。”

      原以为她会像昨日那般与他针锋相对,却不曾想今日便熄火,好生无趣。

      “还未多谢玉泽仙君救命之恩,只可惜我一介女流,着实无以为报。”

      阮清芜一双美眸朦胧,神情楚楚望着云殊。

      她眉目清绝,眼眸清澈却透着不易察觉的寒意,鼻梁高挺,唇若点樱。

      若让旁人看来,风致天然,清雅不可方物,令人见之忘俗。

      看着她突然示弱的样子云殊不禁想笑,他可不吃这一套。

      云殊挑眉,深邃眼眶下赤眸转动,“巧了,还真有你报答的地方。我宫中正好缺一个洒扫的宫婢,你便留下侍候吧,这样也就抵消救命之恩了。”

      意料之外的回答打得阮清芜一个措手不及,她绝不能久待于此,还有更重要的仇要报。

      “仙君大人,我笨手笨脚的,万一不小心打碎什么珍贵玉器,伤到您那就不好了,恐怕不能胜任。”

      云殊抿唇,笑得森然:“无妨。玉器碎了就多加几年时限,若你真能伤到我,倒也算本事。”

      “可......”

      “对了,日后你每天记得来此浇花。”末了又补充道:“自然是用你的血。”

      云殊说完便扬长而去,“以后记得叫宫主。”

      唯余唇齿翕张却说不出话的阮清芜留在原地。

      听他讲得言之凿凿,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不过是被他救了一命,怎么好像签了卖身契一般。

      决不能让他把自己困死在这!

      阮清芜寻到松夷的时候,他正撒着碧落果向拱桥下丢去。两尾漂亮的鱼一跃而出,一口吞下果子,餍足地扑扇翅膀。

      见阮清芜走来,将芥子袋丢给她,抱臂对她回以一笑,“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老夫先带你熟悉一下每日要做的事。”

      阮清芜怎么看都觉得那个笑不怀好意,还未等阮清芜开口,松夷便自顾自道:“宫中人不多,是以事务并不繁杂。”

      “你只需每日寅时起床准时去听雨榭以血浇花,卯时去采取朝暮山头的仙露,记得一定要最纯净的才能泡茶!辰时去宫外绿松林捡最新鲜的碧落果,巳时来此地喂宫主大人最宝贝的荧惑鱼。午时可稍作休整,待未时申时浇灌仙草灵植喂养仙鹤及灵兽,有条件的话记得将妖兽尸体碾碎成粉末撒上去,酉时打扫院子清理灰尘,戌时替宫主大人铺床叠被。剩下的时间你就可以自由分配了。”

      阮清芜:“......”

      现在跳槽还来得及吗?

      “这位.......侍者大人。怎么称呼?”

      “没那么多规矩,叫老夫松夷便可。”

      “虽说服侍宫主大人是个好差事,但我思来想去还是得拒绝。”

      “宫主大人的话,向来无人可驳。”

      “可我见宫主大人似乎对我成见颇深,只恐留下来会惹他不快。”

      松夷冲阮清芜笑笑,“我想你误会了,宫主大人向来一视同仁。”

      他对所有人都成见颇深。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阮清芜不想自讨没趣,便换了副笑脸:“说的也对,那我先下去准备了。”

      真把我当免费劳力了,推不了差事我还跑不掉吗?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适合逃跑的好日子。

      浩瀚繁星之下的仙灵岛,被大海环绕。

      在绕岛整整三圈之后,阮清芜放弃了出逃计划。

      毕竟出来前也没人告诉她宫殿外面是一片海啊!

      凭她目前的修为,只怕御剑行至一半就掉海里了。

      阮清芜在海滩来回踱步之时,只听背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这是要去哪啊?”

      阮清芜浑身一颤,僵硬的转过身,正对上了银发赤眸的云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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